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二十間堂
二十間堂是櫞舍隱系列在京都新作,是一棟二層日式別墅,坐落古寺廟原址上,毗鄰東子酒店、京都國立博物館,地理位置十分好,價格非常昂貴。
它是屬於神戶鐵鋼集團家主吉友幸一的資產,神戶鐵鋼集團是日本鋼鐵企業一個巨頭,財力深厚,據說與幕府也有很深的聯繫。
此時,二樓會議廳壁燈柔和,有音樂在響,地毯品質絕佳,空氣帶着檀香,主人在這一場會議中沉默坐着。
吉友幸一面色蒼老,頭髮花白,臉上隱還看到星星點點老人斑,但眼神有神,偶然還帶着銳利的光。
會議桌上坐滿了人。
細谷英壽正在說着:“幸一大人,請允許我介紹下,山田信一的新作《七武士》以發行到了第五卷,劇情已到了明治。”
“根據第四卷內容,文章中的倒幕,天皇得了大權,是有特殊原因。”細谷英壽西裝整齊,襯衣雪白,微微低着頭介紹着:“幕府有個政策,參覲交代,這想必不用說了吧?”
所有人都沒有說聲,這是常識。
參覲交代指各藩大名在一定時間內前往江戶覲見將軍,並在幕府居住一段時間,然後返回自己領地。
“一年隔一年到江戶,加上路上時間,藩主根本不能在自己家裡呆多少時間,只能遙控指揮,家臣漸漸控制藩政,而繼承人更住在江戶,等父親死了纔回去,更進一步削弱了對藩政的控制。”
“這政策執行200年,導致倒幕時,倒幕軍名義上軍隊屬於藩主,但實際上被家臣控制,而大名又防範着重臣,導致大量中下級武士,甚至新加入的浪人,控制了新軍。”
所有的人都靜靜聽着,吉友幸一眼皮跳動了一下,取下眼鏡擦了擦,而細谷英壽的聲音在繼續:“其實如果靠傳統的重臣還好些,與藩主鬥而不破,而那些中下級武士和浪人,平心而論,都是白眼狼,這具體還請看一篇——論中下級武士的破產——這個附錄。”
“武士貧窮如農民,晉升艱難,壓抑了二百年,對舊體制恨之入骨。”
“套書中落魄武士關口幸樹臨死前吶喊——都是大名和將軍的錯,要不,我怎麼就這樣落魄?”
“而天皇並且無實權,不幹事,反變成了最完美的君主,於是中下級武士和浪人,都敬愛天皇,集體投奔天皇,故天皇得了大權。”
“可以說,天皇能勝利,完全是幕府政策導致的結果。”
“而第五卷,天皇掌權,大阪商人集體破產,農稅增加,武士大下崗,程度比之幕府更兇狠了數倍。”
“書中五代目,就是在這背景下觀察整個政策的延續,並且對舊武士舉起了刀。”
“不看第六卷和第七卷,單純這五卷,就已經把戰國、德川時代、明治時代,交代的清清楚楚。”
“幸一大人,您對此有什麼話說呢?”說到這裡,細谷英壽擡高了聲音:“歷史,是這樣演變了嗎?”
“這樣演變的話,我看不出德川家康這個神君,神在何處,難道就是靠欺負寡婦幼兒而奪取天下?”
“明治也並非是英明神武,僅僅是得了歷史贈給的禮物。”
“請恕我無禮,我並不覺得織田信長、德川家康,能與橫掃天下的新川大將軍相提並論,更加不要說猴子了。”
“也不覺得明治比和平過渡的幕府更優勝。”
整個大廳靜靜沒有聲音,吉友幸一無視了這個聲音,只喝了一口茶,稍微看了看手上的表,沉默着。
而在吉友幸一的白阪邦昭看了一眼對面牆上鐘錶的時間,笑眯眯說着:“英壽,年輕人不要火氣這麼大,傷身!”
“等你到了我這年紀,可是後悔都來不及了!”
白阪邦昭與吉友幸一身份地位相同,而細谷英壽代表對倒幕軍投資集團,現在正在詰問。
細谷英壽非常年輕,才30出頭,剃着短髮,整個人看上去很銳氣。
事實上也是如此,細谷英壽雖有着家世,但這樣年輕就憑着能力,掌握了所在的千方證券投資公司。
千方證券投資公司聽着非常普通,但在投資圈,千方證券投資公司是一個真正上規模上檔次的公司,實際上也是對倒幕軍投資最大一個組織。
現在會議桌上,足足坐滿二十幾人,如果把會議桌上的人所曝光,那會引起日本的經濟上一次地震。
因在座的無一不是各行各業的頂尖人物,或是巨頭,或是大鱷,或是財團領導。
細谷英壽的詰問,實際上就是不少投資者的心聲。
的確,以前不知道內情,對德川和明治,都有所憧憬,但是迷霧散去,給人的感覺就是“不過如此”。
這是非常恐怖的打擊。
因此看着白阪邦昭漫不經心的模樣,又一個投資者虎島毅士忍不住了,他此時聲音略顯低沉:“邦昭大人,您這樣說話,也太無禮了吧?”
