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天下sodu
邏些,紅山宮,氣氛異常壓抑。
墀德祖贊正與大論、小論、整事相這些重臣在計議,議來議去,都沒有議出一個結果。
“唐軍打到巴喬關了,這是亡我之心不死!”墀德祖贊雙手緊緊絞在一起,太過用力,手背發青,咬牙切齒的爲唐軍這次進軍下了結論。
唐軍一個勁的往吐蕃腹地打,不用想也知道,唐朝是想滅亡吐蕃。
這片土地若不是因爲高山密林太多,地形複雜,難以進軍的話,哪裡用得着等到唐朝,早在秦皇漢武之際就併入了版圖。儘管困難重重,華夏一直沒有放棄努力,唐朝這次突然出兵,把積石山中的險關要隘打下這麼多,其用心不需要說的,誰都明白。
大論、小論、整事相一衆大臣不住點頭,大爲贊同。
“李隆基這是妄想!”墀德祖讚的聲音很是尖細,很是刺耳:“數千年來,中原軍隊都沒能越過積石山,他李隆基怎能做到?秦皇漢武沒有做到的事,他李隆基也做不到!”
秦始皇統一中國後,在西北之地與羌大打,就有收這塊土地之心,卻是沒能成功。漢武帝攘四夷,也想收這片土地,還是沒能奏功。
就是以秦皇漢武的雄風,都不能收這塊土地,墀德祖贊有一萬理由相信,李隆基不可能成功。
“贊普英明!”羣臣忙拍他的馬屁,大聲頌揚。
“然而,唐軍佔據了積石山中這麼多的險關要隘,就是切斷了大吐蕃進軍大非川的道路。不能進軍大非川,這大非川就丟定了,如此之事,本贊普絕不能容忍。你們都說說。要如何才能打通這些險關?”墀德祖贊一雙眼睛似欲噴出火來,足以把空氣點燃。
這也難怪,他好不容易調集傾國之兵,準備出兵大非川,把大非川奪回來。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唐軍突然出現在積石山中,還把險關奪取了這麼多。
如此一來。吐蕃進軍大非川的道路就給切斷了。連出兵都做不到。談何收回大非川?
要知道,大非川對於吐蕃來說極爲重要,正是因爲吐蕃擁有大非川這個重要的經濟區,吐蕃的實力才急劇提升,一舉成爲能與唐朝分庭抗禮的大邦。
丟了大非川,吐蕃就是“一夜回到解放前”,實力大爲削弱,重回松贊干布奠基時期。
對於吐蕃來說,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莫過於出兵大非川。因而,奪回這些險關要隘就異常重要了。
這是重中之重,然而,羣臣卻是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誰也沒有說話。
誰都知道積石山中的險關要隘有多難打,個個不下於石堡城。要想打通這條道路,還要全部收回來。只要有一座在唐軍手裡,出兵大非川的想法只能是幻想。
這是難上加難,難如登天,誰能有主意?
“大論,你可有主意?”墀德祖贊盯着大論。
大論一縮脖子,吱吱唔唔道:“稟贊普,臣……”張口結舌,再無下文。
“小論,你呢?”墀德祖贊一雙眼睛盯着小論。
在所有大臣中,唯有這個小論還算清醒,智謀也不錯,墀德祖贊很是期待。然而,他的希望很快就破滅了,小論搖搖頭,連話都不說了。
他的目光一個個的掃視下去,看着誰誰就搖頭,不說話。
“你們這些蠢材,祖祖輩輩位居高位,竟然沒有一點辦法。松贊干布時,你們的祖輩多麼有才智,有四賢的美譽,怎麼到了你們這麼一輩,全是酒囊飯袋?”墀德祖贊一顆心直往下沉,突然之間失控,破口大罵起來,指點一衆大臣,口水亂濺。
羣臣聽着他的大罵,那感覺就象雷霆在耳際轟鳴一般,大氣不敢出,唯有低垂着頭的份。
“呼!”罵了半天,墀德祖贊也罵累了,罵不動了,這才停下來,道:“說!誰有主意,本贊普升他做大論。”
大論相當於唐朝的丞相,是吐蕃的二號人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更重要的是,大論比起唐朝的丞相更有吸引力,因爲這是世襲的,只要當上大論,世世代代都是大論。
羣臣的眼睛一下明亮起來,如同九天之上的烈日,不住摳腦門,恨不得摳出個主意。
大論看在眼裡,驚在心頭,卻是無計可施。
時間在大臣們的苦思中過去,仍是沒有主意,墀德祖贊又要大罵,就在這時,只見小論站起身,道:“臣稟贊普,臣有一個計較,或許能成。”
“說!”墀德祖贊雙眼一翻,精光暴射,盯着小論,大喝一聲,宛若炸雷。
小論聽在耳裡,卻是如同天音仙樂,精神大振,道:“贊普,臣以爲此事不必過於擔憂。雖然唐軍佔據了好幾座險關要隘,只要不再丟失關隘,唐軍就不會打到大吐蕃的腹地來。”
“你廢話!”大論很是氣憤,大聲喝斥起來。
小論如此急吼吼的出主意,就是要搶他的大論寶座,他不能不氣,抓住機會譏嘲:“這事誰不知道?只要有一座險關要隘在大吐蕃手裡,唐軍就無法進入大吐蕃腹心之地,三歲童子都知道的事兒。”
羣臣重重點頭,就是墀德祖贊也是贊同這話,雖然明知道他是在假公濟私。
“呵呵!”小論不僅不怒,反倒是笑了,道:“大論,你又可知,唐軍何時會退去?”
