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重黑雲打了一個閃,把河面照得雪亮,一個人影自船上跳到岸上,又陷入一片黑暗裡。天籟小說
雨直瀉而下,見着河岸兩側都是大片水田,稻穀金黃,近着收割,裴子云在田側按着劍:“上了船,果如所說,順流而下,就是從府裡到州城的兩倍度,這裡就是渡口了?”
這裡一條路,直接前去就是侯渡鎮,本來鎮上人煙繁華,只是這時,大家都入睡了去,偶然還有些燈光透過窗戶照了出來。
唯一麻煩的是,在夜晚時不時就有家裡養着的大狗叫聲。
鄉村就是這樣,只要有一條狗有着風吹草動,一隻狗吠起來,整個村子的狗,都會隨着一起叫,狗叫往往都連綿不絕。就能嚇着不少盜賊,也能驚醒房主。
裴子云隱藏在黑暗中,有涼風吹過,夜晚就有着不少蟋蟀叫聲,只是秋季,這些蟋蟀聲音就有些淒涼蕭瑟。
“我記得有一家道觀,不遠就有一座宅子,就是這李文鏡居所,不過前世只是聽得,我還得找找。”
沿着鎮上的石板路,走了一刻,就看見一座道觀,靠近道觀就有一座大宅,幾顆松樹粗可環抱,臺階蹲着兩個獅子,上去仔細分辨,寫着一個“李府”的牌匾,裴子云心中就是一喜,這李文鏡家必在此。
裴子云剛想着翻牆而進,突額前梅花一動,心裡一凜,這李文鏡宅中居有着道法禁制,這就有些難辦了。
“只是新朝開國,龍氣鼎盛,法網密佈,縣郡州內,除賜額賜爵之處,還可尚存一些道法,別的都受壓制。”
“這裡雖是碼頭,不過這李文鏡前世聽聞,並沒有多少道法,不可能將整個宅院設下禁制。”
裴子云這一想,就環繞李府,果接近一處時,額前梅花不亮,這裡沒有禁法,心中就是一喜,翻牆而上。
心中暗想,不知道這李文鏡在不在宅中,若是在這,自己就可以殺了,這張玠玉就要斷得一臂。
進得院子,才現是一個三進三出的宅子,大徐律令,唯有舉人才可以住着三進三出的宅院,這李文鏡只是平民,按着大徐律法,殺頭也不爲過。
進着院子,院子內種着一些花草,裡面堆砌着一些奇石,有一個小水池,不大,進着院子,就見到一隻惡狗撲了過來,才叫了一聲,劍光一閃,劍尖就刺進了這惡狗的腦袋,一攪,這狗就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裴子云將着狗藏進了石頭裡面,向着院子裡面摸去,不知道是這李文鏡不在,還是什麼,這院子中,居沒有下人巡邏,就是一喜。
裴子云一路前行,一旦有梅花示警,裴子云就避過,這院內雅靜,沒有聲音,應不是這裡,正沿着走廊,突聽得女子笑聲,似是在玩耍,帶着嬌媚。
向着前面行去,剛靠近,就有着一股女人用的香的味道,有桂花,玫瑰花,還有着一些胭脂,混在一起,瀰漫在院子中,只是味道很淡。
近了,就聽着一個男子聲音,似乎在調戲着女人,心中就是一喜,真是天助我也,這李文鏡命中該絕,氣數已盡,正是在家。
向着前面貼去,將窗戶戳開了一個小洞,就有熱氣冒了出來,裡面就有着不少女人,秋天晚上有些冷,裡面卻烤着火。
仔細一看,裡面女人都穿着衣裙,沒見到男人,覺得奇怪,這李文鏡莫非不在?
突見着一個女子裙內有些顫抖,一個男子自裙內鑽出,將着這女撲倒在地,說着情話,撲着上去就行着苟且之事。
一時間室內一片春色,這男子並不滿足,隨手扯了一個女子扒了起來,裡面一片春色。
裴子云仔細看去,這男子果就是李文鏡,自己前世見過此人畫像,有些印象。
又是狂歡大會?
裴子云不禁冷笑:“哼,這人雖有智謀,但不通天門,縱有些法術,也需要時間施展,脆皮的很,今夜碰見,是天賜良機,正可一劍殺之。”
這麼想着,等着此人狂歡完,這春色享受,自然極耗男子精血,就算有着一二門道法,可道法也不能憑空製造精血,這**只是一個引子,由欲入道。
就算取用女人也有着度,過猶不及,必有損耗,並且男人房事後就沒有了力氣,更少些變數。
此起彼伏聲充斥房間,或明豔,或風情,一個個都是美人,這時李文鏡心中突有些不安,頓時一凜,眼神由**轉成清明。
“道法禁制沒有被觸及,這不安從何而來?”
