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延壽、高惠真兩人走出兵營時,外面已經亂成一團麻了,黑夜之中,伸手不見五指,遠處不知多少的營帳被大火籠罩,在黑夜中尤顯刺眼。
提水救火的士兵完全沒有任何紀律,每個人都只顧自己。如果此時有人趁亂鬧事的話,四十五萬大軍啊,都能把天翻過來,所幸大營佔地面積太大,龍騎軍根本鋪展不開,一時間雖然慌亂,但還在控制範圍之內。
但一隊隊龍騎兵飛馳電車的穿梭在軍營中,絲毫不曾戀戰,點火、刺殺,在大營中製造一陣陣騷亂,暴風雨來臨之前,狂風助着火勢,瘋狂的從一座座大營燒到另一座大營。
很多手提水桶的士兵根本還未看清什麼情況,就被這突如其來的暴風一樣橫掃過來的橫刀疑或長槊,送去地獄,龍騎軍在大營中橫衝直撞,颳起一陣腥風血雨,留下一路殘肢斷骸。
周圍的聯軍兵士從帳中抽出武器,衝出帳外,還不待尋找到龍騎軍的身影,就被黑夜中的火光映射在橫刀上的刀光,閃爍了眼睛。
當眼睛恢復正常時,再睜開雙眼,想說些什麼,卻發現嗓子乾澀的厲害,肺也呼吸不到空氣,鮮血像泉水一樣涌出,甚至自己都能聽到嘩嘩的響聲。
不到片刻,窒息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眼前也越來越花,手無力的鬆了下來,人終於倒在地上,鮮血在黑土地上留了一片,紅與黑在火光中顯得陰沉無比,讓人的心都不由加速跳了起來,好像死亡的陰影已經籠罩在自己身上了。
說來話長,但其實卻只是幾個霎那的事情。
每一個呼嘯而過的龍騎軍,眼睛籠罩在冰冷的鐵甲護罩了,沒有一個去看那逝去的生命,臨死前絕望的眼神,每一個龍騎士貼着馬背,閃電般揮舞着橫刀,收割着一條有一條生命,以驚人的速度在這混亂的大營中盡情的表演。
狂風一般的突進速度,遠處龍騎兵的動作在火光下顯得分外猙獰,可在高延壽、高惠真眼中,卻如電影裡的慢鏡頭,每一舉一動,都牽動兩人的心腸,每一次揮舞都讓兩人的心涼了一分。
醒悟過來的兩人,馬上調兵遣將,紛亂是從東南方傳來的,兩人必須儘快護住其它大軍,不能產生動亂,然後逼向東南,先短暫的捨棄東南聯軍。
且不提高延壽、高惠真兩人心急如焚的在調兵遣將,李治現在發了狂一樣的帶着五千龍騎軍在大營中掀起一陣腥風血雨,但俗話說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溼腳,李治現在就遇到大戰以來的最大危險。
大地在五千龍騎軍的馬蹄踐踏之下,沉悶地哼哼着。李治剛剛將殘血戰戟從一個聯軍軍士身體中拔出,就見一羣騎兵從斜裡方向衝過來,畢竟聯軍大營太大了,總有能夠組織有效反攻的隊伍,猝不及防之下,李治胯下的暗電,被突然出現的騎兵洪流一衝,與後面的龍騎軍分散了,但暗電不愧是有着優秀血脈的汗血寶馬,馱着李治拚命飛跑起來。
李治在前面連綿的白色軍帳中,趴在暗電的馬背上,像波浪一般起伏着。
幾桿黑色的長槍向李治迎面攢來,看來李治身上的明光凱和胯下的暗電,暴露出他將領的身份,結果被大營中伺機而動的聯軍軍士盯上了。
這幾個聯軍軍士發出了殺氣騰騰的呼嘯聲,奮力的刺向李治,呼叫聲也傳染給遠處慌亂的聯軍軍士了。
“勇敢者,死!”
李治低沉的吼了一聲,胯下的暗電則先把四腳蜷成一團,然後猛地又伸展開去,越上半空,李治在半空中狂吼着揮動方天畫戟。
不僅擋開了攢來幾柄長槍,而且鋒利的戰戟,輕易的劃過幾人的身體,深深的將幾個想要立功的聯軍軍士的身體切斷,鮮血直接噴上了高空,腸子更是流了一地。
暗電一跳就是幾丈遠,這時,李治的耳朵裡突然聽見了箭矢劃過天際的“咻咻”聲。
一隻箭矢颼颼響着從空中飛過,貼着李治的耳朵旁邊的頭盔滑過去,激起幾點火星,發出鋼鐵劃破了玻璃一樣的刺耳聲。
亂飛的箭矢,嚇得李治趕緊把腦袋伏在暗電潮溼的馬脖子上,刺鼻的血腥味直往李治的鼻子裡鑽。
李治將滿是鮮血,有點滑手的殘血戰戟,用脖子間繫着的淡黃色團錦包住,順便擦了擦手上粘液一樣的血液,擡起頭看見了遠處火光沖天的營帳,不過卻像隔着蒙着一層哈氣的玻璃一樣,火光讓空氣的密度分佈不均,景色都扭曲了起來,倒是能看見不少向着着火營帳處,救火的聯軍軍士。
箭矢還在不住氣地在李治的頭頂上飛過,“咻咻”聲象扇面一樣四散開去。
李治調轉馬頭,像側面飛奔而去,必須找到龍騎軍大部,剛纔真是他媽太兇險了,自己的小心肝,現在還撲通撲通亂跳呢,暗電似乎明白主人的怕死心情,長鳴一聲,開始加速度,紫色的馬蹄下面更是揚起了象棉絮一般的塵霧,如黑色的閃電穿梭在營帳與營帳間,只有偶爾的火光才能發現它的身影。
“軍帥呢,軍帥在哪裡?”
