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折堯不見了片斷身影子後,天權收回眺望的目光,回到梓櫟宮的殿堂,幻了訣子,給三位天女送去了千里傳音,約明日南禺山頭相見,約摸隔了一盞茶的功夫便前後收到回覆,這神仙們的速度果真是極其迅速的。
而後他移步到梧桐苑,推開梧桐葉雕刻的木門,一顆身形碩大的梧桐映入眼簾,枝幹挺拔,扶搖直上青天,枝幹錯落有致的凌空展開,比手掌還大的葉子脈絡分明。
折堯走的時候,特別囑咐了他,相邀天女們於梧桐苑相見,對此天權還是有些許詫異的。
梧桐爲樹中之王,是靈樹,能知時知令,百鳥不敢棲,止避鳳凰也。南禺山頭多梧桐,因此鳳凰一族纔將落處安置於此。
梧桐苑裡的那棵梧桐,已有十餘萬年的樹齡,早已得道,是整座南禺的守護神,只是他老人家不喜人身,難得幻化成形。
而此處也是歷代鳳凰主修行的道場,折堯小時候常以鳳凰之身居於梧桐上,借天地精華加上梧桐靈力提升修爲,可以說此處是南禺最爲神聖的場所。
平時除了鳳凰主,以及天權這樣的執事,外人一般是不得近此的。內堂牆壁上依次掛列了歷代鳳凰主的畫像。此番帝君相邀天女到此處,想必除了讓歷代主神以及梧桐老人家過目未來的帝后,也是表達對天女的無上尊重吧。
鳳凰一族本就高雅,先前天權總以爲折堯放浪形骸,是不會在意這些禮數的。如今看來,他心裡如皎潔明月,什麼都是鋥亮的。
天權上前委身拜過了諸位主神,行至老帝君帝后前時,喃喃道,時隔三萬餘年,南禺終是又要恭迎新主了...
待到折堯回梓苑時分,已是星河燦爛,月色亦無比的溫柔。許是前些時日睡過了頭,今日他不曾有睡意。於是他穿過梓櫟宮,行至梧桐苑,腳尖輕點,撿了根梧桐枝椏,半靠着枝幹坐了下來。
寂靜的夜裡,偶爾傳來一兩聲布穀的啼名,折堯怔了一會,低地的說道,“老頭...老頭...在嗎,回個聲,我好久沒來看過你了,你這樣寬容大量的神仙是不會生氣的吧...”。
他停頓了一會,沒見有回聲,便又繼續自顧的說道,“小時候叫你,你不答應的時候,我拔你的頭髮你就出來了,你再不出來,我可要拔了啊,說話間就要摘面前的葉子。”此時他的表情像極了調皮的稚子,既不見平日的風流,也無有身爲戰神的霸道。
一陣細細的鳳吹來,樹葉摩擦出沙沙的聲響,望舒都趕着玉蟾返程了,也未見得有一絲其他人影。折堯面色柔和沒有再言語,只是抱了抱靠着的枝幹,擡頭望了一眼內院,便推門而出了。
待他走後,一個白袍老道出現在梧桐樹下,那滿頭金黃髮的頭髮使他顯得分外莊嚴,他撫摸着梧桐的枝幹,感受着樹根下新生命的痕跡,感嘆道,“又是一場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