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爲什麼這麼說啊?”
“我在想,如果我是倪師兄,我今天突然要回霞蔚宮,我爲什麼會不告訴大家,卻反而只告訴了最不該告訴的師父呢?”
任天一愣:“月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想想啊,我們瞞着師父,說只是帶他下山來看病,沒說霞蔚宮出了事。那麼倪師兄既然想回霞蔚宮去處理事情,最應該通知的人應該是你和我,並且應該要讓我們設法瞞着師父不讓他知道這件事纔對。”
任天轉念一想就立刻明白了雲月兒的意思,確實是這樣,倪師兄如果不讓師父知道他要回霞蔚宮,這樣師父也不會追問霞蔚宮發生了什麼,之前騙他的那些話也就不會穿幫。
“月兒,你這麼一說,確實這件事有些奇怪了,難道說倪師兄別有隱情?他告訴師父自己要回霞蔚宮,是有什麼目的嗎?”
“還有一件事我也一直在思考,倪師兄爲什麼昨晚會突然說,人心是這世上最複雜的東西?他這麼說明顯是有所指,那他到底是在指誰呢?”
“月兒你不要想那麼多,倪師兄也許就這麼一說,也未必一定指某個特定的人。”任天覺得雲月兒想的太多了,現在找到倪師兄纔是關鍵,至於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現在根本不用考慮。
兩個人一路上山,等到了霞蔚宮已經下午了。
任天一看霞蔚宮的大門依舊像上次來時一樣虛掩着。看不見半點人來過的痕跡,任天心中奇怪,這個情景跟上次我來沒什麼兩樣啊?不像是倪師兄前來收拾過的樣子。
“月兒。你等會,我先進去看看。”
“幹嘛?爲什麼不一塊進去?”
“裡面的院子有死人……”任天知道雲月兒最怕看見死人了,所以沒敢讓她一塊進去。
果然雲月兒嚇得一哆嗦:“死人啊,可是我不進去怎麼辦?我總要到裡面去找倪師兄啊。”
“你先等等就是了。”任天說着已經推門進入到了霞蔚宮的前院,側頭一看,上次來時看見的那十幾具屍體依然並排躺在邊上。
任天皺着眉頭,倪師兄到底有沒有來霞蔚宮啊?他如果來了。怎麼會連這些屍體都還沒設法掩埋呢?這些人畢竟曾經跟他朝夕相處了那麼久,他總不可能看着這些人就這樣暴屍戶外吧?
他腦子一轉。跑了出來對雲月兒說道:“月兒,果然屍體還在,你進去之後千萬不要扭頭看院子的左邊,這樣你就不會看到屍體了。”
雲月兒皺着眉頭:“可是除了前院。裡面的屋子裡會不會也有屍體啊?”
“不會有啦,我上次來過,所有的屍體都在前院停着,裡面不再有了。”
雲月兒又猶豫了一陣子,這才壯着膽子跟着任天走了進去,一進入院子她就聞到了一股屍臭味,嗆得她連眼睛都睜不開。雲月兒偏着頭,一點都不敢往左邊看一眼,還差點被地上的門檻絆一跤。
終於兩人穿過前院進到了裡屋。雲月兒問道:“這下該怎麼辦?我們上哪去找倪師兄啊?”
整個霞蔚宮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兩個人想要完全把整個宮殿搜索完。只怕也要大半個時辰。
“要不這樣吧,我們分開來找,你去搜右邊的院子,我來搜左邊的院子。”任天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要……”雲月兒卻猶猶豫豫的否決了:“我們還是一塊搜索吧。”
“一起速度慢,兩人分開搜快一些。”任天彷彿明白了雲月兒心中所想:“你放心,我上次來已經看過了。這屋子裡面真的沒有死人了。”
“可是……”雲月兒不好意思的說道:“前院有這麼多死人,你說這屋子裡會不會有……有……有鬼啊?”
“有鬼?”任天哈哈大笑:“月兒哪來的鬼啊。再說了,現在天還亮着,有鬼也不會大白天出來啊。”
雲月兒看看偏西的日頭:“已經快傍晚了,說不定一會……就出來了。”
“我們兩個分開搜,不到半個時辰就搜完了,那時太陽還沒下山呢。”任天又忍不住笑起來:“月兒,沒想到你膽子這麼小。”
這下雲月兒生氣了:“誰膽子小了,分開就分開,有什麼了不起。”說完她氣沖沖的就朝着右邊的院子走了過去。
任天看着雲月兒的背影也沒阻攔,只是喊了一句:“半個時辰後,不管你有沒有找到倪師兄,都到這裡來找我啊,我們在此匯合。”
雲月兒已經消失在院子旁邊的一扇房門裡,也不知道剛纔那句話,她聽見了沒有。
任天嘆了口氣,轉身朝着左邊的院子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想,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一點都不像倪師兄來過的樣子,但是無論如何我先找一圈再說。
任天這左半邊的院子,包括了練功房和後院那個禁地,這兩個房間都屬於重點懷疑對象,但是任天找了一圈真的半個人影都沒發現,只看見房間裡都落了灰,外面的院落雜草叢生,一派蕭條落寞的景象。
他不由得心生感慨,一個多月前這裡還人來人往,誰能想到現在居然會落到如此地步。
逛了大半天,任天發現太陽已經開始準備躲下西山,我也該回去了吧,不知道雲月兒在那半邊有沒有找到倪師兄?
