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不鬆與陶有能高興萬分地向峽山村走去,張工也笑得合不攏嘴裡去了車間指揮生產去了。小小的辦公室裡,只有樂兒一個人坐着,他暫時還不想去見江記與黃市長。他不想生氣,如果想生氣的話,實在是有生江記與黃市長的氣的理由。
走到房子外面,遠遠的看着豐殊雅款款而來,他心裡很溫暖。
“樂兒——”
豐殊雅遠遠地招手喊他。他微笑着招了招手,走去迎她。
“你怎麼來了?那邊沒有事了?”
“事兒多着呢,不過我想來看看你嘛,不歡迎啊?那我回去了。”
豐殊雅嫵媚地笑着。
“你想回去,我揹着你去好不好?”
“不要……你想害死我啊?”
豐殊雅臉一紅,但也知道樂兒只是嚇嚇她而已,禁不住咯咯地笑起來。兩人慢慢地向辦公室走。
“還是這裡好,跟着那些人在一起就憋氣。”
“當然了,跟我在一起肯定開心了。”樂兒呵呵地笑着。
“哎,你不但讓江廳長派了人.來,還把林省長的關節也打通了啊?”豐殊雅看着樂兒,臉滿是喜色,“沒想到你這麼大的神通呢。”
“沒有啊,我哪與林省長交往了?”
樂兒有些不解地望着豐殊雅。
“那林省長會親自打電話來?”
“林省長親自打電話來了?”樂兒皺.起了眉頭,想了想,“那一定是江大哥想的辦法。江大哥真是好啊,林省長怎麼說的?”
“你猜。”
“我猜啊,一定是表揚了豐殊雅同志。”
豐殊雅賣關子,樂兒逗她玩。
“去你的。”豐殊雅嫵媚地推了他.一下,“林省長的電話當然是對你有利了,他說第一要處理好這件事,要理順民衆關係,不能讓民衆產生怨恨。第二不能影響隆山的經濟發展。這不擺明了,要好好地讓你在隆山繼續發展麼?你還說要離開隆山發展,害得我跟江記發了一通脾氣,準備辭職不幹了呢。”
“哈哈……我那只是故意氣江記,你沒有看到江記.那副嘴臉啊,好像要把我吃下去呢。”樂兒樂呵呵的,“我纔不會真的離開這裡呢,花了這麼多心血,我會離開嗎?而且這裡還有你在呢,是不是?不管他們怎麼處理,他們根本影響不了我的生意。”
“你這傢伙……真是可惡,害我擔心。”豐殊雅又捶了樂兒.一下,“如果他們真的停了水泥廠的產,那你怎麼辦?”
“這個不用擔心,停產水泥,但我現在的主要產品.是熟料生產,他們只能停產水泥,不能停產熟料生產,這個廠還能繼續運轉。”樂兒狡黠地笑了,“再說,我來的路,江大哥就給我吃了定心丸了,我怕麼子?”
豐殊雅久久地看着樂兒。
“你這個傢伙,怎麼會這麼狡猾?”
“我是生意人啊?.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不然就難以生存了。”
兩人說着,走進了車間辦公室。樂兒突然抱住了她。
“親一個。”
“快放開,別人看見了。”
“別人誰會進來啊?”
他毫不猶豫地吻了去,豐殊雅在他的懷裡也只是象徵性地掙扎了一下,便嘴與樂兒的合在了一起。
“饞嘴,好了。”從樂兒的懷裡出來,她拉了拉自己的衣服,“現在,江記只怕反而要拍你的馬屁了呢,咯咯。”
“他拍我的馬屁幹麼?”
“他們都以爲你與林省長關係深厚,敢不拍你的馬屁麼?”豐殊雅坐下來,“這回省公安廳的來了,環保局的來了,這說明高龍騰是在違章操作,你這裡根本就沒有事了。如果你要不合作,硬要追究這件事,高龍騰就不好過,那麼他也爲難了。”
“高龍騰,哼,這個傢伙必須要想辦法把他弄走,不能讓他在這裡瞎折騰了。”
“怎麼弄走他?你沒有看到江記一直在保他嗎?”
