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李漢光說的輕巧,但是耶律大骨卻不敢將心思全部壓在能夠配製出黑火藥這事上面,更何況他們根本不知道這東西里面是黑火藥。
而且耶律大骨不甘心,非常非常不甘心。
一想到戰後南院大王和皇帝陛下那裡對他可能的懲罰,特別是自己在國內朝中和軍中的那些仇敵多半會落井下石,耶律大骨陰冷的視線便如毒蛇信子般舔着當地十個部族的族長的臉,讓他們的心臟都禁不住一陣陣的抽緊。
只聽得耶律大骨的聲音冰冷得讓人從心底生寒:“宋人大老遠跑來奪城,所帶軍械必然不多,弓箭很可能已經所剩不多,那種會爆炸的恐怖武器應該也沒有多少了,而如今我們兵力大體是宋人的兩倍,明日或許再強攻一次,便能夠破城。”
各部族頭領或轉頭,或低頭,不敢與耶律大骨對視,但也沒有一人出聲響應。
耶律大骨神色冰冷,咬牙道:“明日西京軍負責攻打南邊、西邊和東邊,你們十個部族負責北邊的城牆,三遍號角之後,不管是西京軍,還是你們部族軍,若是再攻不上城頭,且出戰而退回者,皆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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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遼軍扔下近千屍體,又不得不退兵。
當天傍晚,耶律大骨營帳之中,氣氛沉悶無比。
“李漢光,那東西配製出來沒有?”耶律大骨陰沉着臉問道。
李漢光心中苦笑,心想這等事情哪有這麼快,連忙站起躬身道:“將軍,大營中所有的工匠都被下官叫來看過了,下官給了五百兩銀子的賞銀,所有工匠都想了一天一夜,也有很多人嘗試過各種辦法,但沒有人能夠調製出來,或許將這東西送到上京城那裡,由陛下召集全國能工巧匠,研究多日才能調配出來。”
“不行,到那個時候,我們還能夠算多少功勞。”耶律大骨怒吼道,“必須儘快調配出來,才能夠將功贖罪。”
李漢光連忙道:“下官今晚上再試一下。”
耶律大骨拿出一枚黑鐵令牌,大聲道:“今晚上你再試一下,大營中任何人你都可以憑此令牌調用過去,說不定就有人知道此物是何東西做成的。”
李漢光接過令牌,苦着臉正要告退,一名武官衝了進來,大聲稟報道:“稟報將軍,部族軍有十多人慾逃回部落,被卑職抓住了。”
耶律大骨聞言臉色一變,然後便是大怒,戰場上若是死傷慘重,軍中出現逃兵很容易出現連鎖反應,軍心士氣會在很短時間內降低到谷底。
“誰給他們的膽量,竟然敢逃跑,難道都想死嗎?”耶律大骨一臉殺機,大聲怒吼。
麻古頭沉聲問道:“有沒有問他們爲何要逃跑?”
那軍官看了一眼耶律大骨,說道:“我問了這十多個人,他們都是因爲聽說明日將軍還要強逼部族軍攻城送死,所以部族軍才逃跑的。”
耶律大骨吼道:“放屁,老子什麼時候說這話了。”
那軍官連忙道:“將軍,不知道這個謠言從那裡傳開的,如今軍中已經傳開了,而且因爲將軍今日強逼軍隊攻城,所以有不少人都對這謠言深信不疑,我們西京軍還好,如今部族軍已經人心惶惶,想要逃回部族的絕不止這十幾個人。”
“到底是何人傳的謠言,你給我去查,查出來之後我要扒了他的皮。”耶律大骨說完這句話之後,已經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因爲他突然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待那軍官領命而去之後,耶律大骨強壓下心中怒火,神色凝重無比的說道:“傳令下去,晚上注意警惕,防止宋人襲營!”