“你知道?”這問題誰也無法回答,一衆大臣很是好奇,齊聲問來。
“要是我猜得不錯的話,唐軍很快就會退去,贊普不必爲此事煩憂。”小論的聲調有些高了。
“此話怎講?”墀德祖贊有些不明所以。
小論微一沉吟,道:“贊普,您要站到唐軍的位置上去想。對於唐軍來說,若能打通積石山中的通道,唐軍就能進入大吐蕃的腹地,就能滅亡大吐蕃,這對唐軍的好處最大,儘管這是妄想,大吐蕃是不可能被滅的。”
墀德祖贊是個精明人,一點就透,微微點頭,大爲贊同。
小論看在眼裡,精神更長几分,接着剖析道:“若是唐軍不能打通積石山中的通道,唐軍又會如何做呢?”
一句反問,把一衆君臣問了個大張嘴,誰也無法回答。
“臣大膽猜測,唐軍會退去。”小論的聲調很高了,不容墀德祖贊問話,就說出了答案:“因爲如此進不進,退不退的,唐軍既不能滅大吐蕃,又不能重創我軍,對唐軍沒多少益處,不如放棄積石山中的險關要隘。只要通路暢通了,大吐蕃就會出兵大非川,唐軍就可以在大非川與大吐蕃大戰一場,趁這機會重創大吐蕃,甚至是……”
看了一眼墀德祖贊不再說話,那意思誰都明白,那就是唐軍要活捉墀德祖贊。
這話犯忌,他當然不敢說。
墀德祖贊倒沒有理睬他的不敬,而是眼中精光連閃,沉吟不決。
羣臣大氣也不敢出,唯有打量着墀德祖讚的份。
“有理!很有理!”墀德祖讚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道:“本贊普太過急燥,竟然矇蔽了雙眼。當然,積石關中的險關要隘不能再丟失了,若是再被唐軍打下幾座,唐軍就賴着不走了,一切都將成爲泡影。”
“贊普請放心,巴喬關就是唐軍的惡夢,斷不可能越過巴喬關。”大論忙拍馬屁。
“是呀!巴喬關堅若金湯,唐軍不可能打下來。”羣臣忙着附和。
小論打量着墀德祖贊,那意思是我是不是該升一級,做大論呢?
墀德祖贊眉頭擰着,正要說話,就在這時,只聽一個聲音遠遠的傳來:“稟贊普,唐軍打下巴喬關了。”
“不可能!”一片反對聲響起,羣臣滿臉的笑容,跟聽笑話似的。
“巴喬關又沒有雪,不可能引發雪崩,唐軍不可能打下巴喬關。”墀德祖贊信心十足,大聲道來。
“稟贊普,唐軍是沒能引發雪崩,卻引發了冰崩。”快速衝進來的斥侯大聲稟報道。
“冰崩?啥叫冰崩?”一片轟笑聲響起。
“我只聽過雪崩,沒聽過冰崩。你們有人見過冰崩麼?”
“沒見過!沒聽過!”
斥侯是有問必答,爲他們解釋得清清楚楚:“唐軍把巴喬關上面那塊巨冰弄下來了,巴喬關被深埋大葬,已經不復存在了。這就是冰崩。”
“咣啷!”墀德祖贊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上,撞翻了短案上的杯盞。
“不好!”墀德祖贊臉色大變,站立不穩,搖搖晃晃,大吼一聲。
羣臣還沒鬧明白他爲何大吼不好,就在這時,又有斥侯衝進來稟報:“稟贊普,旺堆投降了唐朝,獻出了離散關。”
“什麼?”羣臣的眼睛瞪得滾圓,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吐蕃與唐朝打了這麼多年,雖然敗多勝少,卻少有人投降唐軍,乍聞此言,個個不相信。
“旺堆說,離散關左右兩側都有巨冰,唐軍只要弄下一塊就足以把離散關埋上十回八回,他害怕了。又怕丟了關,贊普治他的罪,就投降了唐朝。”斥侯接着稟報。
墀德祖贊指着探子,半天沒有說出話來,身子直哆嗦。
“稟贊普,唐軍已經趕到破壺口,駐兵關下。”又一個斥侯快步衝進來,大聲稟報。
這一連串的壞消息,讓吐蕃羣臣腦子轉不過來,個個木樁似的站着。
“噗!”墀德祖贊一口血箭噴出來,仰面便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