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
這是天底下九成九男人的夢想,徐鳳年也不例外。
不過作爲北涼天字號第一紈絝,北涼下一代藩王,離陽王朝最大的下一任異姓王,徐鳳年從小就浸染在權力的蜜罐裡,他很清楚,哪怕他現在的成就也大多是因爲有個好出身,強悍的背景。
別人不敢惹的人他徐鳳年惹!
別人不敢殺的人他徐鳳年殺!
揮金如土,鷹犬走狗,佳人紅袖應有盡有,他早已享受到了權力的好處。
“當皇帝?”
望着老師平靜的神情,徐鳳年心臟一緊,忽地搖頭大笑,“老師,我那是當皇帝的料。”
“不當?”陳俊問。
徐鳳年笑呵呵道:“徐驍給我一個北涼我都頭疼的要命,管理整個天下那我還不要瘋了。”
“你並不是第一選擇!”
聽到這句話,徐鳳年眼睛驟然一眯,卻聽陳俊緩緩道:“陳芝豹!”
徐鳳年嘴角抽搐,若說在北涼王徐驍的面子都沒他大,可只有一人敢不給他一點顏面,那人就是陳芝豹。
這位北涼三十萬鐵騎威望僅次於徐驍的小人屠,槍術冷冽殺伐,上陣廝殺俱是一往無前,對敵對己都不留退路,一手將自己和昔日天下四大名將之首葉白夔共同逼入了不死不休之地,最終得勝;師從槍仙王繡,卻刺死自己的師傅,一杆銀槍梅子酒,縱橫天下。
不僅如此,陳芝豹可謂北涼鐵騎少有的儒將,一襲白衣渡江,風華絕代,不知傾倒了多少女子。
即便在風花雪月,女人緣部分,徐鳳年都不得不承認陳芝豹是個勁敵,何況在更多領域更優秀。
北涼許多人,哪怕曾經姜泥都曾說:“陳芝豹可比他徐鳳年像是世子殿下!”
徐鳳年嘆了口氣:“老師你激我?”
陳俊笑了笑,“這天下遲早生亂,晚生不如早生,晚被別人佔了皇帝寶座,不如你讓你上位,合乎我的利益。
不管你想不想當皇帝,既然我當了你師父,當也得當,不當也得當!
”
徐鳳年深吸口氣,彷彿乾坤山河更迭氣勢撲面而來:“那就是沒得選?”
“你作爲北涼第二任異姓王,本身就沒得選,你懂得。”
徐鳳年許久才點點頭,身邊鄧太阿恍然一笑,“離陽山河劇變,倒好像你是在口中這麼輕鬆?”
陳俊回道:“輕不輕鬆,你且坐看日後風雲變幻就好。”
“鄧太阿不想等到日後,今日就想一觀!”
鄧太阿彎腰從書箱中取出一盒黃梨木匣,手指一抹,輕緩推開,露出十二柄長短不一卻都玲瓏袖珍的小劍,小劍顏色迥異。
“請!”
似乎也沒管陳俊應不應戰,鄧太阿微微一笑,伸出一根食指,朝左手第一柄赤紅小劍的劍柄,輕輕一彈,平靜道:“玄甲。”
小劍跳入空中,輕微凝滯後,朝陳俊激射而去。
鄧太阿再伸出中指,雙指並敲,“青梅,竹馬。”
兩劍靈氣活潑地蹦入空中,再度飛去。
緊接隨着鄧太阿指尖輕彈,黃梨木匣中十二柄小劍全部飛射而出,朝陳俊天頂,面門,兩肩,胸口,四肢等周身要害刺去。
徐鳳年心神一緊,包括身邊許多看客都是一驚。
難道江湖上兩大新劍神就要上演爭鋒戲碼?
那邊無敵一甲子的王仙芝對陣老劍神李淳罡,這邊兩大劍神孰弱孰強,馬上就要揭曉。
“這點雕蟲小技對付末流劍客還行。”
話音傳出,空中十二柄小劍如顫鳴嗡嗡震顫,隨着陳俊輕聲說“回去”,立時間衆人只看到那十二柄殺人無往而不利的飛劍,在他身前排列出一條直線,似乎要在天地間畫下一條鴻溝。
武帝城頭大震,掠地一百餘丈的劍痕剎那劃出。
鄧太阿望着倒射回來的飛劍也無多少表情,只是嘴邊慢悠悠地浮現笑意,說了一聲:“落!”