耶律大骨話音一落,麾下西京軍衆將臉上無不變色,即使是麻古頭等十個部族頭領也是神色難看之極。
要知道他們如今還有一萬兩千多人,而水頭城中宋軍七千來人,他們雖然難以破城,但每一名遼人都相信宋人絕不敢出城,可是如今他們卻要防止宋人偷襲。
但細細一想,以他們大軍的士氣和如今的軍心,宋人襲營也不是不可能。
軍心士氣這種東西摸不着,但卻能夠從士兵神色狀態、言行舉止,以及大軍軍容上看出來,白天衆人便發現他們大軍的士氣已經處於低谷狀態,今晚上再一發生逃兵事件,可想而知,簡直就是火上澆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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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漢光拿着耶律大骨給的令牌,帶着一名隨從,抱着火藥包來到了自己的帳篷。
“官人回來了。”蛇奴迎上去,給李漢光微微一福,然後溫柔的幫着李漢光脫下衣冠,遞上熱酒。
“你看看這東西,能不能看出是什麼東西製作成的。”李漢光將酒一口喝了,一臉憂愁的說道:“耶律將軍逼的很緊,甚至給了我黑鐵令牌,大營上下每個人都可以調過來嘗試,看能不能將這東西造出來。”
“是的,官人。”蛇奴說着話,小心翼翼的從李漢光隨從手中接過火藥包,認真的聞了聞,沉思道:“這個味道,好像是一種枯草根的味道,我這幾天在大營四周找乾柴時,好像遇到過。”
李漢光聞言,頓時欣喜若狂,道:“太好了,你趕緊去找那種枯草根,現在就去。”
蛇奴笑道:“官人不要着急,妾身給官人熬了熱粥快要好了,妾身先給官人端進來,然後立刻去尋找那枯草根。”
蛇奴答應一聲,便出了帳篷,來到了旁邊小山丘上,那裡有用石塊搭建的簡易火爐,上面有一個煮肉粥的鐵鍋,爐火燃燒的正旺。
也不見蛇奴有什麼動作,在將那鐵鍋從爐子上拿起的瞬間,那爐火竟然變成了幽幽綠色,遠遠看去醒目異常。
綠色火焰持續的時間不長,就七八息的時間,但若是一直有人盯着這個方向看,絕對能夠在第一時間就發現。
蛇奴回到帳篷之後,李漢光便迫不及待的說道:“我給你派一名隨從,拿着火把,你趕緊去大營四周尋找那枯草。”
蛇奴道:“官人,妾身剛見大營提高戒備,恐怕出不了營。”
“拿上這個,若是有人攔阻,便以這令牌呵退。”李漢光說着話,從懷中拿出耶律大骨給的黑鐵令牌,遞給了蛇奴。
蛇奴接過令牌,想了一下,說道:“官人,晚上天太黑了,即使有火把,也是視野不清,白日官人叫來的那些工匠這些天也一直在四周撿拾乾柴,不如公子多調派一些工匠過來,妾身帶着他們一起去找。”
李漢光毫不猶豫的說道:“好,我這就讓人將那一百多個工匠叫過來,跟着你出大營去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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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雲蔽月,冬寒寥峭。
水頭城,城牆上燈火高挑,戰士們眠不解衣,枕弋而睡,時刻準備着與敵人廝殺。
韓三郎匆匆跑來給住在城樓上的張斌稟報道:“三檔頭,遼營中的暗子又發來信號,這次是綠色的火焰,持續時間七八息。”
張斌聞言,神色頓時一凝,喃喃自語道:“只持續了七八息時間,這是想讓我們夜襲。”
張斌有些猶豫,他雖然與蛇奴說好了信號,並且讓人提前給蛇奴送去了各種能夠改變火焰顏色的東西,但是也只能進行簡單的信息傳遞,他根本不知道遼軍大營中發生了什麼事情,竟然讓蛇奴直接傳信息過來,讓他們去偷營。
要知道,宋人野戰不是遼軍的對手,這已經是所有人所公認的事情,飛狐徑大捷那是用五萬多人馬設下圈套,圍殺契丹八千人,而且還提前做足了各種陷阱準備,才殺了契丹八千人,但就這樣宋軍還死傷五六千,可想而知野戰遼人的戰力強悍。
可是如今水頭城外,遼軍還有一萬三千多人,而宋軍這邊只有七千來人,怎麼可能打得過,即使是夜襲,遼人會沒有準備?
開玩笑,這是戰場上,遼軍可是真正的精銳之師,又不是烏合之衆,怎麼可能連這最基本的東西都做不好。
“監軍,給我三千人,我去偷襲遼人。”但總有人是例外,總有那種非常勇敢,且膽氣很足的人,這個人當然是一身是膽,且勇武過人的折木秋。
不等張斌說話,折克柔便對摺木秋呵斥道:“胡鬧,我們好不容易打成這種局面,你帶三千人去送死,若是有去無回,兵力減少近半,後面還怎麼守城。”
折木秋一臉的訕訕之色,退到一邊,眸中滿是失望。
張斌卻突然沉聲道:“我在遼軍中的暗子心智不凡,她既然發信讓我們去偷營,定然是有原因的,很可能是遼軍大營中發生了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但是派大軍去偷營,這事風險太大。”頓了一下,張斌看了一眼折木秋,眸中閃過一抹決然,說道:“不過,可以派小股精銳部隊去看看,帶着十枚火藥包,若是有機會便給遼人一個狠的,若是事不可爲,便果斷退回,絕不能讓自己陷入險地。”
折木秋聞言,眼睛一亮,精神一振,正要說什麼,折克柔卻瞪了他一眼,搶先道:“監軍……”
張斌揮手打斷折克柔的話,說道:“讓木秋帶領本官的一百司兵過去,這一百司兵是從大順城西軍中挑選出最精銳的戰士,只要謹慎一些,不要陷身遼軍包圍之中,全身而退絕無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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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非常非常抱歉,今晚上寫完之後,感覺邏輯上不太通,便又改了一下,刪除了一千多字,所以今晚上只有這三千多字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