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有限照亮的範圍內,只餘下空無一人的沙土地面。
整片營地陷入令人絕望的死寂。
彷彿有什麼東西,憑空跳出來,悄無聲息的,將那些人給拖走了。
小哥衝張杌尋和黑瞎子打了個手勢,示意自己去營地叫醒還存活的人。
張杌尋攔住他,從兜裡掏出一把八角銀鏢塞給吳小邪,叮囑他道:「我倆去找人,你和黑瞎子在這裡守着,一但沙子裡有動靜朝你們逼近,就直接開槍,子彈沒了就炸,機關怎麼開記着沒?」
吳小邪點點頭,嚴肅道:「小心點。」
「放心。」
張杌尋擺了擺手,對小哥道:「走吧。」
小哥頷首,兩人端起手裡的槍,控制着腳底摩擦在沙石上的動靜,小心走進營區。
小哥感知非常敏銳,張杌尋也不遑多讓,加上危險感知能力,兩人順利進入其中。
經過篝火附近時,張杌尋發現,沙土表面有一些淺淺的爬行痕跡,似乎有什麼東西剛剛從這裡經過,之後消失在沙土之下,被戈壁灘上的風一吹,那點痕跡也消失不見了。
小哥輕拍了張杌尋一下,指了指左邊,示意張杌尋去那邊。
張杌尋蹙了下眉,因爲他明顯感覺到小哥要去的那邊沙土底下的不速之客更多一些,許是因爲那邊是今天傍晚宰殺過羊的地方,當地村民沒來得及接到盆子裡的羊血全滲進了沙土中。
「小心。」張杌尋無聲開口,他知道自己拗不過,倒不如省點時間。
小哥點點頭,率先邁步朝那邊走去。
小哥對自己身體的控制幾乎到了變態的地步,靈活的像貓一樣,騰轉挪移,如入無人之境,驚險又完美的避開了好幾處地下生物弄出的陷阱。
張杌尋收回視線,向自己的目標靠近,阿寧的帳篷附近地底下的東西最少。
剛一掀開簾子,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迎面直刺過來,招式利落狠厲。
張杌尋後仰避開,扣住阿寧的手腕一擰,無聲道:「是我。」
手裡掙扎的動靜一滯,一小坨幽綠色的手錶夜光湊到他臉邊。
確認了來人,阿寧這才放心,收回匕首,輕聲問,「其他人呢?」
張杌尋冷靜道:「天真和黑瞎子在營地外,小哥去找剩下的人了。」
阿寧暗罵一聲,俏臉微冷,沉聲道:「生死有命,能救一個是一個。」
張杌尋沒什麼表示,反正又不是自己人。
「走吧。」張杌尋道。
阿寧撇下一句稍等,便返回背起揹包,看着張杌尋道:「盤子在揹包裡,如果,我是說如果,倘若我真的死了,你要找到西王母國,搞清楚它究竟是什麼。」
張杌尋挑起眉梢,有些詫異,哼笑一聲,「那你還是帶進土裡吧,我可沒有義務幫你做事。」
說完扭頭就走出去。
阿寧咬了咬牙,有些不甘心,但她奈何不了張杌尋,更沒有立場讓其幫忙。
索性沉下心,等這一關過了再說,實在不行,她也只能抓住張杌尋最在意的一點,但那樣的結局她並不想看到。
兩人陸續叫醒了十幾個人,阿寧公司的人存活率尚可,不過僱來的當地人損失就比較慘重了,幾個帳篷看過去,徒留下了殘破的睡袋,和滿室的血腥味,昭示着這裡曾經有人發生過不測。
小哥那邊帶過來的人更少,個個驚魂未定,顯然被嚇得不輕。
隨着倖存的人聚攏,地底下的活動也變得更加頻繁,似乎是察覺到上方的躁動,沙土底下隆起一個個土堆,放眼望去密密麻麻,朝着衆人不斷推進。
張杌尋當機立
斷,沉聲道:「小哥,你帶阿寧他們先走,我斷後。」
小哥點頭,道一聲小心,然後帶着衆人朝營地周圍的路虎車快速奔去。
此時壓根顧不上什麼暴露不暴露,所有人都在發足狂奔,拼命逃跑。
有人一隻腳剛踩在地面上,忽的痛呼一聲,直接栽倒在地,抱着腿慘嚎出聲,連揮帶打,拼命想趕走什麼。
定睛一看,他的腳上竟然墜着一隻足有籃球大小的灰黑色的張牙舞爪的節肢生物,猙獰的大螯死死夾住那人的腳,比人手臂還粗且彎曲分段的尾巴向前一探就扎進肉裡,不過片刻,方纔還在慘嚎的人已經歪倒在地,面容青紫,抽搐着口吐白沫,死的不能再死了。
同時,慘嚎聲不斷傳染,陸續有人倒下。
砰砰砰,幾槍過去,污血四下飛濺,幾隻灰黑色的生物直接被打翻摔在沙土上,仔細一瞧,發現這東西竟然是個頭大的出奇的劇毒鉗蠍。
「快跑!」
小哥幾槍打死前方從沙土裡冒出來攔路的蠍子,帶着衆人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出蠍羣的攻擊區域。
一路不斷有人被攻擊掉隊,毒素在瞬間瀰漫至全身,救都救不回來。
終於來到車隊跟前,黑瞎子兩人在槍響之前已經把車子發動起來,殘餘的人紛紛擠上車,車子轟鳴一聲,碾過追來的蠍子,揚長而去。
張杌尋一路斷後,掃射光槍裡的子彈後,直接掏出八角銀鏢按下機關開始狂轟亂炸,把前後埋在沙土裡的蠍子全部炸飛,生生殺出一條路來。
在爆炸的轟鳴聲中,一路飛馳躍過炸開的陷坑,急跑幾步,騰空跳上劈開寒風,迎面朝他衝來的路虎頂上。
車窗打開一條縫隙,黑瞎子痞兮兮的聲音飄進張杌尋的耳朵裡,「抓穩了,我要開始加速了!」
淦!
張杌尋趕緊扣住車頂箱的邊緣,伏低身子,緊閉雙眼。
剎那間,狂風灌耳,風沙肆虐拍打,張杌尋的臉都險些被吹到變形,周圍的一切全部淹沒在了騰起的黃沙裡,世界彷彿陷入末日。
張杌尋的內心涌出無數髒話,恨不得把黑瞎子大卸八塊,拿去問候他的祖宗十八代!
終於,在遠離營地兩公里的地方,車子行駛的速度逐漸緩下來,和先前開出去的幾輛車子匯合。
「木魚!」
吳小邪焦急的圍過來,拍了拍蓬頭垢面,披頭散髮,滿臉沙土的張杌尋。
張杌尋長出一口氣,呸掉嘴裡的沙子,跳下車頂,拽過吳小邪手裡的槍,衝着打開車門邁出一條腿的黑瞎子就是兩槍。
「啪啪」
扳機彈了兩下,是空槍。
「子彈呢?」張杌尋惡聲問道。
吳小邪訕笑,「打完了。」
其實在入手的瞬間張杌尋就清楚這是把空槍,但不妨礙他用此來嚇唬黑瞎子出口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