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秦王殿下所說,那突厥頡利和高句麗已然結盟,這次比賽蹴鞠,是有備而來,可是,區區一個蹴鞠比賽,他們又能圖謀什麼呢?”戶部尚書高士廉沉吟說道。
長孫無忌微微一笑,“圖謀什麼,要看比賽的賭注了,他們謀算下來,想必是有自以爲必勝的把握,等到人員到齊,想必就會派人來跟我們商議比賽的賭注。”
必勝的把握?房玄齡十分不解的問道:“蹴鞠可是我中原發明的,他們照着學了幾天就能超過我們?我不太懂蹴鞠,想不通他們怎麼就自信能勝?秦王殿下,您是否知情?”
我?
……老房你學壞了!衆所周知,上次那場親子比賽中,我認真的秀了一把臭腳,現在你問我踢球怎麼必勝?
可看着老房一臉認真嚴肅的求知表情,李元英當然不好吐槽,只能佯裝沉思以解尷尬,片刻之後靈光一閃,半開玩笑似的說道:“我猜不到對方怎麼必勝,但大概能猜出我們怎麼敗的。”
“哦?此話怎講?”房玄齡好奇,連忙追問道。
“瞧瞧在我這裡報名的球員,全是一幫中年老將,估計踢不到最後就要被累倒,到時候看着一羣不懂踢球的蠻子隨便進球吧。”李元英感慨奚落道。
此言一出,衆人哈哈大笑,皇帝李二更是捂住了肚子,笑得直流眼淚,指着李元英嘲笑說:“五郎啊五郎,也就是現在四弟元霸不在大殿,你若是敢當着你四哥的面這麼說,估計會被他扛起來繞長安城跑一圈吧。”
噗……
李二這刀補得,不偏不倚,完美暴擊,所有人再次笑翻。
李元英無奈搖頭,心說跟你們在這裡瞎猜也不是個事,還是出去逛逛,說不定能從一些外國人那裡套出什麼有用信息呢。
於是打了個招呼,重新裝扮成草原蒙面武士模樣,李元英再次出了皇宮,開啓了逛街模式。
西市去過了,都是些小地方來的普通球員,似乎打探不到什麼有用消息,於是李元英轉變了下思路,改爲朝着各國使臣下榻的館驛走去,這裡屬於鴻臚寺治下,鴻臚寺屬於冷衙門,所以位置稍偏僻比較冷清。
剛走到鴻臚寺大門口,就碰到一支大隊人馬迎面走來,爲首的護衛首領遞上書函,等着裡面出來人安排接待。
李元英一看對方的裝飾,嘿,跟自己身上差不多,應該是草原的人,這車架應該是草原王族纔有的規模,於是他緊上兩步,湊了上去開始找人搭話。
“兄弟剛到啊?你們也是來參加蹴鞠大賽的嗎?不知這是誰的車架?”李元英湊上前,友善的遞上幾片薄荷葉。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對方一看是草原裝束,戒備心稍減,接過薄荷葉,平淡的攀談起來,“是啊,從極北之地而來,草原路遠,走了許久終於趕上。你是哪個部族的?”
極北之地?莫非是草原北方的鐵勒九姓?怎麼你們不是隸屬於頡利的突厥管轄嗎?分裂了?李元英稍感詫異,但並不糾結,依葫蘆畫瓢答道:“小弟乃是頡利可汗麾下球員,比各位早到沒幾天。怎麼大唐的蹴鞠都傳到鐵勒部落了?你們平時放牧也踢球?”
嗯???
這下輪到對方滿臉的驚詫,臉色古怪的盯着眼前這位自來熟攀談的‘自己人’,“頡利可汗麾下的球員?失敬失敬!在下是鐵勒部族出身的球員,以前不懂,這不是練了幾個月,嫺熟了纔敢到大唐來嘛。這位兄弟,你不妨猜猜我們護衛的是誰的車架?”
