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氣晴朗,淡紅的日頭從東邊升起,映照着天邊的雲霞,橫空流舞,止水峰下紅光層染,美輪美奐。
止水峰後山的山坡之上,兩個少年躺在草皮之上,正在酣睡着,隔得近了,還能聽見兩人的鼾聲,這兩人正是秦歌與荊少羽。
昨晚,荊少羽施展天魔音之後,再也抗不住體內的睏意,徑自在這後山睡了過去,而秦歌被天魔音所攝,腦袋之中昏昏沉沉的,一直遊離於半睡半醒之間,在似睡非睡的狀況下,他覺得渾身冰凉,胸口像是聚集了一股鬱氣,極爲難受。
陽光熹微,散發着一陣暖意,胸口煩悶的秦歌微眯着眼睛,輕輕地咳嗽了一聲,默默運起心若止水訣,胸口的悶意這才被壓下去了一些。
“師兄,醒醒。”秦歌輕輕的喚了一句仍在酣睡的荊少羽,叫了幾聲,荊少羽這才擦了擦惺忪的睡眼,極不情願的坐直了身子。
“哎呀。”荊少羽看了四周一眼,卻是在止水峰後山,心中暗道糟糕,昨夜實在是太過勞累,連接着兩次強行施展天魔宗的高深道法,以至真元耗盡,極度睏乏之下,竟然睡了過去。
荊少羽眼珠子一轉,料定這般回去師兄定然會問起,當下心中便想到一個應對之策,而後他將這應對之策告訴給了秦歌。
回到止水峰,院子中並未聽得師兄們的聲音,平常這個時候,郝仁那銅鑼般的嗓音就像是打鳴的公雞,將賴在牀上的衆人叫醒,不料今日卻未聽到他的聲音,這令兩人頗爲好奇。
“趁他們還在熟睡,我們快進去,不要讓他們給發現了。”荊少羽躡手躡腳的往自己房間走去,不料還未走到房門口,只聽得他房中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道:“師弟,大清早的跑哪去啦?”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卻是衛陽端坐在房中,臉色凝重的望着兩人。
荊少羽乾笑道:“師兄,這麼早你怎麼不多睡一會兒,卻跑到我房中來了。”
衛陽沉聲說道:“還睡!你們兩個快些跟着我去青蓮大殿,方纔掌門急招各脈弟子前去青蓮大殿的廣場集合,我本想叫你倆的,沒想到你們竟然不在房中,是以我在這裡等你們。”
荊少羽臉上微變,小心地說道:“師兄,掌門這麼急着召集我們,發生了什麼事啊?”
衛陽皺了皺眉頭,說道:“我聽說昨夜有弟子闖入玉虛殿第二層,驚擾了殿中的青蓮宗先輩英靈,不過具體的我也是不知,你們隨我一起去大殿便清楚了。”說完,衛陽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對着荊少羽疑惑的說道:“師弟,這事不會與你有關吧?”
荊少羽連忙擺手道:“這事可與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兩人一問一答,渾然不見身旁秦歌的異樣,此刻秦歌面色發白,只覺胸口如刀絞般難受,有此反應,只因昨日他在翻閱青蓮宗先輩神位下的儒家典籍之時被這些青蓮宗先輩死後殺氣形成的陰風給侵入了體內。
荊少羽道行高深,已達到了凝華境界,是以抵擋那股無意間散發出的陰風還是綽綽有餘的,所以纔沒有被這股陰風侵入體內,不過要是那些陰風完全散發出來,以他的道行只怕撐不住十個呼吸的時間。
過後,衛陽攜着兩人往青蓮大殿走去,一路之上秦歌都默然無語,只是緊咬牙關,強忍着巨大的痛苦,而且這疼痛的感覺越來越劇烈。
直到,一股溫和舒坦的氣息遊走於全身,他才覺得好過了許多,這股溫和的氣息正是他懷中的那本奇怪的古卷所散發出來的。
瞬間,秦歌長長呼出了一口氣來,渾身都輕鬆多了。
三人來到青蓮大殿廣場之時,廣場中早已站滿了人,卻是其他六峰的弟子,足足有上千人。
其他六峰首座不像青松,只收寥寥幾個弟子,他們遊歷天下之時,遇見但凡是資質上乘之人便百般的勸導,勢必要將其收歸門下,用以壯大自身在青蓮宗的勢力。
場中上千弟子共聚一堂,也是極爲壯觀,青蓮大殿之中傳出一個聲音,道:“奉掌門令,召止水峰弟子秦歌入殿。”
瞬間,無數雙眼睛向秦歌掃來。
秦歌心中咯噔一下,心知昨日私闖玉虛殿二層之事已被查出,不過他早已做好了受罰的打算。
望了一眼荊少羽,見他正向着自己搖了搖頭,秦歌會意,荊少羽定是要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要將他說出來,用力的點了點頭,在衆人的注目之下走進青蓮大殿。
