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叼婦,信口雌黃,我家小妹嫁到你家百般受虐遭你毆打致死,如今大人在此你還膽敢狡辯,你這毒婦。”陳二有痛心疾首道。
“哼;什麼百般受虐毆打致死,那是她自己命薄,就打兩下哪會有什麼大問題,我兒子從小被我打到大,不是照樣活活的好好的。”王賴氏輕哼一聲,滿眼不屑她不認爲自己是打死人了,全家就兩人,兒子是個三寸丁,仵作驗出不是兒子打的,那就是她打的,她自己不相信她自己會打死人,怎麼都不能相信自己會打死人。
“求大人做主還我家小妹一個清白,否則我家小妹死不瞑目,求大人。”
陳二有死命磕頭,額頭都磕出血來了!呂博也在看在場所有人的反應,根據仵作給的提示,行兇人是王賴氏的可能性極大。他總覺得還缺點什麼!擡頭看向仵作,希望他能再提示多一點點,之間仵作把許大貴叫到一旁,在耳邊嘀咕了幾句,那許大貴騰一下就竄出去了。
大堂之上陳二有還在跟王賴氏辯駁,互相不想讓,一方死咬對方打死自家小妹,一方死咬自己體弱打不死人,而且說死者該死,誰讓她偷竊的,孃家人就一個人聲音比較大,其餘都默不作聲。
“雲大夫請你給我們家小妹剖驗,看到底是不是這毒婦打死的。致命傷有哪些,求您給驗驗,求您做做好事給驗驗。”陳二有轉頭給薛雲裳死命磕頭。
其實剛剛查驗的已經差不多了,沒有必要再剖開驗查,薛雲裳看了一眼呂博。呂博沉思了一下,說:“驗!”
“這裡?恐怕多有不妥,一來會有血跡污大人這大堂,辱沒這明鏡高懸的聖潔。二來堂外鄉民衆多,這見血向來是認爲不吉利的。請大人思量!”薛雲裳好意的說一個周詳的提醒,卻有人完全不買賬。
“我看吶你們就是想訛詐我們王家,都知道我王家有錢,如今就剩我們孤兒寡母,你們是不敢驗,我倒要看看,賤人能傷多重,隨便兩下就能死。”
王賴氏實在是刻薄的很,人都死了,還一口一個賤人的叫,好歹曾經也是一家人呀,怎麼就這麼一點點情面都不講,這還是在外面呀,大堂上裡裡外外那麼多人看着呢,就她這樣以後還有誰跟她家來往!
啪,“仵作聽令,當堂驗屍,大聲說傷情。”呂博怒了,這叼婦對她一點情面都不用講了。
“是;大人。”薛雲裳看了王賴氏,心中感覺無力,怎麼會有這麼冥頑不靈的人呢?人已經死了,就在這大堂之上,衆目睽睽之下她還口口聲聲狡辯,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不見黃河心不死。
最好準備工作之後,薛雲裳與書吏對視一眼,微微點頭。她開始下刀解剖。
“脾臟多發性全層挫殘裂,棍棒類重擊所致,左肺、膈肌、胃壁均有挫傷,棍棒類拳腳重擊所致,還有受害者倒地不起時,狠狠踩踏的痕跡,死者身體很瘦弱,肌肉層脂肪層很薄,沒有保護能力,後遭人爲腳踹,死亡的直接原因脾臟破裂後大失血。另外死者懷有身孕,懷孕週期在兩到三個月之間,胎盤有剝落的跡象。”
薛雲裳驗到下腹的時候,就多看了一眼,直覺子宮出好像有東西,於是就細細查驗,裡面果真有一個未成形的胎兒。這陳小蓮真是命苦之人,這麼惡劣的環境下還會受有身孕,身體遭連番毆打,居然沒落胎流產,倒也算這孩子生命力頑強了,可惜終究沒機會看一眼這世界。
“造孽呀,禽獸不如呀,親手打死自己的孫子,這是要遭天譴的,一屍兩命呀!可憐的陳家女喲。”
“是啊好可憐,那閨女我以前見過呢!週週正正的好閨女呀,乍就嫁了這麼個人家呢?這做爹孃的乍定的這門親事呀?王家早落沒了,這襄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
“是啊是啊,這閨女死的確實冤枉,可憐腹中未成形的胎兒喲。”
堂下衆鄉民交頭接耳,憐憫的惋惜的數落的,聲音越說越大,最後有人破口大罵。”
啪啪啪······“肅靜!”醒堂木連拍幾聲,堂下才得以一絲寧靜。
此時兩人就都目定口呆,現在是陳家王家各死一人,王賴氏突然也沉默了,她心中清楚的記得這幾月來,每每暴打一次陳小蓮,她還會順帶數落她沒有爲王家開枝散葉,沒少唆使自己那寶貝兒子強上陳小蓮,陳小蓮一點聲音都不敢出,因爲一出聲會換來更加的暴虐毆打。這幾個月來陳小蓮稍有不順,除了拳腳相加還會被鎖進柴房,她已經連續幾個月沒出王家大門一步,所以那種是她們王家的。王賴氏現在知道,她不光打死了自己的兒媳婦,還打死了自己孫子。
王富貴對周圍事情都沒有感知,他只會傻傻的留着口水看人家大姑娘,這裡說有的事,都與他無關。
“天殺的王婆子呀,我家閨女到了你家當牛做馬,你現在遭報應了吧,你打死了是你王家的種。”陳老二的老婆子,默不作聲了半天,這會兒看到王婆子沒聲音了之後,她的聲音就起來了,一聲高過一聲。
啪啪啪······“毆人致死確實罪大惡極,殺人者償命,王賴氏你可還有什麼話要說。”
“大人老身······”王賴氏此時失去了來時的那股氣焰,說實話她天天盼星星盼月亮,就盼她能夠早日見到自己的親孫子,王富貴三十八歲才成親,她都這麼一大把老骨頭了,她圖什麼,不就圖找個穩當的兒媳婦,能夠在她老死的時候好繼續照顧自己的兒子。無奈這陳小蓮看着老實可人,可她心裡只想着孃家人,手腳還不乾淨,好說歹說她心裡就只想着孃家人,這過日子不跟自己兒子一條心,那她將來死了她兒子怎麼辦?