“我不得不考慮對倒幕軍的投資,是不是合適。”
“虎島,你想背叛天皇?”又一個倒幕軍的人陰沉的問着。
“哼,我效忠的天皇,是長祿天皇,可沒有聽說過明治。”虎島毅士冷冷的說着:“而且當初說協議,我們有合適的理由的話,有權力終止投資!”
“現在,我的企業,因你們的倒幕軍,已損失了1/3,這理由已經很充分了吧?”
虎島毅士的財團已被幕府盯上了,雖沒有找到準確的證據,但蛛絲馬跡總難掩蓋,因此在相關產業上遭到幕府打壓,損失慘重。
“是啊,當初你們可說好了!”第三個投資者柄谷康英微閉眼睛,緩緩的說着:“現在,請體面的結束吧!”
“莫非,你們想違約?”隈本元紀冷笑,他是重工業方面的財團,有兩家軍工廠,與幕府關係密切,但是誰都不知道,掌控人暗中對倒幕軍投資。
“吉友大人,白阪大人,請不要自誤!”隈本元紀低沉的說着,倒幕派的力量,在熟知底細的財團面前,並不可怕。
在隈本元紀發言,整個會議上足足有三分之二人都提出要終止對倒幕軍的投資。
吉友幸一也沒有生氣,只是站了起來,再微微看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表,說:“既這樣的話,就請大家稍等一會。”
“我現在讓人去,把終止的手續拿過來。”
虎島毅士神色一冷,感覺到不對,立刻大聲說着:“幸一大人,你不會想耍花樣吧?”
“我們只是來表明態度,並不需要你們所謂的手續!”細谷英壽此時冷靜,意識到了什麼,也贊同着。
白阪邦昭依舊笑着,只是笑容更深邃。
就在這時:“砰”一聲,突然樓閣搖擺,一陣巨大晃動,諸人都是變色。
“這是地震?”
隈本元紀冷峻的臉,不由變得慘白,想使勁往外跑,可卻發現自己手腳無力,怎麼也動不了。
“快跑!”細谷英壽大喊,同時衝出會議廳。
虎島毅士在晃動中摔倒,砸到一把椅子上,堅硬木頭重重砸在頭上,不由發出一聲痛哼。
但虎島毅士強忍着疼痛,迅速爬起了。
“毅士,快下樓。”細谷英壽大聲喊着,一把手伸過來將虎島毅士扶了起來,帶着下去。
“我們也下去!”明石治夫、波島秀和、前角地健一就要離開會議廳,卻看見了令人震驚的一幕!
只見白阪邦昭、吉友幸一爲首倒幕派,根本不管着震動,一起對東方跪下,而不知何時,會議廳打開了一個對着東方的巨大窗戶。
這個會議廳非常大,二百平米,而其中除本就參加會議的人,還有一些服侍的人員,而這些人員都是吉友家所提供。
現在這些人都默不作聲,隆重的跪下。
與此同時,不知不覺間,一股霧氣浮現,籠罩着樓梯。
吉友幸一站了起來,本來蒼老的他,似乎年輕了幾分,大聲說着:“諸君,你們不要驚慌。”
“這些年,感謝你們的支持,現在回報時候到了——神降來臨了!”
吉友幸一稍停歇了一口氣,臉色變的有些猙獰:“對支持我們的人,我們並不吝嗇,但對背叛我們事業的人,同樣毫不寬恕!”
“現在,正義降臨了。”
“不,你們不能這樣對我們!”細谷英壽驚慌的喊着,只見兩個服務人員起身,一把抓住,按了下去,無論細谷英壽怎麼掙扎,都擺脫不了!!
“不!”
“你們怎麼敢,千方證券投資公司會給予報復!”
話還沒有落,刀光一閃,血淋淋的頭顱跌了下去,滾入迷霧的樓梯不見,而虎島毅士也變了色,看着一把刀刺來,連忙求饒:“請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支持倒幕,我加入你們!”
但是這沒有意義,只聽噗一聲,長刀刺入,在背後透出了刀尖,虎島毅士發出了長長慘叫,在二樓翻滾跌了下去,重重砸在地上。
兩人被殺,餘下的人嚇的臉色蒼白,連聲:“這是誤會,誤會,我們還會爲倒幕貢獻力量。”
這時,白阪邦昭來到面前,微笑說着:“這樣就最好了,諸君,相信我們,合作纔是你們的生路——去,打電話給日浦一夫,時間到了!”
白阪邦昭知道在場的人憤怒,也相信一旦離開,就會雷霆報復,可他們並不清楚神臨的意義。
對許多人來說的社會規則,都爲之改變。
“嗨!”服務人員應聲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