一剎間,十二柄飛劍驀然靜止,隨即排成原先射出的順序,落入劍匣當中。
“你既然不喜這樣的手段,那這支桃花請你品鑑!”
鄧太阿輕擡手臂,手裡捏着一支桃花緩緩升起,霎時間,海岸邊上森寒劍氣瀰漫長空。
就在這時,陳俊同樣擡起手臂,誅仙劍一翻,寒光畢露,一道劍意橫空斬去。
雙劍交鋒,即將見到分曉的那一刻,空中響起一道震天動地的爽朗笑聲,霍然將極爲剋制的兩劍崩滅。
“有點意思哈,老夫走了,江湖上兩大新劍神自己倒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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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淳罡邁步走來,依舊穿着的羊皮裘晃晃蕩蕩。
顯然與王仙芝一戰已經出了結果。
李淳罡撇了撇嘴,“鄧太阿啊鄧太阿,相比於他,你的劍還是缺點火候,拿着桃花枝,總讓我感覺你像是個娘們。
劍道劍術,道術之爭,看似水火不容,其實術到極致,與道無異,你是聰明人啊,跟王仙芝的以力證道有異曲同工之妙。
可任你千劍萬劍殺人無形,終究是缺了融匯一劍的玄妙。”
李淳罡又看眼陳俊,只是摳鼻子咧嘴笑道:“北莽城頭那一聲劍來,我可是聽到了。”
陳俊收劍:“劍道無垠,學貫百家,聽到又怎樣,李老頭還想找我收費。”
“不用,請我喝上一壺酒可行!”
“現在可沒帶。”
“那就見面再請。”
李淳罡並未對陳俊劍法做出任何評點,還一邊談笑風生,鄧太阿身邊小書童憤慨道:“兩劍又沒分出勝負,李淳罡你憑什麼只說我家老爺。”
羊皮裘老頭稍一挑眼,差點沒坐在徐鳳年馬車上摳腳。
“不能對前輩無禮!”鄧太阿口氣肅穆,浮現凝重之色:“五百年來,天才劍士無數,最終卻只有這位老前輩劍道修爲直追呂祖,我或許在殺人手段上強出李老前輩一籌,但論劍道修爲,李前輩指點我足夠了。”
“陳兄分身前來,千里寄託心神御劍,我兩劍卻未能分出勝負,這已經是輸的徹底!”
鄧太阿大大方方承認,沒有任何迴避!
小書童難以置信,徐鳳年微微能看出丁點內部玄機,也是出現一絲錯愕。
鄧太阿親自認輸,看來武評排行要要變上一變了。
不過何止一變,李淳罡激戰王仙芝,在江湖就足以掀起滔天波瀾了。
“若有機會,願真正較量一番!”
鄧太阿書生似的執禮,隨即轉身離開。
陳俊同樣回禮,此時的鄧太阿還未至東海歸來,萬里借劍的巔峰狀態,確實不是他的敵手。
鄧太阿騎上毛驢說道,轉頭道:“曹官子三度近身離陽趙家皇帝,都未能得手,想要斬離陽國運,那是更難。希望我從東海回來時,你還是完好無傷。”
“無妨!天授不予,反受其咎。”陳俊凝視天空,忽然笑聲朗朗道:“離陽氣數當入我甕!”
一語落地,瞬間天象大變。
幾道霹靂自天空落下,打在東海之濱,席捲怒濤滾滾。
只見武帝城頭的天空黑雲如墨,迅速大片凝聚,電光在其中縱橫遊曳。
有練氣士望天喃喃道:“天變了。”
陳俊身邊,所有人包括在李淳罡在內皆是臉色凝重,這雖非道誓,可已經徹徹底底揭開了與離陽王朝不死不休的局面。
不留任何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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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離陽王朝欽天監。
一方銅鑄酒樽狀龍首觀象儀器瞬間炸裂,十二位練氣士口噴濃血。
不久,自離陽皇宮大內連續傳出十二道金牌:天下誅殺陳俊者,封侯,賞萬金,其餘厚賜無數。
朝野內外,無不震驚。
自當年徐驍馬踏江湖之後,這還是頭回有江湖人士敢亮明車馬直接宣戰朝廷的。
關鍵還是武評第二人。
就在這一日。
軒轅青鋒在聽潮亭武庫與白狐兒臉於三樓交手半日後,不分勝負,登上八樓,吞前朝六國氣運,一舉邁入天象境。
吳家劍冢,一位挎着木劍的遊俠,吹着小曲,慢悠悠的將那柄木劍插在山頭最頂峰...並撒了一泡尿。
驚呆了許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