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隻枯瘦的手,說它皮包骨都是不對的,因爲那包裹着骨的皮都已經被燒燃的很薄了。
血管中的血液也是達到了將近枯竭的程度,那是被消耗掉的。即便是在山腳,身體的消耗也是巨大,就更不要說是攀上這高偉的黃金臺了。
一隻手,緊接着又是另外一隻。同樣乾枯,但卻並不無力,再然後便是他那已經呈現骷髏形狀的腦袋,還有他那被摩擦的已經滿是肋骨的胸腔。
他很疲憊,但他的眼睛卻很有神,滿懷着野心的眼神正在打量這讓人聞風喪膽的黃金臺。
他失望了,黃金臺很大,也很荒涼,但這裡除了碎石之外,幾乎什麼都沒有。熾熱的溫度,來自於高天上那輪耀目的日,大片的火焰陽光從太陽上落下,燃燒着這黃金臺,也燃燒着這骷髏一般的登山人。
因爲太疲憊了,所以他躺在黃金臺上,艱難的喘息着,任由這火焰燃燒他的身體,血液循環已經無法再從他的血管之中擠出汗水。
這裡的荒涼或許讓他失望了,但他沒有放棄,稍微休息之後,他便又坐了起來。
取出了麒麟魂來,他又毅然的把其放入了自己的口中。
“呃!”
那麒麟魂並不是死的,而是活的。但那魂嬰卻已經不足以傷害到他,相反,在進了他的胃之後,麒麟的能量瞬間便在他的體內炸響,他那本已乾癟了的皮膚和血管也都立刻便膨脹了起來。
強大的能量在他的體內亂竄,這一刻,他也搞不懂自己是享受還是痛苦,體內力量充盈的感覺讓他很享受,但強烈的火焰溫度以及能量膨脹又讓他很痛苦。
“忽!”
不管是痛苦還是享受,都沒有讓他意志消退,他很冷靜,努力讓自己的身體吸收能量,魂嬰也是快速的汲取着營養。他成長的很快,剛過兩日的時間,他的魂海和元海便都充盈了,那些原本乾癟下去的皮膚和血管也都再次圓潤。而這個時候,這原本荒涼的山巔之上,忽然起火了。
火焰很強烈,沒有人知道這些火焰是本來就藏在這黃金臺內的,還是說它們是從高處的太陽上落下的。少年沐浴火中,火焰焚燒,依舊無法從他的身體內排擠水分,這一刻,他好似已經成爲了一具比鋼鐵還要堅韌的鐵人。
火焰越來越大,少年的身體也是越發膨脹,透過他那因爲膨脹而變得透明的皮膚,赫然可見他的血管之中,血液帶着火焰,又在元力的催動之下,快速的流淌。
一個個精緻而且強大的銘文符號也是沿着他的血管流動,而他的身體組織也是在不斷的吸收這些銘文符號。
時間流逝,轉眼又過去了十日。
“忽忽!”