“江記保他,那我就找個更大的官來牽制他。”樂兒有些堅定地說,“他在這裡,我是放不下心發展的,不知道哪天他又發瘋搞我一下,麻煩呢。”
豐殊雅只是靜靜地看着他。這個高大帥氣的傢伙,想幾年前還只是個鄉村少年,什麼都不懂,沒有想才短短的幾年時間,現在成了自己的男人,讓自己死心塌地的跟着他,還有能力與市委記周旋了。
他還在讀,並且自考的本科文憑也很快能到手了。現在的自學考試,並不比真正的大學考試容易,相反還要難一些,以他初中沒有畢業的基礎,幾年夫就達到了本科畢業水平,這容易嗎?
“殊雅,要是隆山讓黃大哥當記,你當縣長就好了。”樂兒笑道,“那樣,我一定幫你把隆山搞成經濟強縣,工業與農業都得到比較大的發展。”
“這可能嗎?你還以爲你是市委記呢。”
豐殊雅瞪了他一眼,那這一眼卻是這麼勾人心魂。
“有什麼不可能?”樂兒卻是樂呵呵的,“現在高龍騰再在隆山呆下去,我想他也沒有多大意思了,他一走,這就很可能成爲現實,你已經是副縣長了嘛。”
“我的資歷太淺,這是非常困難的。”
“世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嘛。”
他們在這裡樂呵呵的,高龍騰卻是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了。看着公安廳的人來了,環保局的人來了,他知道這次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趁人沒有注意,他偷偷地溜出來,想離開這裡。可是,他才走出辦公樓,就被村民發現了。大家都知道他纔是這次事情的罪魁禍首,馬支被抓了,村裡好幾個人都被銬了,於是呼啦一聲大家圍了來。
“高記,你沒有把事情搞清楚,就想走麼?”
有老成一點的還喊他記。
“姓高的,你狗的就想溜了啊,只怕沒有這麼容易!”
“是啊,姓高的,你拿出個說法來,水泥廠礙你麼子事了?”
羣情洶涌,大家也不打他,只是圍住他,衝他嚷着。他臉色蒼白,心中又怒火成丈。
“你們想幹什麼?”
他一邊後退,一邊吼着。
“我們不想幹什麼,你斷我們的財路,你想幹什麼?”有年輕人也不怕他,跟着他吼起來。
守樓門的幾個武警看到了,趕緊衝了過來,把他拉了出去。村民們的憤怒似乎被引發,大聲喧鬧起來。驚動了江記與黃市長,兩人趕緊跑過來。
“怎麼回事?”江記看着高龍騰,臉色鐵青,“高龍騰同志,你要幹什麼?”
他的聲音有些高,也怒氣不可抑制了。
“江記,高記想離開這裡,村民們圍來了。”
一個武警向江記解釋。高龍騰則臉色蒼白地昂着頭,並不怕江記。
“我想離開這裡,難道我人身自由也沒有了嗎?”
“好,你有人身自由,但是你知道你是隆山的縣委記嗎?”江記壓制着自己的怒氣,“你把這裡搞成這個樣子,什麼事都不管,拍拍屁股就走,你對不對得起你的這份職責?”
“我沒有什麼對不起的,這個水泥廠沒有達到國家規定的標準,我就有權來讓它停產。我倒是覺得,你們對得起你們的職責嗎?”他不但沒有覺得自己錯了,反而覺得自己有理,“國家的規定就是一紙空文嗎?你們不能執行國家法令,反而說我執行法令錯誤,到底是我對不起自己的職責,還是你們對不起自己的職責?”
