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鐵牛突發犯病,這事誰也沒想到。
高陽公主嚇得臉色蒼白,一直喃喃問道:“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
徐蓋、秦懷道兩個,則焦急的在程鐵牛身上摸來摸去,一邊摸還一邊問道:“救心丸呢?救心丸在哪裡?”
程鐵牛暴食之中,根本就不搭理他們。甚至可以說,他現在的神志都是不清楚的。
他只顧着抓住面前的食物,狼吞虎嚥的往嘴裡塞。
包子沒了,就那麪餅;麪餅沒了,就拿鹹菜。眼見着那一海碗鹹菜都被他吞下肚去,桌子上一點吃的也無,程鐵牛頓時狂躁起來。
他一把抓住秦姑娘的肩膀,雙目赤紅的嘶聲吼道:“吃的,快給我拿吃的,快給我!”
秦姑娘被他嚇得不輕,急忙伸手去推。可程鐵牛力大如牛,幾個壯漢都不是他的對手,秦姑娘怎麼推得動?
蕭浩然急忙靠了過來,正要幫忙推開程鐵牛,哪知秦姑娘食指在程鐵牛手腕處一點,他頓時如電擊一般,瞬間縮回了手。
徐蓋猛然一驚,微不可查的在她臉上掃了掃,之後就又向程鐵牛懷中摸去。
渾渾噩噩之中,程鐵牛突然有了一絲清明,他面容痛苦,嘴裡的食物還未全部嚥下,艱難的擠出幾個字:“救心丸,沒帶!”
隨後,他噗通一聲跌倒在蕭浩然面前,聲若蚊蠅的道:“兄弟,救我,救我……”
幾人瞬間慌了起來,徐蓋、秦懷道兩個急忙扶住程鐵牛,對蕭浩然道:“兄弟,快!救心丸沒帶,眼下除了你,誰也救不了他了。你快點出手,需要什麼東西我們去拿!”
蕭浩然怔了怔神,想去探程鐵牛的鼻息,可右手剛剛伸出來,就又立刻縮了回去。
他下意識的看向了秦姑娘。
徐蓋、秦懷道一邊喊着程鐵牛的名字,一邊晃着蕭浩然的手臂。
二人見蕭浩然突然愣住,瞬間懵了。
“兄弟,你快出手啊!愣什麼!再等下去,老程命都沒了!”
蕭浩然點了點頭,說道:“你們先讓一讓,我看看。我來救……”
“救”字剛說一半,他就怎麼也說不下去了。蕭浩然心裡一慌,眼前突然一片發黑。
他想就程鐵牛,確實想救,那可是他兄弟啊,來到大唐這麼久,最好最鐵的兄弟!
可每當他想伸手,總會不自覺的縮回去,似乎在冥冥之中,有一種力量,不想讓他出手相助。
而且,他每次想說救他,這句話就說不完整,總是說到一半就自動停住了。
蕭浩然瞬間擡起頭,也不知道怎麼的,盯着秦姑娘就問道:“我能不能救他?我能不能救他?”
秦姑娘不答。
徐蓋急了,吼道:“你問他做什麼?老程是咱的兄弟,你問一個外人做什麼!你快救他啊!”
蕭浩然目光渙散,頭腦昏黑。可他依舊死死的盯着秦姑娘,用近乎哀求的口吻說道:“我能不能救他?到底能不能?”
說着說着,他的眼淚忽然流了下來。
秦姑娘面無表情的坐了半晌,終於點了點頭,應道:“你救吧……”
蕭浩然如遇大赦,頭腦也清明瞭,渾身也有力氣了。他一把推開桌案,吩咐徐蓋、秦懷道二人,“把他摁住,快,緊緊的摁住!”
