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帆笑看着司機離去,眼神很快就冷冽了下來。
果然不出所料,此時宋子豪剛剛出獄,正在聯合計程車公司工作,裡面工作的人都是囚犯,並且這些人都是想要改過自新並且已經開始改過自新的人,宋子豪也是其中一個。
這樣的話,只需要想辦法找到宋子豪,再讓他有調查之前事情的念頭就行了是嗎?
不過這樣也很麻煩啊,畢竟,宋子豪已經不想過問江湖事了,基本上就變成了一個正常的出租車司機了,就算是想讓他調查自己坐牢的真相,也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林帆一頭亂麻,肚子忽然發出咕咕的叫聲,他蹲下身子,這纔想起來,自己好像到了飯點了。
他掏出了口袋裡面的港幣,眼神有些蛋疼,不知道這些港幣夠不夠他吃一頓飯了,另外這頓飯也提醒了他,貌似在幫助宋子豪之前,他還需要考慮一下自己的食宿問題。
正好也是巧合,和林帆交談過的出租車司機在城市之間穿梭,搭載了個客人之後,竟然在一個路口遇見了宋子豪,他正好趁機拉下車窗,笑着對宋子豪說道:“豪哥,沒有想到深藏不露啊,做好事一句話都不說。”
宋子豪濃眉大眼,臉有些長,不過卻顯得很豪爽,他奇怪的搖下車窗,問道:“什麼啊,份哥,你再說什麼啊,我都不知道,搞得莫名其妙的。”
“你昨天是不是搭載了一個有點高的,長得...”和林帆剛剛交談過的份哥把林帆的相貌形容了下,接着說道:“那個人的包落在你的車上了,後來你不是主動給人家送過去的嘛,人家說了,要到公司好好感謝你呢。”
“份哥,我做的事情我自己清楚,昨天我絕對沒有搭載這樣一個客人,也絕對沒有給人家送過包,你是不是搞錯了,或者,他說的是另外一個人?”宋子豪大驚失色。
“沒有啊,人家指名道姓的就說是你,我絕對沒有聽錯,怎麼,你沒有見過這人?”
“沒有。”
“那事情就奇怪了,是他搞錯了嘛?還是說,他故意想要套我的話?”
“我估計他是故意想要套你的話,有可能是想來找我尋仇的人,份哥,麻煩你替我注意點。”宋子豪的眉頭皺起。
“哎呦,真是對不住,我已經把你住的地方告訴他啦,你要小心,要是不行,你就跟我說,我們公司沒有怕事的漢子。”
“謝謝你了,份哥,我自己會搞定的。”宋子豪道謝。
等份哥走後,宋子豪的眉頭就忍不住皺了起來,到底會是誰呢?用如此隱晦的方式打聽出他的信息,難道真是以前的仇家,可是,不應該啊,他纔剛剛回到香港沒幾天,不應該有人知道他纔對?
宋子豪無論如何也想不出答案,很快就有人來坐他的計程車,他只能放下思考,繼續工作。
另一邊,林帆用頗爲不正當的手段撈取了一些金錢,並且想辦法給自己找了個住的地方,雖然他沒有任何的身份證明,可這對林帆來說,一切都不是問題。
第二天一早,林帆就來到了聯合計程車公司,他來的恰巧是時候,這個時候這些司機剛好在準備開車,宋子豪也在其中,他正拿着漢堡包,把車子從庫裡面倒出來。
“豪哥!”林帆帶着笑容走至宋子豪的面前。
“你是?”宋子豪疑惑道。
笑容是人類通用的語言,儘管宋子豪不認識林帆,仍在笑容的面子上給了林帆友善的迴應。
“豪哥,他就是昨天那個打聽你下落的小子。”旁邊的出租車司機頗有敵意的回道。
“原來是你?”宋子豪仔細的打量了林帆一眼,確認自己不認識之後,有些溫怒的說道:“兄弟,我好像不認識你,你來我到底有什麼事情呢?”
“你的父親...是宋賢吧?”林帆冷冷的說道。
“沒錯,你到底想幹什麼?”宋子豪沉默了下才說道。
“請相信我,我對你沒有惡意,只是有些事情找你,這裡不方便談,我希望和你找個僻靜的地方單獨談談。”林帆單刀直入的說道。
宋子豪沉默了很久,如果林帆直接過來說,他有事找他談,那麼宋子豪肯定不會搭理林帆,可是在林帆說出他父親的名字之後,宋子豪自然不會那麼做,他嘆了一口氣,打開車門,走進去跟老闆說道:“不好意思啊老闆,我能不能請一個小時的假,我有一些事情。”
“沒問題,如果有事,跟我說,公司不會對員工不管不問。”老闆點點頭說道。
“謝謝老闆。”宋子豪心中十分感動,然後走到了林帆的面前,說道:“走吧。”
“剛好我沒有吃早飯,我們一起吃吧。”林帆不等宋子豪拒絕,就直接找宋子豪來到了一個早餐店,隨便點了幾個小菜,開始吃了起來。
宋子豪無奈,跟着也開始吃飯,吃的差不多之後,宋子豪擦擦嘴巴,沉聲說道:“我人也已經跟來了,早飯也跟你吃了,現在有什麼事情可以說了吧?”
