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禍起蕭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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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狐狸”胡真在譚州李唐軍事會議上發言,並提出有辦法擺脫被孟楷、嶽靈飛大軍包圍的困境。一言既出,驚動四座。

崔瑾一臉狐疑:“胡將軍,那就說說你的辦法吧!”

諸將都催着胡真快講“破賊之計”。

胡真掃視了一下會場,不慌不忙地說道:“目前賊軍尚未對譚州形成完全的合圍,一些地方守備薄弱。譚州目前糧草很緊張,如果我們據城死守,兵將能打,但一旦斷糧,那兵再多也等於零。所以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派出一軍,果斷殺出城去,在城外安營紮寨,和城內互相配合,成犄角之勢。也便於向周圍方鎮請求增援,這纔是保全譚州的上策!”

衆人聽了,都覺得胡真說得在理。崔瑾說道:“胡將軍,照你這麼說,派多少兵馬出城安營紮寨爲妥呢?”

胡真答道:“我看需要五千人馬,這樣才能形成象樣的戰力,不至於被賊軍一擊就敗。末將不才,願和顧彥朗率領這五千人馬殺出城去,在城北湘水東岸紮營,策應城內守軍,誓和賊寇拼殺到底!同時,我派人速和駐軍鄂州的曾元裕將軍取得聯繫,讓曾將軍從鄂州派兵增援譚州,我們還可以請求袁州、衡州派兵增援。這樣,就可以確保譚州萬無一失!”

“嗯,我看這個辦法不錯!胡將軍,那我就派你和顧彥朗率兵五千殺出城北,到湘水東岸紮營。胡將軍智勇兼備,一定能完成這個艱鉅任務的!”

“多謝崔剌史信賴!末將一定全力拒賊!”胡真雙手抱拳,向崔瑾深施一禮,顧彥朗馬上學着胡真的樣子做了一番。

高傑一見,肺都氣炸了,心想崔瑾啊崔瑾,你這個老混蛋!還說什麼大敵當前,必須一致對付外敵!放你孃的屁!鬼才相信!撥給胡真、顧彥朗五千人馬出城安營,明擺着是對我不信任!想想這胡真、顧彥朗,被王重隱、徐唐莒殺得大敗,從嶽州逃到譚州,手下沒有多少兵將了。可崔瑾就是倚重他倆,把我手裡掌握的兵一點點地撥給他倆指揮,真是氣煞我也!

俞鳴看着高傑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陰沉,就知道高傑非常生氣。俞鳴是崔瑾的親信,自然是看在眼裡,記在心上。

崔瑾見諸將默不作聲,就說道:“既然諸位沒有什麼意見,那就這樣定了,散會!”

高傑一拂袍袖,第一個走出了府衙,氣呼呼地回自己的宅第去了。

簡達正準備往外走去,被俞鳴扯住了袖子,簡達問道:“俞先生,還有何事?”

俞鳴詭秘地笑了笑:“簡將軍,崔剌史肯定有話要交待。”說完,俞鳴硬是拉着簡達留了下來。

崔瑾見府衙會議室裡只剩下俞鳴、簡達二人了,就開口說道:“二位都是我的心腹,我也不繞什麼彎子了。簡達要密切監視好高傑的動向,發現可疑情況,馬上向我報告!俞鳴迅速組織一支巡城隊伍,在城裡四處巡查,要防止守軍譁變和刁民鬧事。”

“請崔剌史放心,我現在就去組織巡城隊伍。”俞鳴一臉媚態。

簡達無精打采地說道:“自從崔剌史派我做高傑的副將,進行監視,高傑不是一直好好的?我諒他也不敢背叛大唐!”

崔瑾陰沉着臉,二眼瞪着簡達,不滿地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簡將軍,你可不要掉以輕心,這個高傑,滑如泥鰍,心狠手辣,加上又是譚州本地人,影響力很大,一旦擁兵作亂,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你我的性命就難保了,所以你必須時刻提防着他!”

“好吧,我盯緊高傑就是了!”簡達淡淡說道。

且說高傑回到宅第後,躺在臥室藤椅裡,越想越生氣,到了午飯時分,僕人過來喊他吃飯,他一扭頭:“我現在不餓,不想吃!你們先吃吧!”

僕人無奈,低着頭退了出去。不一會兒,高妻來到臥室,看着高傑憤憤不平的樣子,上前勸解道:“夫君,今天外出,是不是遇到不順心的事了?”

高傑雖然兇悍,但對妻子一向十分尊重,就強擠出一絲笑容,故作輕鬆地說道:“夫人,今日上午到府衙上班,受了一肚子的鳥氣!可恨崔瑾不信任我,對我處處掣肘,早就派簡達做我副將,時時監視我;現在又調胡真、顧彥朗駐軍城外,拱衛譚州。這不但調走了我的精兵,也是分明不信任我!因此惱恨!”