高龍騰是個倔強的人,在他的骨子裡,甚至看不起江記。更何況現在他一肚子火氣沒處發泄而難受呢。
他不怕江記,也不怕黃市長。他父親的官不比這兩人小,更何況還有當省委副記的伯父,家族裡有那麼多人可以爲他撐腰。這個從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傢伙,還以爲他在家裡一樣,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呢。
“你……很好,看來我們都不如你,省委記省長還有你伯父高記都不如你,只有你知道國家法令,是嗎?”
江記的眼中寒光閃閃。
“省裡的事情我管不着,但我是隆山縣的縣委記,那麼在隆山有違規定的事情,我就要管,而且要管到底!”
江記氣得說不出話來,只是臉色越來越冷,好像在思量着什麼。一直在旁邊冷冷看着的黃市長,只是冷笑了一聲。
“高龍騰同志好威風啊!”他也壓抑着自己的怒氣,“你口口聲聲國家法令,那我問你,你來到隆山,就向各商家強制攤派,名爲改變縣委縣政府形象,蒐集資金,這也是國家法令允許的嗎?你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口裡一套,心裡一套,手裡還有一套,我看你是目無國法,目無組織紀律,根本不夠格當縣委記,等處理了這事兒,就是老虎屁股我也要摸一摸!”
“好,我等着!”
高龍騰竟然公開叫板了。
黃市長只氣得甩手回身就走,連江記都不看一眼。下面的羣衆看到了這一幕,大爲詫異,有人突然喊了一聲。
“高龍騰,狗的滾出隆山去!”
“狗的滾出隆山去!”
“我們不要這樣的縣委記。”
……
高龍騰不怕江記,也不怕黃市長,但看到這一浪高過一浪的吼聲,心中顫抖了,臉色蒼白了,心中害怕了。他往武警後面躲了躲,怕這些憤怒的羣衆衝來,把他撕了。江記看着他的動作,心中不屑地冷冷笑了。
他只得前。
“鄉親們,聽我說。”
他拿起話筒,喊了一聲,手擺了擺,想讓大家安靜下來。但一時哪裡安靜得下來?不知人羣中誰喊了一聲:
“大家不要喊了,聽聽江記說什麼。”
剛纔聽到江記訓高龍騰,大家也對江記有了些好感,聽到喊聲,喧鬧聲立即停住了。
“鄉親們,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水泥廠不停產了,你們的致富路也不會斷了。”
開始,大家都愣住了,但馬歡聲如雷。
“好!”
“江記,感謝政府啊,我們明天就去廟裡燒高香,保佑萬萬年。”一個六十多歲的老漢在江記的前面不遠的地方,“只是,請江記把馬長髮那野崽放了,他是個好崽呢,還有其他的人也放了。”
“好的,老人家,一會兒他們就會出來了。”
江富錦此時哪裡還會扣着馬長髮他們。接着,他瞥了一眼高龍騰。
“大家聽我一句話,你們在這裡等着是可以的,但是,高記要離開,就讓他離開,有我在這裡做主,如果不兌現我的話,你們只管問我好了。”
大家沒有說話,不過,退開了一線。高龍騰冷笑了笑,轉身就走,從人縫中穿過。江記懊惱地搖着頭,心想自己怎麼會答應省裡的那位高記,把這麼個惹禍的祖宗搞到這裡來。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麼?