李文鏡就站了起來,身下的女人還未滿足,見着男人就要走哪裡肯,就要拉住,這李文鏡身上早脫的乾淨,哪有地方可以抓,李文鏡一震,就走開了,這女人也坐了起來,嘟喃着。
李文鏡不理會,而從牆上取了劍,走到門口的走廊上,看了看四周,還是沒有覺異樣,這裡由於狂歡,有着隔離,當下奔到內院門口就要喊人,才轉過一個彎,突只聽“噗”的一聲,只覺得心一痛,低看去,見一個血淋淋劍尖自胸口穿出,他眼前一黑,就要出慘叫。
“按住!”後面出了一個人,一個毛巾封住嘴,血自李文鏡身上涌出,等了幾分鐘,就已沒有了動作,只是時不時抽搐。
“有心算無心就是這樣簡單。”把這人放到了一側地板上,按着原路返回,出了院子,尋到了馬廊,直接去牽馬。
“誰?”正要牽走,馬廊小房子,看管馬匹馬伕兩眼朦朧出來,見着一個人要牽着馬,由於動作光明正大,所以一時沒有喊賊,問:“是哪位?”
話還沒有落,一粒石子打在了面上,只覺得腦袋一暈,就倒在地上。
裴子云將這馬伕拖進房間,手放在劍上,想着要不要殺了,只是遲疑一會,鬆開了劍柄:“這人沒有看清自己模樣,饒過便是!”
想着,牽馬匹自後門出去。
到了大路上,翻身上馬,呵斥一聲,這馬兒就一路奔去。
房間內幾個女人覺得奇怪,老爺正玩的歡快,突出着門一會,就算是內急也要回來了,就套着衣服尋着。
剛一出門,就見到地上一攤血,地上的血已有些凝聚,這女人驚呼一聲,立刻暈倒在地。
後面的幾個女人聽着驚呼,出門就見着一大灘血,跟着血尋去,在走廊後面見得一具男子**,身側還扔着一把劍。
一個膽大女人上前一試呼吸,早已沒了呼吸,甚至身體都涼了,都是恐懼,大聲呼喚:“來人啊,來人啊,老爺被人殺了,老爺被人殺了。”
…………
夜晚
**漸消,月光照了下去,這馬跑的很快,真不愧是良馬,只是一夜奔波,這馬也是累的喘氣。
裴子云擡去看,天空一顆啓明星掛在上面,遠處已隱隱看見了州城的城牆:“嘿,連夜奔馳百里,這馬真不錯,至少得價值五十兩吧?”
“可惜了,不過我真的不能帶上你。”裴子云放緩了度,馳在河岸,聽見河裡的水聲正在嘩嘩響着。
裴子云跳下馬,拔劍對着這馬匹就是一刺,劍尖瞬間透過馬匹心臟,這馬匹一時還沒死,奔跳了兩下,跳進了河裡,血水染紅了一片,隨河水衝了下去。
又將衣服脫下,雖小心翼翼,但衣服上還是濺了些血,不過不多,這時就將衣服向水裡拋去。
裴子云看了看城牆,要是戰時,不但有人巡查,而且附近百米的樹都得砍光,現在天下承平,卻沒有這個規矩了,看準了一處,藉着樹和建築,翻身而上,就進了城中。
“快,天快亮了。”
此時街道上冷冷清清,沒有路人,店鋪上的燈籠早已熄滅,裴子云沒有走大路,轉身就向小巷子去,奔到了客棧,向客棧後院而去,繞到自己住着房間,昨晚出來的時留着窗戶,於是掀開窗戶,一翻就鑽進了自己房間。
一夜奔波殺人真是困了,掀開被,牀上一躺就睡了起來,只是一會,就睡得香甜起來。
…………
州城·貢院
房考官第一場的卷子已閱完,按制,州試各房卷子由閱卷官先讀卷,先就是直接有錯別字,犯了聖諱,違反考場紀律——自敘門第和信息的全部貶落,這是怕有人作弊,畢竟糊名卷本身就是爲了掩蓋卷子,你還自敘,這是頂着幹,不貶落罷黜你,罷黜誰?
“罷黜有多少?”胡應貞問着。
“本次三千餘卷,因違制錯誤罷黜,總計五百六十一卷。”有人報告着,這樣的卷子被貼出不錄。
“這些秀才,難不知道州試重大,這樣多違制錯漏。”有人說着。
“州試壓力大,許多新人難免,就算你我,也不是場就滴水不漏。”有個房考官說了句公道話。
“正卷和副卷都出來了麼?”胡應貞問。
“總裁,正卷三百卷,副卷二百卷,都已經出來了。”一位閱卷官說着,吐出了一口氣。
考完閱卷官就在通宵達旦在房內讀卷,可謂責任重大,手中之筆關乎每一名考生的去留,這樣也就罷了,這些卷子還會送至禮部磨勘。
禮部有的是空閒的人,一個個無事就查看卷子,現卷子有離經叛道之說,閱卷官和同考官都要問責,取中舉人要削掉功名革退。
閱卷官戰戰兢兢一絲不苟讀卷,現在纔可以鬆口氣了——下面的事,就不是普通閱卷官的事,是房考官的事。
房考官對餘下五百捲進行再閱,加批薦給總裁。
“此文高明,與別的卷子相比,已不在一個檔次上。”房考官喝了口茶,取一份正卷讀來,才草草看了幾行,突精神一震,重新讀起:“淳實典雅,篇篇可作科場範文。”
“讀來有幾分翰林味。”
“這也奇了,別說秀才,就是等閒舉人,也沒有這味道,必須進了翰林,漸漸養起了這種氣質。”房考官重讀一遍,覺得文風有幾分似曾相識之感:“這個必是要高薦了。”
說着,畫了個圈,又寫了高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