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萍和陳光明先到達了約定的餐廳,他們短暫歇息過後,服務員起身拿着菜單走過來詢問道:“先生您需要點菜嗎?”
“嗯,等一會,客人還沒到。”
“來了,誰說沒到?”還沒等陳光明話音剛落,聶勝男邁着步子走進了包廂,當然,還有身邊的叢風。
袁萍擡起頭,微笑的面孔戛然而止,彷彿泰坦尼克號遇到千年不遇的冰川那樣不可控地消失湮沒。
“叢風?”袁萍開口問道聲音也有些異動,
一旁的陳光明也轉頭看向叢風,聶勝男鎮定自若地牽着叢風的手站在門口,舊時老師的威嚴感仍讓叢風有些拘謹,而叢風此時在驚慌中感受到了冷到極點的氣氛,她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麼。
很快,袁萍臉上恢復了笑容,努力鎮定地說道:“你們?這是?在一起了?”
聶勝男內心堅定回答道:“介紹一下,我女朋友叢風。”
陳光明一臉的羨慕說道:“喲!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
“來來,快坐,你們倆站着幹什麼?”陳光明熱情的招呼着,絲毫沒有注意到兩個女人之間冷異的氣氛。
聶勝男牽着叢風坐下,牽着的手並沒有鬆開的打算。陳光明滿臉祝福地看着兩人,正要招手點菜。
盛裝打扮的袁萍咬了咬脣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聶勝男愣了一下問道:“我和叢風嗎?”
“啊,最近的事。我們...”
聶勝男的話還沒有說完,袁萍打斷他說道:“算了,先點菜吧。”
身後的服務員拿出菜單。
“啊。”聶勝男覺察出袁萍的反應有些不悅,他皺了皺眉轉頭對叢風說道:“叢風,想吃什麼,你來點。”
叢風看看聶勝男,開始挑選菜品。
“要不,來份粵式燒鴨?”叢風看向聶勝男。
叢風明白袁萍心裡一直有聶勝男,從前便是如此,曾經她很羨慕袁萍可以一直陪伴在聶勝男的身邊,如今,時間弄人,這樣只有在電視劇纔出現的戲碼也發生在叢風的身上。
聶勝男寵溺地摸摸叢風的頭,
一直低頭的袁萍開口嗆聲道:“他從來不吃鴨肉。”
聶勝男接口道:“叢風喜歡,我就喜歡。”
叢風轉身將菜單遞向叢風說道:“還是你來點吧。”
聶勝男微笑一聲,看着菜譜說道:“我們家叢風愛吃甜的,來份糖醋小排,西湖醋魚,龍井蝦仁,再來份蓮子糖水,記得不要加冰,這麼晚叢風要少吃涼的。”
袁萍的心此刻跌的到了低谷,像站在101大廈的頂樓俯瞰地表一樣的失重和無力感涌上心頭,她的手止不住地顫抖,喉嚨也有些發緊,眼角變得泛紅起來。
她死死地拽着桌下的餐桌布,聽着眼前這個從不曾屬於自己的男人對別人的深情款款,自己卻沒有資格表達半句的情感,這在感情裡也算酷刑的一種了吧。
“你這些日子,背井離鄉的,過的還算順心?”
“還好,有叢風,日子也不算無聊。”
“你們學校挺大的吧?”
“肯定比咱們學校大些。”
二人寒暄着逐漸熱絡起來。
菜品上齊,衆人開始夾菜,只有袁萍獨自一人一口一口地灌着自己,陳光明覺察出袁萍的異樣 ,他低聲向袁萍說道:“你少喝一點。”
袁萍沒有理會他,又給自己斟滿了一杯酒,
聶勝男貼心地爲叢風夾着種種菜品,叢風像個小孩子被照顧的很周到,二人還沉浸在戀愛初期的甜蜜中,時而低聲私語,時而深情對望。
這一切的行爲在袁萍的眼裡是那麼甜蜜,袁萍回想起這麼多年自己小心翼翼地記着聶勝男的所有習慣,他的喜好,她都瞭然於心,可又有什麼用呢,他從來沒有像對待她一樣對待自己,她放下喝空的酒瓶,開了一瓶,斟滿,一個喝醉了的人動作卻流暢的讓人詫異,一飲而盡後,袁萍的眼角流出了幾滴淚,她快速地抹去,不讓旁人發現這卑微的自己。
不知是酒壯慫人膽,還是袁萍真的醉了,她鼓起了最後的勇氣,深吸了一口氣說道:“聶勝男,你是不是從來沒有愛過我?”
這句話猶如黑夜中的一道白光,劃破了表面平靜溫馨的飯局,衆人都愣住了神,陳光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是說聶勝男?陳光明有些顫抖,聶勝男也被這突如而來的話語搞得心頭一緊,他沒有回答,只是和身旁的陳光明說道:“她喝多了。”
陳光明臉色變得很難看,伸手去奪袁萍手中的酒杯說道:“別喝了,你開始說胡話了。”
袁萍閃過陳光明的手,繼續說道:“哪怕一刻?也未曾有過?”自從聶勝男走後,袁萍時常望着眼前的空桌發呆,如果不可以在一起,能夠一直陪着他也好,而現在這最後一點點的希冀也要破滅,她要親眼看着自己深愛的男人投向別的女人的懷抱,爲什麼?爲什麼要這麼殘酷的對她?
聶勝男有些心軟,舒緩了眉頭,拍拍陳光明的肩膀說道:“照顧好她吧,我和叢風先走了。”說罷牽起叢風走出了餐廳。
包廂裡,還未涼透的菜品,四雙碗筷和剩下的兩人。
“你,爲什麼要說這種話?”陳光明一把摘掉眼鏡,不可理解的反問。
他知道,他都知道。袁萍其實並不喜歡他,她的心一刻也沒有停留在自己身上,自己只是個替代品。他不在乎,他願意就這樣永遠和她在一起一輩子,陪着她就好。可今天袁萍的話字字尖刀一般扎入自己的心臟,自己這個替代品在正品面前竟然沒有一點尊嚴。
他清醒了,感情勉強不來的,自己的一往深情在她的眼裡是如此一錢不值,他扶起了袁萍說道:“我扶你回去,今後,你我兩不相欠。”
陳光明一行熱淚落下,他甚至設想如果袁萍會對他有一絲的挽留,他都會毫不猶豫地回頭,可回去的路上,袁萍再沒有對他說過一句話,除了最後的那句,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