任天快步來到之前兩人分開的地方,一看雲月兒還沒來,心中想到,難道月兒找到了倪師兄,還是她搜得慢,所以還沒回來?
任天知道此時如果自己前去找雲月兒。一來二去,兩個人容易岔開,只能在這個地方等着她回來。他從房間裡搬出了一把凳子。拍去了上面的落灰,一屁股坐在了上面等着雲月兒前來匯合。
可是這一等又不知過了多久,天色都已經慢慢暗了下來。任天的心也一點點涼了下來,不對啊,月兒就算再慢也早該回來了,再說她那麼怕鬼,現在天都暗了。她不是該更加害怕,就算她沒找完。都該跑回來找我了。
“月兒,月兒,你在哪?別躲了,這樣不好玩。”任天生怕雲月兒是故意躲起來。此時可能正躲在某個門背後看着自己發笑呢:“月兒出來吧,時間不早了,我們早點下山回去吧。”
任天又喊了半天,可是迴應他的只有空蕩蕩的院落和屋子,這下任天真的怕了。
天色已經全暗了,任天手舉着靈光,獨自在霞蔚宮裡穿梭着,他在不停的尋找雲月兒。每找完一處,他的心都會變得更涼。因爲他已經把整個霞蔚宮找了兩圈,卻依然沒有發現雲月兒。
天哪,月兒到底去哪了?現在還不出現。絕對不是在跟我鬧着玩。她一定遇到了什麼意外,可是這整個霞蔚宮連人都沒一個,她又怎麼會遇到意外呢?
任天開始後悔了,他不停的責怪自己,當初幹嘛要和雲月兒兩人分開來搜索,兩人一塊搜。也不過多花點時間而已,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弄得月兒不知去向。
他瘋狂的在偌大的房子裡四處轉悠,可是當他找的越久,他就愈加的絕望,一種深深的恐懼牢牢佔據了他的心。他甚至懷疑,會不會是帝孽回來把雲月兒給抓走了,還是這屋子真的鬧鬼,以至於月兒遇到危險。
任天最後回到了當初和雲月兒分別的地方,他聲嘶力竭的喊着:“月兒,你快出來吧,我真的擔心死了……快出來吧……出來吧……”
一邊說任天一邊跪在了地上,好像在向上天祈求,把雲月兒還給他。
“嗚嗚嗚嗚……”突然一陣哭聲傳了過來,任天只嚇得渾身一哆嗦。
誰在哭啊?這聲音是一個男人的聲音,絕對不是雲月兒的。聽這聲音好像是從前院傳來了。
任天站起身子,小心翼翼的朝着前院走了過去,來到院子裡,卻看見一個人影正跪在那十幾具屍體前面痛哭。
這情景實在詭異,一個人黑燈瞎火的跪在屍體前痛哭,換成誰看到,估計寒毛都會立刻乍起來。
“你是……誰啊,大半夜的怎麼跑這來……哭喪?”任天的聲音顫抖着問道。
那個身影突然不哭了,而是慢慢回過了身子:“徒兒,是我啊。”
任天鬆了口氣:“師父啊,你怎麼來了?”
那個男人正是饕餮老人,他看着自己的手下一個個死得那麼慘,忍不住老淚縱橫:“你們走後,我實在放心不下,最後還是自己偷偷溜了出來,找上了霞蔚宮來。可是一進門卻看着這幅場景,你說叫我怎麼能不傷心。”
老頭突然一下子猛地站起:“徒兒啊,你不是說他們都到山下避難去了嗎?怎麼會全部死在了這裡?”
饕餮老人這麼一問,正是任天最害怕的,因爲面對着一地的屍體,他根本無從隱瞞,但是要是說了實話,又怕老頭一下子受了刺激,萬一再暈過去怎麼辦?
老人一看任天吞吞吐吐不肯說,突然一下抓住了他的肩膀:“徒兒啊,你就不要再隱瞞了,你就讓爲師知道真相吧,算我……求求你了。”
老人都這麼說了,任天再也無計可施,只能一點一點的把之前究竟發生了哪些事情慢慢說了出來。
“這麼說,這些人都是我殺的嘍?”饕餮老人身子搖搖晃晃,好像隨時都要摔倒的樣子。
任天把頭一偏,沒有說話,但是他的樣子已經說明了一切。
“哎呀,真是痛死我了……”饕餮老人突然捂着胸口,身子往後就倒了下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