高妻勸道:“夫君,常言道,官大一級壓死人。崔瑾是朝廷委派的剌史,全城之主。你是譚州防禦使,他是你的領導,如果你不聽命於他,他就會上奏朝廷罷了你的官職。我們在朝廷沒有靠山,而崔瑾卻有,田令孜、王鐸那裡他早就打點好了。所以我們現在只能忍一忍,對了,現在賊寇大兵壓境。如果這次譚州能守住就最好了,萬一守不住,你還有條退路!”

“還有啥退路?如果守不住,只有死路一條了!”高傑躺在藤椅裡,鬱悶地說。

高妻靠近高傑,附耳低語:“夫君,我們和黃巢的兵馬沒有交過手,所以我們沒有殺過他們的人,因此,萬一譚州守不住,你可以帶兵歸順黃巢。我聽說黃巢對待歸順過去的兵將不錯的,對百姓也不錯。從現在中原局勢看,大唐連吃敗仗,實力急劇下降,這幾年肯定翻不了身。我們歸順黃巢後,手裡依然有兵,就可以在譚州呆下去。這樣,你不但有了實權,家小也安全了。”

高傑點點頭:“還是夫人見識高人一籌,我現在就看着胡真、顧彥朗和孟楷、嶽靈飛的人馬廝殺,如果胡真、顧彥朗戰敗,譚州又守不住,我就剁了崔瑾的狗頭,獻給孟楷、嶽靈飛。老子這次也是豁出去了,只是就怕孟楷、嶽靈飛不要我,沒有引見之人,我還是有點擔心!”

“先吃中飯吧,菜都涼了,等吃好飯你再和親信將領商量一下這事!”高妻催促道。

高傑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跟着高妻向飯廳走去。

且說胡真、顧彥朗點了五千精兵,集結在北城門裡面,到了半夜時分,胡真命令打開北城門,悄悄地向義軍的營盤摸去。

駐軍譚州北城門外的是孟楷的軍馬,孟楷當晚喝了點酒,早早地睡了。義軍包圍譚州數日後,趙璋派幾個親兵趁着夜幕縋出城外,向孟楷報告了城裡的情況,孟楷大喜,就等着趙璋說服高傑反水了。孟楷因此對譚州唐軍十分輕視,認爲唐軍不敢開城迎戰,所以就佈置了一般的警戒,大多數義兵和他一樣,也是矇頭大睡。

胡真、顧彥朗率兵到了義軍營盤前面不遠處,義軍哨兵才發現了唐軍,馬上通知熟睡將士起來迎敵。胡真挺着八寶駝龍陰風槍,顧彥朗揮舞着虎頭墨麟刀,大喊一聲,帶着唐兵殺進義軍營盤,連踹了十幾座營盤,打開了一條通道,徑往湘水奔去。

到了湘水西岸,胡真命令唐兵取出渡河工具,唐兵乘坐木筏,迅速渡過湘水,到了東岸,紮下營寨。孟楷率領大軍趕到湘水西岸時,只砍殺了少數唐兵,胡真所帶的五千人馬,有四千多人渡過了湘水。孟楷派兵將隔河大罵,胡真、顧彥朗不理不睬,任由義軍兵將罵去。

孟楷無奈,只好收兵回營。這時朱溫率軍趕到大營,孟楷說了胡真、顧彥朗夜襲渡過湘水的事,朱溫聽後,微微一笑:“孟大哥不必擔心,我看胡真、顧彥朗未必真心拱衛譚州。胡真雖然狡詐多變,頗有智謀,但遇到我朱溫,他就沒有好果子吃了!”

孟楷問道:“朱溫兄弟,你有什麼辦法對付這隻賽狐狸?”

朱溫說道:“我率領三千精兵開赴橋口鎮,從那裡渡過湘水,切斷胡真北逃之路,然後我再分兵一半,掩襲胡真後隊。孟大哥這時可以撥出五千人馬,在胡真大營對面紮營,作出強渡湘水的架勢。胡真必定驚慌,就會率兵逃走。這樣,就可以解除我軍攻擊譚州的後顧之憂。等曾元裕和袁州、衡州等地的援兵到達譚州時,我們早拿下譚州了。”

孟楷聽了,撫掌大笑:“還是朱溫兄弟點子多,這樣抽兵八千對付胡真,大軍依然可以包圍譚州,好辦法,呵呵呵!”

朱溫手託下巴,揚起豹頭,輕鬆地說道:“現在就等趙璋哥哥那邊策反高傑的消息了,再等三天,不管策反成不成功,我軍都必須攻城!我軍已經在譚州西門挖了好幾個地道,爲了迷惑唐軍,我們在東城假裝開挖地道,而實際上,是從西門突進。”

孟楷點點頭:“好,我就依朱溫兄弟之言,撥給你精兵三千,隱蔽北進,從橋口鎮渡過湘水,拊敵側背,必能擊潰胡真、顧彥朗部!”

朱溫二眼放光,望着胡真、顧彥朗紮營的方向,意味深長地對孟楷說道:“胡真號稱‘賽狐狸’,這次我要讓他變成一隻僵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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