“軍帥剛纔被一隻騎兵大隊給衝散了。”
“什麼,軍帥與大隊脫離了。”姜恪大驚失色,咆哮着衝一個龍騎軍軍士吼了起來。
“是...是的。”那位龍騎士回答的支支吾吾,臉色很不好。
“該死啊,馬上聚集所有人,跟着我找軍帥,找不到軍帥,今天我們乾脆全部死在這兒吧。”
“諾”這位龍騎軍軍士又羞又憤,大口的回道。
“所有的龍騎軍跟我走,尋找軍帥。”姜恪連聲大呼不已。
“找軍帥”“找軍帥”“衝啊”......
所有能夠聚起來的龍騎軍,橫刀高舉,手中的軍旗迎風吹蕩,幾千人行動一致,有如一人,準確得象那種無堅不摧的長矛一樣,從火光處,衝入屍骸枕藉的大營深處,消失在火光中,繼又越過火光,衝向聯軍的西北角,龍騎軍始終密集,相互靠攏,前後緊接,穿過那烏雲一般向他們撲來的箭矢,衝向李治消失的地方。
整個龍騎軍以姜恪爲箭頭,由下上馳,嚴整、勇猛、沉着、飛速,在箭矢聲偶爾間斷的那一剎那間,便可以聽見龍騎軍戰馬的踏地聲。
此時歸海一刀也匯聚而來了,聽說李治被衝散了,大急,與姜恪分成兩列,一左一右的衝刺着,遠遠望去,好象兩條鋼筋鐵骨的獵豹衝向那密集的聯軍,有如神獸穿越戰雲。
整個龍騎軍九千人馬彷彿變成了一個怪物,並且只有一條心。
每個分隊都在狂飆突進,有如獵豹動感十足的肌肉。隨時可以從濃煙的縫隙中發現他們。
無數的鐵盔,吼聲,橫刀,馬鳴聲在龍騎軍回射過去的弩箭聲和廝殺聲中的奔騰,聲勢猛烈而秩序井然。
“姜將軍,快看,軍帥在那裡。”跟隨李治十幾年的歸海一刀對李治的背影,再熟悉不過了,再加上他人高馬大,藉着火光,居然在黑夜中也找到了李治。
姜恪一看,果不其然,是李治的身影,此時李治正被大批的步兵圍住,雖然驍勇依舊,但長此下去,必然隕落。
“龍騎軍,跟我去就軍帥,殺啊。”
“殺啊......”龍騎軍全都怒吼了起來,向陷住李治的包圍圈,猶若驚濤拍岸,猛烈的衝鋒起來。
圍住暗電的聯軍士兵阻斷了李治的視線,況且此時李治也絲毫不能分神。
周圍全是鐵片相互擊打、摩擦的亂哄哄的聲音。在李治頭頂上的空間裡,更是箭矢飛射過來,要不是李治一身頂級的明光凱,左手橫刀又揮舞的飛快,恐怕現在已經跌落塵囂之上了。
天空中象暴雨即來時那樣漆黑一片,在李治可以看得見的世界裡,從這一頭到那一頭,暗電敏捷跳動的身姿,讓天地好像都在搖晃,下沉,融解,無限廣大的空間跟大海一樣在抖動。
東南方,火光沖天,在頭頂,則是一排排箭矢,好象發怒的火山一樣。
在那廣大無邊的地面上,火光、士兵、刀槍劍戟交織成一片,別的什麼也沒有,要說有,也只有刺鼻的血腥味和牛皮帳被燃燒的焦味,李治發誓以後再也不幹這種傻事了,這**踏連營的事,還是讓別人去幹吧。
堅持,堅持,唯有堅持啊,就在李治快要絕望的時候,突然一陣“救軍帥”的聲音,猶若枯木逢春,久旱逢甘霖,讓李治瞬間燃起了濃烈的生之希望,奮起餘力,李治徹底的暴走了。
方天畫戟猶若車輪一樣被舞起,胯下的暗電與主人心意相通,猛的彈跳起來,試圖衝破包圍。
“殿下,歸海一刀來了,你們都給我滾開啊”揮舞着李治特地爲他打造的巨型狼牙棒,歸海一刀猶若瘋牛一樣直接將包圍圈生生打散了一個角,隨後姜恪帶着龍騎軍旋風般衝破了大陣。
衆龍騎軍軍士迅速將李治簇擁在中間,“姜恪、歸海一刀,放訊號,另外所有龍騎士跟着我,鑿穿大陣,衝破大營。”
“鑿穿大陣,衝破大營”......
