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計算着走了百米左右,就隱隱的看到樹林外順着山坡向下有很多燈光。那些燈光之間的樹木沒有現在身旁的高大,應該是人造林。人造林也有年頭,因爲有那麼幾顆長勢良好,比旁邊的大上許多。
關了礦燈,蹲在小樹叢中,老路說道:“看起來這就是煤礦了,你們看,這麼多的燈光還有一些好像是大型的機械,還有推土機的聲音,礦區不小呀!”。
萍姐問道:“那炸刀魚就是他們做的了?”
心裡更加確定,這時候還在想着炸刀魚,萍姐的腦子裡肯定在想着什麼事!
“是的,這些煤礦離市區較遠,很多工人就在煤礦吃住。他們的工作條件很一般,不過他們的工資待遇很好,集體的伙食也很不錯,有炸帶魚很平常”老路很瞭解煤礦的工人生活,因爲我們‘下地’用的礦燈就是在一些相關的商店買的,對煤礦工人的生活多少了解一些。
很想罵他一頓,這踩點的活兒你是怎麼幹的,離煤礦的生活區這麼近,下地有多危險。收貨的時候不把情況打聽明白,就敢帶人來!
煤礦遠不遠不要緊,就是這香味如此濃郁,說明做飯的位置就在附近,近的就快撞見。人造林在山腰對面,我們樹林的下坡很可能就有房屋。如果有什麼大動靜,真說不定被人趕來撞見。
“這裡林子這麼密,看來應該不會有人穿進來”萍姐說話時我們已經準備回去,看來今天能先睡一個好覺。
走出了密林就摘掉了礦燈,老路突然說道:“不對”。
大家都回頭看他,老路說剛纔的林子裡那片空地有問題。揮手指着樹林裡面,當先走回去。
萍姐問道:“怎麼了?空地有什麼不對的嗎?”
“回去”老路的聲音從樹後傳來,跟着他走到那片開闊地,老路讓大家仔細點檢查一下這裡的情況。幾個人繞着這片空地查看,並沒發現什麼不對。
萍姐就問老路“這邊什麼都沒有,你發現什麼了?”
“就是什麼都沒有才不對,你們想過沒,這裡的樹林根本沒有被破壞過的痕跡,不可能是礦山的人開發來做什麼用”老路說道。
整體地形是一道山脊分支,空地有200平米左右,周圍也沒有施工的痕跡,說明這個空地不是人爲開拓的。
老路還是比較有知識的,要不也沒本事和那些中老年婦女搞不正經。
我用腳踢了幾下土,踢出一個淺淺的坑。老路在旁邊也在用手刨挖土,大一問道:“你們刨土幹什麼啊?”
老路說道:“看看土裡有什麼,我覺得不對,這土裡連個草根都沒有”。
大一的問話讓我十分生氣,但是不好爆發出來。檢驗土下的草根樹根,看看是否有腐爛的根鬚,從而判斷土中多久之前有植物生長。此時的空地幾乎是原始生態的樹木當中,如此大的一片乾土不見草根,表面密實,下面不深的地方必然是空擋。這絕不是人爲造成的,野草的生命力可是小看不得。
“草根?”萍姐問了一聲。
“是啊,如果連草根也沒有就說明這土下面有問題了,要不怎麼寸草不生啊”我說道。不僅僅是草根,就連很多植物的根莖,只要條件適合,在土裡都是不斷生長。如果一個地方的土裡什麼都沒有,一種是土下沒有積水層,也就是空擋,無法存住水分,植物都會腐爛死去。二是土中有其它成分,比如毒物或者酸鹼性超高,也會造成寸草不生。
說話間瞄一眼老路,算你有眼力。
老路和我想的一樣,即使草和樹木都被拔光了,土裡還會留下一些草根樹根,翻動過的土也能看出來。可這的土像是核彈爆過的一樣,連一點草根都沒有,相反土質也十分緊密,挖起來很吃力。只能看清兩邊的走勢,一片乾土地就處在林子中間,這裡又是山脊斜坡上,可以說不遠就是有人生活的地方,偏偏這個位置,讓它經年人跡罕至。耕地,那就更不可能了,護林員專管這個。
不管是誰,根本沒有要來這裡的必要。
“劉宏,你去把所有摺疊鏟和所有的必要工具都拿來”老路對我一點也沒有商量的口吻。就是命令一樣,讓我不爽,心中默唸着!你現在不捱揍是因爲萍姐在這。
我還沒有動身的時候萍姐就說道:“大一去,劉宏留下幫老路”。
萍姐的安排讓我有一絲暖暖的感覺,曾經她也和我說過,下地的時候只有我在才能讓她安心。在老路身邊,只要注意他的舉動,對我沒有壓力,就生生在你面前的一個大活人,你能把我怎麼樣。相反,離你遠了卻更糟心,老不死的花花腸子太多。就站在你面前,面對面,身後的萍姐無所謂,看你能有什麼本事對我不利!