啪“既然王賴氏你沒有話再說那麼本官就判了。”
“慢!大人。”薛雲裳高聲喊一句。
“雲大夫還有何事稟報?”
“大人毆人致死的確實是王賴氏不假,但萬事皆有因果,這如今果我們已經看到了,案情的起因我們還不知曉,爲求公平公正,我想在場父老鄉親也想知道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王賴氏口口聲聲說陳小蓮吃裡扒外,死者已矣我們活着的人,不能讓一個死人還揹着一個罵名,應該還死者一個清清白白,好讓死者清白上路,否則怨念難除留戀人間,到時候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
“對對對,雲大夫說的有理。”鄉民甲說。
“雲大夫說的是,就該還一個清白給陳家閨女。”鄉民乙說。
“是啊是啊,這審理的不好,死者心中有怨,會鬧鬼呀。”鄉民丙說。
一說鬧鬼大堂上下內外都覺得一陣陰風吹過,心裡直發毛剛剛是誰說要剖開查驗死者屍骨的?衆人突然間有了一中默契,紛紛靠攏了一步。呂博也不自覺的左右輕輕的動了一下,面色有異。
“王賴氏我問你,你就是因爲陳小蓮偷竊家財物,才毆打陳小蓮嗎?”
“······是······”王賴氏回答的了無生氣。
“你剛剛說起初進們的時候,她還算乖巧對吧?”薛雲裳問。
“是!”
“你家是什麼時間與陳家接的親傢什麼時候成的親?”薛雲裳繼續問道。
“去年十月,他們家託人主動上面提親,老身親自去看了,那小蓮樣子周正,雖說才十三歲,但樣子看起來卻有十五六歲了,老身覺得這門親事不錯,就應下了,隨後他們家就說,他們家貧給不女兒陪嫁,老身的兒子都三十七了,說了多少親一次沒成,這有人主動結親,老身心裡自然有數,老身還是按規矩置辦了聘禮,請媒人上門下文定,陳家倒也守信,年前就同意我家上門接人。但一接人當天老身才知道,他們家不但沒陪嫁一樣東西,這也罷了,原先說好的,可是我家原先置辦的那些按規矩是要一起過門的,他們陳家失信,貪墨了我王家聘禮。隨後陳家託人說情,說是家實在貧,兩個兒子一個都沒有成親,求親家成全,都是爲人父母的,自己的兒子這麼大才成了親有了家,老身也就沒有爲難他們。這事就算是過去了,反正我家還有個既乖巧,又漂亮的兒媳婦,這以後親家還是相處的,老身真沒爲難他們,這事真的就過去了,隨後他陳家用我家的聘禮聘了自家的兒媳。老身還是出了一份大禮,上門恭賀的,這那天在場的鄉里都知道,都能給老身做主。”
“奧;這個樣子呀,那王老婦人到也算是開明高義之人了,那您還記得陳小蓮大概從什麼時候開始偷竊你王家財物的嗎?”薛雲裳繼續問道。
“剛剛外面的人說的不錯,我王家是敗落了,這些年老身領着兒子,在後院開荒種菜,再由老身喬裝出去賣,我們母子的日子過的也踏實,這上天憐憫我這癡傻的兒子,給安排的一樁喜事,老身定當全力以赴,要給兒子娶到這個媳婦,就這樣新媳婦進門了,這開銷用度自然增加,那時已是寒冬菜是種不得了,還好祖上庇佑留有一些值錢的物件,新媳婦第一次在家過年,哪家會寒酸待兒媳呢?哪怕我王家已是靠典當爲生,我王家不曾有半點虧待她陳小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