甫一進入大殿只覺無邊的威壓向着自己襲來,只見大殿中站着青蓮宗的七大首座,而玄青子微眯着雙眼,掃視了大殿中的七大首座一眼,而後微閉着眼睛,神遊去了。
見秦歌來到殿中,青松率先喝道:“孽徒,還不跪下。”
事已敗露,秦歌反倒輕鬆了許多,聞言便跪在地上,深深的埋下頭顱,低聲說道:“弟子擅闖玉虛殿,驚擾了青蓮先輩的英靈,已闖下彌天大罪,百死難贖,弟子甘願受罰。”
青松不怒反笑,道:“好啊,好啊,我親自頒佈令喻,擅自闖入玉虛殿二層者,必以門規處置,沒曾想這第一個闖入玉虛殿二層的竟然是我青松的弟子,你這叫我顏面何存,叫我顏面何存。”
言罷,青松沉聲說道:“青蓮宗門規,凡是違背師命,不尊法度者,廢去道行逐出師門。”
秦歌匍匐在地上的身子猛地一震,逐出師門這四字猶如萬鈞雷霆一般,在他耳邊炸響。
“不!”秦歌輕輕的擡起了頭,嘴角抽搐了一下,卻始終說不出來。
青松臉色越來越難看,片刻他走到秦歌身旁,怒道:“孽徒,你竟敢頂撞,真是好大的膽子。”說完,他揚起右掌,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掌力浩蕩而出,秦歌整個人頓時飛了起來,重重的撞在殿中的石柱之上,口中噴出一大口烏青色的鮮血。
一衆首座臉色一變,皆心有不忍。
雁回峰首座青塵站了出來,悲憫地說道:“青松師弟,你這懲罰也太過嚴厲了,這無異於斷了這孩子的修道之路,還望你三思而行啊。”
秦歌擡起頭來,對着青塵咧嘴一笑,道:“師伯,謝謝你,弟子擅自闖入玉虛殿二層,驚擾了先輩的英靈,百死難贖,逐出師門,這已經是師傅對我開恩了。”
青塵搖了搖頭,道:“你也知青蓮宗門規,爲何還明知故犯,擅自闖入玉虛殿二層呢,你真是糊塗啊。”
“弟子,弟子……。”秦歌低聲呢喃道:“弟子,弟子是想去玉虛殿尋找我父親的遺物。”
一衆首座皆是不解,而後都一齊望向秦歌,希望他能夠將這話解釋清楚。
“箇中緣由,我已明白了,青松你退下,這事交由我來處理。”玄青子睜開雙眼,說道:“這一切都因我而起,秦歌乃是秦望之子,要找的正是玉虛殿二層暗格中的遺物。”
一衆首座這才明白過來,秦歌原是大儒秦望之子,雖然道家瞧不起儒家,但是秦望生前已是接近聖人的大儒,修煉出了浩然正氣,就算是道家平常修道之人見了他也得持後輩之禮,瞬間一衆首座紛紛指責青松魯莽,怪他懲罰的太重,一時間倒是成了對青松的批判會了。
而青松在七大首座之中輩分最小,被這羣師兄出言呵斥,他倒是有些啞口無言了。
玄青子嘴角漾起淡淡的笑意,不過他瞬間回覆了淡然,說道:“秦歌雖觸犯了門規,但是情有可原,他闖入玉虛殿二層驚擾了先輩英靈,我就罰他在玉虛殿二層面壁三個月,你們可有異議?”
一衆首座皆搖了搖頭,表示都無異議,畢竟這事與他們毫無干系,他們也犯不着捲入其中,聽玄青子決定下來,他們反倒是樂得自在。
半個時辰後,偌大的青蓮大殿之中只剩下了玄青子與青松兩人。
“哎!師弟你這次可是做了回惡人了,秦歌這孩子定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嚇,回去你好好開導開導他。”
青松哂道:“打一巴掌給一甜棗,這好人與惡人還都讓要我去做,依我看開導他倒是不必了,若是我青松的徒弟連這點挫折都受不了,他又怎能夠成長。”
玄青子微笑道:“這話是不假,你這也是爲了他好。”而後他再次說道:“師弟,方纔我見你擊出一掌,將秦歌在玉虛殿二層沾染的陰氣給逼了出來,看來你的心若止水訣已經練到了最高境界了。”
止水峰上,衛陽攙扶着受傷的秦歌來到院子之中,止水峰中的一干弟子皆跑了出來,查探秦歌的傷勢,經過細細的探查,發覺並無異狀,內腑也沒有受到創傷,這才放下心來。
這當中,對秦歌最爲關心的竟然是荊少羽,見秦歌受了點傷,他連忙跑到自己房中,拿了一瓶療傷靈藥,一股腦兒的塞進秦歌的口中。
結果,秦歌口中被他塞了滿滿地靈藥,險些被噎死。
郝仁心直口快,打趣道:“師弟沒被師傅打死,反倒差點被你這寶貝靈藥給噎死了。”
衆人白了他一眼,口中毫不客氣的唸叨了他幾句,瞬間郝仁便被衆人淹沒在口水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