不過,他怕高龍騰出事,趕緊喊了謝偉才。
“謝局長,你派人去跟着高龍騰,安全的把他送到縣裡去。”
“好的江記,我親自送他過去。”
謝偉才立即帶了兩個人,跟高龍騰。江記看謝偉才帶着人趕了高龍騰,纔回到樓。但才踏進辦公室,就迎了黃市長那冷冷的目光。
“老黃……”
“老江,我是忍不住了,如果你不能處理一下,別怪我不跟你合作。”
在高龍騰的事情,黃市長一直忍着,與江記合作着,但現在,他再也沒有這個耐心了,也忍不住怒氣了。
“老黃,你以爲我願意這樣麼?”江記有些痛苦地搖着頭,“這樣的人,我又能忍他麼?可是,頭那位,我沒有辦法啊。”
“那是你的事,你再把這次的事情與他交流一下嘛。”
“前回的事與他交流,你知道他是怎麼說的?”江記無奈地搖頭,“他打電話來說,小江啊,高龍騰不成熟,我是知道的,就是因爲不成熟,我才交給你來培養他啊。我相信你的能力,就算他是塊石頭,也能塑成好的作品的。”
“狗的……那出了這麼大的紕漏,他不來管了?”黃市長沒好氣地罵了一聲,“那你說,現在一頭有林省長,怎麼辦?哼……我跟你合作了這麼些年了,現在,我不想這麼爲他頂缸了!”
“好了,這件事我們先擺着,趕緊把這裡的事情處理一下。”
江記也知道林省長出了頭,黃市長有了底氣,以後再想護着高龍騰,就有些麻煩了。他也不可能得罪林省長,那個在省裡一直強勢的老頭子。
“這裡的事情,現在不是很簡單了嗎?把人放了,把事情說清楚不就行了?”
“事情處理是簡單了,但馬長髮的事情,總要處理一下。”
“你還真想把他撤了啊?”黃市長今天有些高興,剛纔的不愉快很快就放在了一邊,“老黃啊,我覺得我們開始的處理有些過火了,按現在林省長的指示,我們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說,這峽山村只有一個黨員,你莫非還派個黨員來當支?”
聽了黃市長的話,江記擺了擺手。
“我沒有真正要撤他的支,但總要教育教育。”
“那你交給黃銀海,他是黃銀海的部下,他更合適。”
“不,我還是親自去跟他說,不然只怕他對我有成見了。”江記苦笑了笑,“你去讓武警把別的人放了,我去做他的思想工作。”
江記來到了馬長髮呆的那個辦公室。
“把他的手銬打開。”
江記面無表情地對看馬長髮的警察說,那些警察立即將馬長髮的手銬打開了。馬長髮沒事人一樣看着江記。
“江記,不送我去牢裡吃牢飯了?”
他一笑,當面的黃板牙就露了出來。豪爽之態畢現。
“哼……本來是想送你到牢裡去的,但我聽黃銀海說你平時還不錯,這纔來放了你。”江記冷冷的,臉卻又現出一絲笑容,“你真是無法無天,兩次鬧事都是你領頭,一個員,就是這點覺悟?你要相信組織嘛,哪能這樣胡鬧?”
“江記,我只是個普通老百姓,雖然要是黨員,但我們老百姓還是覺得吃飯重要。”馬長髮一臉苦相,“還是把我送到牢裡去,要我看着大夥兒再過以前的苦日子,我實在是無法忍心。”
“你看看你,還是這種態度,一點員的覺悟都沒有。你覺得你這樣鬧就能解決事情嗎?爲什麼不相信組織?”江記板起了臉,“現在事情已經解決,水泥廠不停產了,你還要鬧下去嗎?”
“水泥廠不停產了?”
馬長髮先是愕然,然後突然跪了下去,給江記叩了兩個頭。
“多謝江記,你是我們的大恩人啦!”
“呃……你怎麼來這一套?你還是員嗎?”江記更是愕然,“快起來,這不是我的勞,而是組織的勞,你做爲員,以後要好好地學習才行啊!”
“是……我一定好好學習。”馬長髮翻身起來,掏出了他的芙蓉王,“來,江記抽菸,我這就去吼那些該死的不知道好歹的傢伙,讓他們散去。”
江記接過他的煙,馬長髮又給他點了火,這才衝出門去。
“大家散了,在這裡圍個麼子狗啊?是不是還要江記發糖給你們吃?”
“我們在等着你出來呢。”
衆人看見他安然無恙,哈哈大笑,這才紛紛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