清晨,雨露微涼。
陳俊緊閉雙眼,能感知到光影變化,但沒有力氣起身,只不過依稀能聽到叫喚的聲音。
一行御劍飛行的青衣人影緩緩自青雲山上飛出,落於草廟村上,掃視遍地的深深的溝壑,與草廟那焦黑龜裂的地面。
突兀咽咽口水,究竟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竟有這般末日的場景,難以想象,天下間居然有人膽敢在青雲山腳下動武揚威,而且周邊還有這一絲難以察覺的劍痕,散發着不同尋常的味道。
“帶回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陳俊身體終於有了知覺,豁然驚醒。
他定定神,往四周看,這是一間普通廂房,兩扇小窗,房中擺設簡單幹淨,只有幾張松木桌椅,上有水壺水杯。
雖極其簡單,可帶着古樸味道。
“陳阿哥,你醒了。”林驚羽驚喜道,推動還在打瞌睡的張小凡,“昨天晚上我們的草廟村發生了什麼?”
陳俊驚奇問道:“你們村子的人還死了嗎?”
難道他的獅子吼失敗了,普智還是大開殺戒,沒有熬過去,那又怎麼把他留下來。
“什麼死了,我說的是草廟地面上有好多的劍痕雷擊土,青雲門的幾位道家仙長把我們接過去問話了,而且說我資質很好要收我爲徒呢。”
沒死人就好。
也就是受過私塾教育的林驚羽能將所有前因後果道明,若是張小凡估計得好半天,不過他也是個內秀之人。
“你醒了。”
相貌俊秀的青年道人推門而進,“醒了就好,隨我去玉清殿,我們掌教和首座要向你們問話,你這邊的小弟有仙緣了。”
陳俊心知到了青雲山,也不說話,默默隨青年道人前往所在地。
走出青雲弟子起居庭院,一路上徐徐走過去,青山含翠,殿宇雄峙,雲氣環繞,時有瑞鶴幾隻,長鳴飛過,空中盤旋不去,如仙家靈境,令林驚羽與張小凡兩人驚歎不已,縱是陳俊心中也很欣賞。
這裡建築之機巧堪稱巧奪天工,現代建築也難比得上。
許久走到青雲門廣場,地面白玉鋪就,在陽光下恍若雲彩,有百丈之遙,每一分距排列大鼎,裡面輕煙飄起,味清而不散。
廣場盡頭,有虹橋一座,穿空入雲,宛若矯龍躍天,橋身散發七彩流光,美輪美奐,越過虹橋,便有碧波寒潭,青雲門靈尊水麒麟匍匐湖底。
張小凡水潭邊上時,突然一隻高逾五丈,龍首獅身,遍身鱗甲水麒麟張開獠牙向他伸出頭。
水麒麟乃道家瑞獸,天性靈敏,應該是感受到了張小凡體內的邪物噬魂珠。
陳俊心中想着,但沒料到這頭水麒麟竟扭頭向他看來。
他驀然一驚,險些一掌拍過去,但見水麒麟點頭的樣子,他才鬆了身子。
“靈尊怎麼會與他這麼親暱?”
隨行青年道人常箭心中奇道,隨即領着他們走上臺階,進入古拙大氣的玉清殿中。
殿內供奉三清雕像,而神位之下依次坐列青雲七人,皆氣度出衆,卓爾不羣,身有兵刃,分別是青雲七脈首座,有掌教道玄,蒼松,田不易,曾書常,水月人等。
林驚羽拉着張小凡一番磕頭見禮後,口齒伶俐,條理分明地講述草廟村的見聞,相比之下張小凡磕磕巴巴就顯得愚笨了。
七脈首座都是修仙練道的絕頂人物,此刻也不由感嘆青雲山腳下就藏着璞玉未能發現。
道玄真人問道:“草廟村有高人鬥法痕跡,十分慘烈,波及數裡,你們身處中心是如何躲過的?”
林驚羽並不知道,道玄望着張小凡,他雖知曉,但普智令他發誓不能說。
衆人最終看向陳俊,剛剛只有他執躬身拜禮,現在站於一旁默默不語的樣子,道玄問道:“你可知道?”