李元英愣了一下,這還用猜?你都說了自己是鐵勒出身,那這肯定是你們鐵勒王……等等,氣氛好像不太對呀!
可不是不太對嘛,對方臉色都變了,而且不知不覺間,四周已經圍上來了一羣草原武士,李元英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莫非是碰到硬茬子了?
這時,一個熟悉而又戲謔的聲音傳來,“真是好笑,我突厥球隊今日剛入長安,還未下榻館驛,我們的球員就提前幾天到了長安,我這個球隊教習都不知道呢。”
“啊?趙德言!”李元英下意識的驚呼一聲,心說完蛋,假李鬼碰上了真李逵,怎麼就這麼寸呢?我冒充誰不好,偏偏冒充突厥球員?而且忘了調查,怎麼頡利的人能遲到呢?
李元英的驚呼,讓趙德言眼角微縮,驚咦一聲,“咦?你認得本座?這聲音好熟,像是在哪裡聽過,摘下面巾我看看你是何人?”
我……李元英這個我字還沒出口,就被眼疾手快的鐵勒球員一把扯下了面巾。
趙德言看了一眼,黝黑的皮膚,不算粗壯的骨架,面生……不對,有點面熟!
“你是秦王李元英?”趙德言驚呼一聲。
一瞬間,所有突厥一方的球員、護衛,全都緊張起來,持刀將李元英圍在了中間。
沉默片刻,中間車架中走出一名身形魁梧的粗獷男子,一身突厥王族服飾,踩着下人的肩膀做下馬墩,龍行虎步走了過來,語氣威嚴道:“這位就是大唐秦王當面?突厥頡利有禮了!”
誰?頡利?
李元英微微睜大了眼睛,沒有回禮,反而朝着趙德言認真問道:“怎麼回事?突厥可汗親自來訪,爲何不提前知會,竟然只做普通使團入長安,故意讓外人嘲笑我大唐輕慢客人,不懂禮數嗎?”
趙德言額頭冷汗直流,不知爲何,面對這位大唐秦王的時候,雖然對方總是一副儒雅君子做派,但自己一直感覺脊背發涼不敢正視。
頡利微微側身,擋在了趙德言身前,笑着說道:“秦王殿下,這位是我突厥的軍師,可不是您大唐的臣屬。此次是本王臨時起意,不想大肆聲張罷了,並無他意。在秦王面前,頡利可是一員敗軍之將,何敢勞煩大禮相迎?”
嗯?李元英不禁打量起面前這位草原雄鷹,能屈能伸是個人物啊,一上來就把姿態放這麼低,看來所圖不小。
這時,鴻臚寺中門大開,鴻臚寺卿唐儉率領部署大禮出迎,卻沒想到碰上這麼個場面,他沒認出李元英,只是高聲喊問:“敢問突厥頡利可汗何在?大唐鴻臚寺卿唐儉,代我大唐皇帝陛下歡迎可汗來訪。”
頡利沒有理會唐儉,反而驚訝的對李元英問道:“聽說大唐秦王乃是天生星宿下凡,直以爲是位儒雅君子相貌,今日一見才知民間謬傳,殿下分明就是星宿投錯了地方,您該是我草原兒郎纔對。”
草原?噗……李元英差點吐血,尷尬的解釋道:“今日經一友人推薦這身草原風格的服飾,本王一時興起就穿戴試了一番,沒想到剛一出門就被拆穿,嘖嘖,到底是土生土長的大唐人,穿不了這草原的衣着。
可汗請先隨唐卿入館驛下榻休息,本王去換下衣服再來拜訪。”
直到這時唐儉才發現,竟然是秦王殿下?對了一個眼神,趕忙領着下屬把突厥使臣隊伍領進館驛。而李元英則是要了一匹快馬,朝着秦王府而去,同時不忘派人傳信皇宮,頡利親自來了,一定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