林帆放下碗筷,沉默了一會兒,組織好了語言,才說道:“在我跟你說事情之前,我想跟你講個故事。”
很久以前,有個大陸人,他孤身一人來到香港打拼,可是他沒有想到,香港並非是個善地,他不僅沒有能夠混出名堂,出人頭地,甚至連自己的溫飽都成了問題。
最後,他只能流落街頭,連飯都吃不飽,就在他快要餓死的時候,有一個人幫助了他,不僅給了他一頓飽飯,還給了他足夠的錢,讓他回到家鄉。
林帆用較爲深情的語氣將這個故事給緩緩的講了出來。
“然後呢,這個故事跟我父親有什麼關係?”宋子豪不耐煩的打斷道。
“故事那個幫助其他人的人,是你的父親,而那個快要餓死的人,是我的父親。”林帆簡明扼要的說道。
宋子豪沉默了,平心而論,他有些不太相信,但是呢,妙就妙在這裡,就算是他不相信,也無法驗證這個故事的真實性。因爲他爸已經死了,而且死了好幾年。
就算是曾經真的有這件事情發生,那宋子豪也沒有辦法卻驗證,所以林帆說的事情的真實性,根本就沒有辦法去確認。他有可能是真的,也有可能是假的。
可能有人要問了,林帆幹嘛要費這麼大工夫呢,乾脆直接告訴宋子豪說我要幫你不行嗎,實話是,不行。
設身處地的想想,如果突然有個人出現在你的面前,沒有任何理由的要來幫你,你會不會直接相信他,會不會懷疑他是另有目的。人類就是這樣,對於太過於艱難得到的東西,往往都不會相信。
而且林帆編造出這個故事,還有另外一個好處,那就是拉進和宋子豪的心理距離,和他交好關係,更加方便林帆幫助他。
不得不說,經歷了這麼多之後,林帆成長了,變得狡詐如狐,直接用暴力固然爽快,可是往往用暴力,很多時候很多問題都難以根除。
“就算我的父親曾經幫助過你的父親,那跟你又有什麼關係,又跟你找我有什麼關係?”宋子豪沉默了很久,實在是沒有辦法從林帆的表情中看出些什麼,最後才無奈的說道。
“我父親得病死的時候,囑咐我一定要報恩,所以我纔會偷渡來香港,可是沒有想到,當我打聽到你父親的時候,他已經死了,最關鍵的是,他不是正常死亡的,而是被人殺死的,抱歉,可能觸碰到你的傷口。”林帆道。
“這些我都知道,可是殺掉他的兇手,已經死了,你就算是要報仇也找不到對象,依我看,你還是回澳門去吧。”宋子豪無奈的說道。
“呵呵,那個死的人,只是個小卒子而已,他做了別人的替死鬼,說實話,我不太喜歡欠別人,哪怕是我父親欠的,那也不行。”林帆正色道。
宋子豪的拳頭捏的緊緊,因爲太過於用力,指節都有些發白,他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極爲駭人,畢竟是黑社會老大,哪裡會跟普通人一樣甘心平淡。
可是最終宋子豪還是把拳頭鬆開了,低聲說道:“也許你說的是真的,也許你說的是假的,可是我都不想追究了,現在的我,就是一個出租車司機而已,江湖事,江湖了,我已經不在江湖。”
“你錯了,一入江湖,就再也不能夠擺脫,我曾經調查過,你三年前是黑社會大哥,在做生意的時候被人陷害,坐牢坐了三年,三年啊,人生能有幾個三年,這麼多年了,你的社團一直對你不聞不問,你難道真的甘心。”林帆繼續勸說道,他已經看到了宋子豪表情的鬆動,相信只要在勸說幾句,宋子豪就會被他給說服了。
“我現在已經不想管那些事情了,我現在就是一個普通的出租車司機。”宋子豪堅定的搖了搖頭,接着,還從口袋裡面掏出幾塊港幣結賬,站起身說道:“你以後也不要來找我了。”
“就算是你不想復仇,可是小馬哥的情況,你也不想知道嗎?”林帆打出了自己最後一張王牌。
宋子豪好像是被人用定身咒法給定住了一樣,一下子就靜止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