少年那乾癟而後膨脹的身體,現在又幹癟下去了。但不管是從哪個角度看,他都變得更爲的精煉強大了。而且這個時候,高天之上,伴隨着強烈的風聲,股股熱浪席捲而來。
是火焰風暴,或許是從太陽來的,也或許是來自這黃金臺的某個地方。風聲響起,下一刻,十幾道強大無匹的火焰風暴瞬間席捲了整個山巔。
火焰風暴彼此碰撞,掀起了比風暴更爲強大的火浪。便是這堅韌了萬載的黃金山脈,居然也在這火焰風暴裡逐漸融化……
“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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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暴一直在持續着,三日的時間,它們不減弱,反而越發增強。而終於,在過了三日之後,風暴中心傳出了一道清晰的爆破之聲,下一刻,風暴消退,那灼人的日也終於把天空還給了蔚藍。
陽光和煦,或許是北方的緣故,這裡的陽光永遠都是那麼溫柔。但不一樣的卻是,在這裡,日出西方。
沿着草地,打馬而來的,是一支遍戴金甲的黃金軍,從馬匹到這些人手上的兵器,都是黃金塑成。這支軍隊,奢侈而且強大。
在馬隊最前方的,是一位老者,他穿的也是黃金甲,只不過沒有戴頭盔。他專注的眼睛,緊緊盯着的是在遠處飲水的那羣鶴。
鶴羣的首領,渾身紅色,無比高雅。鶴代表着長壽,所以這老者極喜歡喝鶴血,但紅色的鶴,他卻也是第一次見。
拉滿了黃金弓。但從未失手過的他今日卻失手了,鶴羣唳叫着,快速逃離。
馴龍鞭打着馬,他快速追了上去,一連又發了多箭,但卻均落空了。似是對他的嘲諷,紅鶴始終若即若離的與他保持一段距離,他最後一箭還未射出,便忽然馬蹄失陷,他連人帶馬都陷入了泥潭。
整個黃金軍上百人都在岸邊,但往日無所不能的軍隊,今天居然不能從這小小的一個泥潭之內救出他來。
他失望,但更多的卻是恐慌,他期待有人能夠救他。而恰好這個時候,從水潭深處,忽然出現了一道明光,那是一隻樹葉形狀的小舟,它高高立起風帆,快速而來。
他能看到舟上站着的是一個少年,但他身上光芒太強盛了,他居然看不清楚對方。
小舟停在了他的近側,少年則緩緩抽出了背上的劍,向他劈了下來。
山頂再次恢復了荒涼,依舊炎熱。
或許是黃金臺融化掉了一些的緣故吧,這山巔似乎從來沒有這麼整潔過。但也是因爲這裡的整潔,卻總又讓人覺得這裡少了一些什麼。
“啾啾!”
沒有人知道這裡少了些什麼,因爲這裡是不會有人來的。沒有人來,不過現在,卻有一對中指般長度的鳥兒飛過,它們雙雙落在了那黃金石臺之上,嘴脣輕叩地面,似是那地下有什麼一般。
“啪!”
鳥兒快速躲避,因爲這個時候,那平整的黃金臺石面下,忽然伸出了一隻手來,巴掌打在了地面,尖銳的指爪深深掐入了地面,猶若幼蝶出繭一般,就藉着一隻手,緩緩往外脫離。
花費了不短的時間,終於,從這黃金地面之下,鑽出來了一個人。
在這裡的黃金色映襯之下,越發顯得他的肌膚堅韌強大;身形修長,而且他異常的瘦。因爲沒有穿衣衫,所以讓人能夠清楚的看到他精煉的身體,他就站在這裡,沐浴陽光,也沐浴這裡的偉岸。
這一刻,彷彿他便是那天之寵兒,這個世界上一切皆是螻蟻,唯有他最爲尊貴。
他伸手接住了這對黃金鳥兒,黝黑的瞳仁和鳥兒久久對視。
這個少年便是楚天,這一刻,他確實是天之寵兒,因爲他完成了世人無法完成的創舉,他成功在這黃金臺上,經歷火劫而重生。
現在的他,終於徹徹底底的擺脫了那弱者桎梏,跨入了強者之列。往後,這武元大陸之上,必然要再新塑一個人名;但老實說,楚天的內心卻沒有竊喜,他依舊在頂着壓力。
這黃金臺很高很偉岸,在這裡,他能夠看到遠處的石漠,西皇城,以及他內心情愫頗深的帝邊高原。
他現在已經步入了武境,步入了這個足夠讓人仰望的境界。而聖學院裡,能教給他的東西已經很有限了,也就是說,他超額完成了當初尹天變給他制定的成長任務。
現在,他完全可以從這裡直回帝邊,在那裡培養勢力,然後再過十年甚至五年,他舉兵而下……
楚天是有理想的,若不然的話他也不用成長的這麼痛苦了。包括到了現在,他的內心依舊壓抑,當到了這樣的境界之後,也才能徹底的體會這個境界的難。他很清楚,目前的自己,依舊是無法舉兵的,皇朝有太多強者了,若是他敢造次,那皇族隨便派出一位,也能夠顛覆哪怕整個帝邊。
那麼,他該怎麼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