陳俊平淡道:“知道些,有老僧與一黑衣人鬥法。”
老僧應該是普智,七脈首座心想,道玄問:“黑衣人是誰?戰況如何?”
“人我不知道,戰況我也不知道。”這話半真半假,但以他來歷不明背景只能這麼說,反正普智服用三日必死丸,死無對證。
“你身上爲何又被雷法轟擊的痕跡。”
“之前黑衣人攻擊那老僧,我一劍刺出去時,他便用雷法轟擊我,幸虧老僧替我擋了下來。”
“那一劍是你刺的?”道玄眼睛一縮,令衆人有些不解。
“那個時候除了我應該也沒誰了。”
“什麼劍?”
“我從草廟撿的,四尺餘鐵片,夾了兩塊木板。”
陳俊將那柄劍描述出來。
七脈首座聽了嘴角掩飾不住笑意,連道玄心中也是搖頭。
蒼松餘光瞥着眼前少年,只有他沒有發笑,因爲他親眼見到了,他沒說假話。
衆人沒有興趣再追問下去,隨即道玄目光落在林驚羽身上,其餘以蒼松爲首,田不易等人的目光幾乎同時都落在了林驚羽的身上,卻無人去理會一旁的張小凡。
林驚羽很是機靈,不忘拉着張小凡再度跪下:“懇請仙長授法,收我們爲徒。”
玉清殿上演了爭搶徒弟的戲碼。
七脈首座都想收取林驚羽爲徒,各自訴苦,但田不易沒能沒搶過蒼松道人,留下張小凡沒人收,道玄有些尷尬,只好強令田不易收下。
而場上似無人關注陳俊,令他有些尷尬。
不過到了這個時候,矜持只有先放一邊,他躬身一拜說:“懇請各位仙長收錄門牆。”
玉清殿鴉雀無聲,一片寂靜,七脈首座目光才落在他身上,最終道玄一聲輕嘆:“你本是絕好的道家修仙煉道種子,但一身根基被雷法損傷,修道無望。”
這不可能,陳俊心中大訝。
現在他雖重傷未愈,但體內玄氣散發勃勃生機,那是修道無望的表現,他原想說出來,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這或許是他們的緣故,也或是他體內凝成一團的內氣另有玄機。
陳俊退一步道:“既是如此,那便不奢求各位仙長收錄,那我能否只做青雲弟子,滿足我修仙煉道渴望。”
若能參閱太極玄清道秘籍,有無師父對他無所謂,何況他也不想多個什麼師父,科學的探索方法纔是適合他自己的。
道玄搖搖頭:“青雲功法概不能外露,青雲也從無此例,而青雲弟子都是由七脈首座傳授,不僅授予功法,更要教導爲人處世道理,你可理解?”
陳俊默然無語,沉思許久,再度躬身一拜:
“理解!”
說完,他轉身邁步離去,沒有一絲留戀。
他雖不說性子高傲自負,但真要如林驚羽這等孩童跪拜哭啼才能拜師,他真做不到。
何況,活人豈能被尿憋死。
系統說讓他成爲青雲弟子並執掌青雲,又不是說不能日後修爲有成,直接收服青雲。
至於惦記青雲太極玄清道功法,那也好辦,找幾個下山巡遊的青雲弟子敲悶棍,雖手段低劣些,但也不是沒有方法。
想到這裡,他精神恍然開朗,不再執着是否要違心加入。
七脈首座皆是一愣,原本預料中的哭啼哀求的畫面沒有出現,相反少年昂首離去,迎着朗照進玉清殿的陽光,嘴角噙着淡淡笑容,每一步走出身上氣質愈發出塵縹緲,融着那朦朧金光,當真不得不令人讚歎是神仙人物。
這種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心性遠遠勝過林驚羽甚至許多修道之人,可惜一身絕好的天資盡毀,水月,田不易等人微微悵然。
“等等!”
清朗聲音傳出,叫住了陳俊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