衆龍騎士嫺熟的調轉馬頭,向來路衝鋒了起來,勢不可擋,同時歸海一刀放出訊號,一陣嘶嘶聲,一陣幽藍色的煙花衝上天際。
遠處看到訊號的龍騎士大隊,立馬脫離戰場,像煙花升空的方向,不斷的匯聚到李治的身邊。
近了,近了,遠處的柵欄盡在眼前,但就在這時,突然密密麻麻的大隊不知何時,竟堵在這裡,在最關鍵的時刻,出現在眼前。
“該死,所有人跟我衝過去。”李治心中一驚,大怒。
接着傳來一陣箭弦鬆開的聲音,箭矢呼嘯着飛來,但大半個身子被鐵甲包裹的龍騎軍,根本無視這些密集但卻有氣無力的箭矢,但仍低下頭貼着馬背。
箭矢啪嚓啪嚓打在頭盔甲冑上,在那濃密的動盪的箭矢中,龍騎軍將手中的投槍猛地投擲了過去,一陣“噗噗”的聲音,沉悶而又血腥。
李治握住繮繩,迅速地奇特地揮舞方天畫戟,身子則滑到馬鞍的另一邊去。
暗電跑到陣前,突然停下來,鐵蹄猛的踏在聯軍的盾牌上,李治和身後的龍騎軍手中武器也刺了過去。
本來李治還以爲這回非要付出很大的代價,卻沒想這些聯軍早已經被龍騎軍嚇破了膽,成了紙老虎。
那些聯軍看見龍騎軍衝入陣中,兩臂和兩腿竟忍不住顫抖了起來,身子都呆滯了,結果被一閃而過的橫刀削去了半邊的頭蓋骨。
密集的軍陣竟一觸而潰,和大唐的陌刀陣簡直是雲泥之別。
“衝出去了,總算衝去了,媽了個呸的,終於撿回了一條命了。”
當李治成功鑿穿了大陣,前面除了黑夜,再沒有其它的時候,李治的心突然送了下來,手臂也感覺痠痛吃力起來,不過仍然不敢放鬆,繼續率着龍騎軍狂奔着,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而身後的大營卻是火光照亮了半邊天,風助火勢,火助風威,但所幸聯軍命不該絕,本來天空中就已經烏雲密佈,如今聯軍大營燃燒,熱空氣上升,終於提前下起了大雨。
漂泊大雨剿滅了聯軍大營的火光,只剩下旁繞如龍的黑煙,從燒焦的營帳上升起,剩下的就是聯軍大營中因爲雨水而彙集在一起的血河。
“告訴我,告訴我他們是什麼人。”泉蓋蘇文的語氣冷如寒冰。
高惠真嘴微微張開,似乎準備吐出什麼東西,但最後還是沉默的閉上了。
最後還是高延壽艱難的低聲道:“是龍騎軍。”
“唰!”
泉蓋蘇文一雙鷹目猛的看向高延壽,不可思議的顫聲道:“你說的是大唐太子麾下的龍騎軍。”
高延壽點了點頭,隨後三人都好像醒悟了什麼,同時叫了一聲“大唐太子”。
“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李治啊,李治,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來闖。哈哈哈......”這一刻,泉蓋蘇文尖銳興奮的聲音中竟無法分清說是男是女。
這一刻,泉蓋蘇文高興的真是眼淚共鼻涕齊飛,鬍子共眉毛一色啊,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好似現在李治已經是他掌中物一般。
“對了,傷亡多少?”高興完了,泉蓋蘇文才發現自己竟忘了問聯軍傷亡了多少。
高延壽乾澀着聲音:“重傷三萬,死六萬人,龍騎軍傷亡不足一百。”
泉蓋蘇文一霎那面色鐵青,胸膛如打鼓一樣鼓動,額頭的毛細血管居然爆裂了,身體居然倒了下來,嚇得高延壽、高惠真大驚,連忙大聲呼喚大夫。
整個城主府中一片慌亂,直到良久,才傳出夜梟般的尖叫聲:“派出所有鐵騎,剿殺龍騎軍,活捉李治小兒。”
小妖夢語:各位大唐的兄弟,這一章,小妖是嘔心瀝血,寫的都快死掉了,那些打鬥場面,讓小妖的腦袋血管都快爆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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