四年時間,他們從沒見過我的真正實力!
萍姐讓我多和他溝通,是這句話讓我確定老路和我還沒到撕破臉的時候!有萍姐在,我顧慮太多!
大一很快回來,三大包裝備在他身上沒有多少分量,他很有力氣,老路和我拿起摺疊鏟就開始亂挖一氣。開始很累,覺得這樣不行馬上改變方法,變成四人一條線,筆直的向後連着挖。
這時候也很小心,和他們必須保持一點距離。這種蠻拆是不計後果的,聲響較大易被發現,只要短時間不被發現,就能達到目的。
通常北方的遼代墓葬,都是一道一室的‘單體拱’的設計,在土下不深的位置,使用蠻拆簡單迅捷。打個比方,一個五百立方米的單拱墓室在土下二十米深處,四個成手兩小時就能打開墓門,這一點也不誇張,因爲四個人是一線挖漏斗的方式,一條線挖出去,無論在哪個點位碰到墓葬主體,碰到的那一刻就等於盜洞完成。
分工明確方式合理,漏斗形的探溝挖到墓室,不用擔心被人發現,漏斗形是絕佳通道,可進可退。
上方完全暴露,被人抓住的風險就大,但是從土賊自身來說,這也是最安全的盜洞,開放洞口,空氣和可用的空間,都是自己性命保障。
從長春回來我就一直很興奮,因爲無論如何我都要和她們說再見。所以我挖的一直是最快的,一邊挖我還一邊注意着老路。從老路的幾次眼神和幾句話裡我聽的出來,萍姐和我說那些話就是想把我們再凝聚成一個整體,而實際上再凝聚在一起,那不太可能。
好幾年了,有太多的時候該出事,萍姐都用了很大心力來化解。事實就是如此,沒有必要搞得非死不可,能這樣一起做事,已經是給萍姐最大的面子。
現實就是這樣矛盾,萍姐是我的顧慮,把我放在身邊四年,覺得她拿我當心腹,而她卻對老路格外看重,這是什麼意思?現在都不重要了!
撅土進展很快,超出了我的預計,土中不僅沒有草根枯木,連個石塊都沒有,一鏟一鏟打下去,探溝工整美觀,一道道鏟痕魚鱗一樣漂亮。大概是晚上9點多,大一首先發現了土裡有東西,這時候離地面足有七八米高。我們圍了過來,看到他的腳下那些碎瓷片,我下去拿起一些放在燈光下面,仔細的辨認。
“發現了”我說道:“這些瓷片和我去長春拿的那個一樣,外表漆黑細膩,裡面一側的泥色發灰,董師傅是古代朝鮮常用的灰膠泥,有很多雜質,可以肯定是同一種類”。
現在是高山山脊,如此土質不正常。細密結實,又不是夯土,遼代墓葬封土堆也有個別經過打夯的,爲了堅固。不過從以往經歷來看,那種打夯都是應付了事,學習中土卻學得不像。
“注意,就在這擴大,看看應該快了,發現碎片,應該很快就能見到外牆”老路說話總是那麼怪怪的,這也是我爲什麼厭惡他的原因。
雖然經驗有限,但我還知道我們現在挖的還是探溝,可探溝被老路指揮挖成這樣,實在不敢恭維。沒發現主室,探溝應該繼續向下,到達一定深度就要改道呈T字形。這樣挖一點規劃都沒有,而且幹活的時候他也要幹,心說這時候你老路可別停下來,我會瞬間暴走出手殺你!我是實在不想等了,你們水平太差!
探溝被指揮成這樣,又覺得老路是故意的!
不管大一離得遠近,按我對他的瞭解,事發之時,他應該會呆立當場。知道我和老路很長時間都不待見彼此,但他膽子小,不會站隊!
他沒經過這場面!
心底唏噓不已,從沒想過對自己人下手,現實是在萍姐身邊,脫身沒那麼容易!
又向下挖了一米多深,土中出現了一些大點的瓷片。老路說道:“怎麼會在土裡直接放這些酒罐酒罈的,不應該啊,別向下挖了,這好像是扔進來故意砸碎的”。
蹲在我對面,老路似有所想,半晌接着說道:“爲什麼會砸碎?莫非是一種儀式?”
我在心裡想着‘誰知道啊你別問我’,這時候你可千萬別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