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宋昊雖然無禮好色,但是相貌不俗,穿着華貴,一看就是大族子弟。皇帝開口詢問,就猜着他可能是哪家的子弟。
偏生宋昊在店裡看着武氏女美貌,想入非非之際已經喝了很多酒,現在聽到皇帝發問,以爲他要橫插一槓子,頓時怒道:“我是誰關你何事?若想要命的話,就趕緊滾開,別在這裡礙眼!”
沙麒麟怒喝一聲:“大膽!”大家都沒有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那宋昊就如同一隻紙鳶一樣,直跌倒了三丈開外。
宋昊帶來的僕從愣了片刻之後才紛紛醒悟,跑到主子身邊看他死活。
那武氏女十分機靈,早看出這些人大有來頭,忙走到皇帝身邊拜謝道:“小女子多謝各位郎君出手相救!”
皇帝已經年逾四十,一個花骨朵般的小姑娘叫他郎君,令他十分舒爽,大度的笑道:“小事而已,不要客氣。只是現在天色已晚,你獨自一人,要怎麼回家去啊?”
常小溪剛要開口,被沙麒麟不動聲色的拉了一把,她纔沒有說話。
果然那武氏女躊躇道:“我獨自出門,沒有帶侍女,本想吃完東西早早回客棧的,沒想到被這個登徒子纏住。”
皇帝似乎的思忖了一番,才道:“原來你是外地過來的,那你住在哪裡?可要我來送你一程?”
武氏女見他器宇軒昂,心中不疑有他,歡喜道:“那可是太好了,不知道該怎樣稱呼你呢?”
皇帝微笑道:“我姓李,你叫我李郎就好。”
他帶着武氏女轉身離去,黃柳跟在他身後,偷偷的給大隊侍衛比劃手勢,讓大家不要離得太近。
常小溪這才恍然大悟,自己差點壞了皇帝的好事。等到皇帝一行走遠,沙麒麟才攬住常小溪道:“咱們也回去吧!”
那宋昊哼哼着起身,聲音微弱道:“那小子,留下你的姓名!”
沙德三走到他身邊,惡狠狠道:“想要命就閉嘴!”
宋昊一時噤若寒蟬,他只是個紈絝,何時見過沙德三這樣兇悍的人,眼睜睜的看着這一隊人也步入夜色之中。他這一天過得實在冤枉,眼見兩個絕色美人,沒有到手一個,還捱了一記窩心腳。
宋昊雖然行爲不端,罪不至死,所以沙麒麟小懲大誡,放過了他的性命。
只是這宋昊毫不領情,他被踢斷了兩根肋骨,回家以後又對宋太尉哭訴了一陣,卻是留下了禍根。
沙麒麟喝了酒,被常小溪毫不留情的拒之門外,他只好自己回到將軍府。白天買的黃銅座鐘已經送了回來,沙麒麟藉着酒意,讓僕從們把鐘擺在臥房,然後摒退了下人,細細觀摩那兩個天使。
那兩個天使後背上生有羽翼,身材火辣,於細微處纖毫畢現,看得他心頭一陣子火起。不由自主又想起了常小溪美貌的小臉,她若是這種打扮在自己面前該有多好。
爲了迎娶常小溪,沙麒麟身邊一個姬妾也沒留,現在又看了這種比春宮圖還上火的東西,只好又命下人備了冷水,洗浴一番才草草入睡。
皇帝收穫頗豐,他見武氏女嬌媚可愛,青春年少,真的將其一路護送回了客棧。
皇帝經驗老道,早就在問答之間,知道了這武氏女原本是隴右大族武氏家族旁支的女兒,正是爲了朝廷選秀而來到長安。
雖然選秀定在了年後,但是武氏家族害怕耽誤時間,竟然令武氏女早早就趕到長安等候。
瞭解到這武氏女的來歷,皇帝心頭一鬆,更加歡喜。這些秀女,本來就是爲了充斥他的後宮而來的。現在他剛好看中了一個,豈不是緣分?
武氏女名喚媚娘,她見救了自己的男子,雖然年紀略長,但是器宇軒昂,相貌俊美,身姿挺拔若鬆,絲毫不遜於少年郎,反而因爲年長而多了沉穩的氣度,早就暗自傾慕於他。
唐人多風流,這二人郎情妾意,悄悄約定了下次見面的時間地點。皇帝這才目送武媚娘進入客棧,又叫過黃柳細細吩咐一番,這才戀戀不捨的離開。
黃柳又安排了暗衛悄悄保護這武氏媚娘。
唐代稱春節爲元正,意思是一年之始。除夕守歲,徹夜不眠,直到元正破曉。
除夕皇帝再次大宴羣臣。太子謀反,皇后被幽禁在冷宮多時。朝廷上的大多數人,都認爲皇后會被廢黜。令人沒有想到的是,在除夕宴上皇后竟然盛裝出席,而且帝后言笑晏晏,好得蜜裡調油。
常小溪在席上老老實實地吃菜,一面暗想,皇后可真是不容易,一念天堂,一念地獄,所有的興衰寵辱都來自於皇帝的一念之差。
蜀王魏王這些在儲位之爭中利於風口浪尖的人物,自然也都出席了宴會。讓常小溪沒有想到的是,真命天子晉王李治也出席了宴會。
李治今年只有十五歲,還住在宮中,沒有出宮建府。他生得風流俊美,頗有乃父之風,只是年紀尚幼,身量纖弱。
這一次宴會在宮中進行,氣氛莊重,不像在曲江池的那一次隨意自由。這種宴會每年都要進行,與其說它是宴會,不如說它更像一種儀式。
掌燈不久,皇帝向羣臣敬酒,然後頒下賞賜,宴會就算結束了。之後皇宮內,會繼續守歲,只不過參加的人只有皇室成員。
除夕守歲,只有家族內部的人員才能參加,萬萬沒有到別人家中去過年的道理。沙麒麟雖然父母都不在了,但是他要代表沙府大房,與二房三房的親戚們一起守歲。
沙麒麟邀請常小溪到他家裡去,被常小溪拒絕了。這個時代的人,家族觀念很強,而她才與沙麒麟訂婚而已,確切的說,連訂婚的儀式都還沒有進行完。這個樣子就跑到沙府去守歲,恐怕不用等到第二天,她就會成爲全長安城的笑柄。
常小溪本以爲除夕夜自己會獨自一人,沒想到舒白很快就抱着酒肉上門。
老管家見是個清俊的男人上門,就有些不高興,但是礙於常小溪的面子,還是命僕人們溫酒燒菜,整治了一桌席面出來。
常小溪豈是那種不懂道理的女孩,這院子裡的僕從,都是沙麒麟的心腹,辛苦一年,她這個主人怎能毫無表示?
因此她也不避諱舒白,不但親手將五兩現銀的荷包發到這些僕人手裡,還命廚房再整治一些好酒好菜,今天所有人不論尊卑,全部開懷暢飲。
這道命令一出,當即院中歡聲笑語,氣氛爲之一變。
舒白一拍大腿,馬上不辭辛苦的跑了一趟,將自己的僕從也叫了過來,仿照常小溪那樣給了荷包,就在常小溪家中再開一席,大家湊在一處熱鬧。
沙麒麟不在身邊,常小溪放開心懷,略略飲了幾杯葡萄酒,只覺得雙頰如火,與舒白湊在一處討論醫院的設施。
就在此時,院子的門再次被敲響,常小溪瞬間清醒,現在已將近子時,誰會這個時間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