二人雖知道蕭浩然有些不對勁,但人命攸關,容不得他們想太多了。急忙站了起來,一左一右,用膝蓋壓住程鐵牛的胳膊,將他死死的摁在地上。
他們本以爲蕭浩然要施展什麼絕技,誰知蕭浩然竟然又轉過身來,盯着秦姑娘質問道:“能不能讓他好起來?”
徐蓋大怒,再次吼道:“你還問她?你沒發現她有問題嗎?你還問她做什麼?”
秦姑娘淡淡的瞄了他一眼,抿了抿嘴脣,說道:“能。”
蕭浩然頓時鬆了口氣,他來到程鐵牛身前,在他耳根處、後頸處揉捏一番,又在他心腹間推拿起來。
過了片刻,程鐵牛的症狀果然漸漸輕了。雖說,他嘴裡依舊不停的嚼着鹹菜,喉頭間一直含糊不清的說着要吃東西。但一眼看去,很顯然已經沒有大礙了。
這下子,徐蓋、秦懷道二人瞬間傻眼了。
他們緩緩鬆開程鐵牛的手臂,站起身來,死死的盯着秦姑娘。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秦姑娘沒有回答,而是轉身離開了房間,往後院走去了。
徐蓋急忙跳了出來,伸手要攔。
蕭浩然搖了搖頭,嘆息着道:“隨她去吧,攔也沒用。”
徐蓋更是丈二的喝上摸不着頭腦,他與秦懷道對視一番,兩人都是一臉懵逼。
“她?你?這特麼都是什麼事啊!”
一行五人,蕭浩然坐在椅子上,默然無語。程鐵牛躺在地板上,哼哧有聲。高陽公主則一會兒看看蕭浩然,一會兒又看看後院,眉頭緊鎖,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等到程鐵牛終於呼吸均勻,緩緩睜開眼睛之後,徐蓋一腳將面親的桌案踢飛,罵道:“我他孃的活到這麼大,什麼事情沒遇到過。可就沒見過這麼邪性的人!也沒見過這麼邪性的宅院!”
他一把背起程鐵牛,衝着幾人說道:“老蕭,老秦,公主,咱們走,這地方待不得了。”
蕭浩然沒動,高陽公主也沒動。
秦懷道看了看二人,又看了看徐蓋,不知道自己是該動還是不該動。
眼見徐蓋又要去踢椅子,蕭浩然便嘆了口氣,安安靜靜的道:“你們倆先帶着老程回去吧,公主別走,咱們兩個留下來。”
徐蓋質問道:“爲什麼?爲什麼不走?”
蕭浩然一臉深沉,“我不能回酒館,最好哪都不要去。高陽公主更慘,不僅不能回酒館,也不能回宮。你們三個也是,回去之後,就在家裡窩着,不要隨便出門。”
三人一聽,瞬間傻眼了。徐蓋放下程鐵牛,湊到蕭浩然耳邊,低聲問道:“是不是那姓秦的女人搞的鬼?她昨晚上對你做了什麼?難道我們幾個也着了道了?老程他,他半年不犯病了。剛纔之所以發狂,是不是和那女人有關?”
徐蓋一連幾問,蕭浩然一個沒答。但只需看他的臉色,徐蓋已經猜到了七八分。
這事,確實和那名姓秦的女子有關。
大夥正自沉默,突然,久不開口的高陽公主低聲說道:“昨晚上,有一陣奇異的香味飄蕩在整個院落之中。我睡到半夜,聞到這股香味便醒了過來。那種香味,該怎麼說呢?聞着讓人如夢如幻,如癡如醉。”
徐蓋沒注意過香味的事,昨晚上他早早的就睡了,而且一夜未醒。
想了想,他突然說道:“我昨晚上做了一夜的夢,也是如癡如醉,如幻影一般。”
秦懷道一聲驚呼:“我也是,我也做了一夜的春夢。”
徐蓋瞄了他一眼,沒好意思說破,又接着剛纔的話題道:“看來,是那香味的問題。這一切,還得從姓秦的女人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