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直的命令很簡單。
是一道選擇題,要麼你死,有賞錢,要麼你死,還要連帶家人。
雍軍一直堅持良家子從軍的原則。就是爲了好控制。
戰爭是一種突破人體極限的行爲,很多時候,就是看誰能讓人送死的,無疑被控制家人的良家子更容易死戰。
在一排排火槍的逼迫之下,一聲聲要麼自己死,要麼家人死的選擇之中,雍軍士卒都有了自己的選擇。
除卻少數一些被嚇破膽,逃了出來,被汪直用督戰隊打死之外,剩下的士卒紛紛與騎兵死戰。
雍軍士卒在被騎兵衝擊的退後百餘米,留下近千具屍體之後,終於再次站穩了腳跟。
汪直長出一口氣,只覺得渾身上下都被汗水打溼了。
就好像是一張弓一樣,明軍騎兵的力量也已經用盡了。剩下的就是一場混戰,雙方都是咬着牙拼着一口氣廝殺,不管是明軍還是雍軍,每前進或者後退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價。
騎兵的威力在於速度。
速度快,並不僅僅是衝擊力打,還能夠尋找時機,選擇時機,快對手一拍,讓對方反應不過來。
但是此時明軍擊潰雍軍的陣勢,讓雍軍死傷慘重,特別是在前面列陣的那些雍軍,幾乎十之八九都沒有活下來。
但是這些人用屍體阻擋,也讓明軍慢了起來。
一旦沒有了速度,騎兵的殺傷力未必比步兵強大。
汪直一揮手,讓他身後的士卒,也紛紛衝了上去,加入了戰團,一時間彼此廝殺的更爲慘烈。
“撤。”杭雄無奈的說道。
他一聲令下,明軍開始撤出戰鬥了。
杭雄騎着馬遠遠的看着雍軍的陣勢,感到頭疼之極。
他已經儘量的高估雍軍了,但是萬萬沒有想到雍軍的實力,還在他估計之上。在他想來,他這一戰,這一次衝擊,不僅僅能擊潰對手,還能將對手給趕下運河纔是,但是居然打成了兩敗俱傷的爛仗。實在是讓他不得不正視雍軍的步卒。
杭雄自己的實力是有限的,他帶來的九邊騎兵並不多,所以要省着用。而今日一戰,挫動雍軍的銳氣,想來雍軍今日之內,不會再發動陸上進攻了。
如此他的目的就已經達到來了,即便有幾分不甘心,也不願意士卒白白的犧牲了。
明軍撤退,汪直一直提着的心纔算是慢慢的放下了。不過有一股擔憂之情又悄悄的涌上汪直的心頭。不是別的,就是這一戰的後果,雍軍自起兵以來,可以說從來沒有敗績,而這一戰敗的相當之殘。
他出發的時候帶了一萬多人,傷亡近半,死的比例也不少,這樣的敗仗,在雍軍歷史之上,還是第一次,他一時間連自殺的心的有了。
在清點之後,他麾下的兩個營都損失慘重,傷筋動骨了,如果沒有增補的新兵,根本不能保證戰鬥力了。
也就是說,在這樣的緊要關頭,他手中兩個營殘廢了。
“末將拜見殿下,末將罪該萬死,還請殿下責罰。”汪直來道朱厚煌這裡,二話不說,就仆倒在地,說道。
朱厚煌對這個消息知道很快,甚至這邊結果一出來,朱厚煌就知道了。
第一時間,朱厚煌恨不得將汪直處死,畢竟以四五軍隊進攻北京這樣的巨城,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汪直還折了數千人,讓兩個營失去了戰鬥力。
讓朱厚煌如何不怒。
雖然雍軍很少遇見大規模騎兵的襲擊。但是如果他沒有疏忽大意,即便是失利,也不至於這麼慘。就好像是吳明所部。
吳明所部也遇見了騎兵襲擊。
不過吳明與汪直不一樣。
吳明是邊軍夜不收出身,他太瞭解了明軍騎兵的厲害,其實就本質上來說,明軍的騎兵戰戰法之上,與蒙古人的騎兵相差不大,不過是裝備更加精良一些而已。
面對騎兵的襲擊,吳明嚴陣以待,不敢有一絲疏忽。明軍騎兵沒有找到機會,在吳明陣前僵持了好一陣子。
知道朱厚煌得到汪直敗陣的消息之後,傳令雍軍撤退,兩軍才緩緩的散去。
不過,朱厚煌很快就按捺住這種感覺。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朱厚煌麾下有多少能獨當一面的將軍,一個巴掌數的出來,汪直也算是其中之一了,朱厚煌豈能不好好的保護。特別是在用人之際。
朱厚煌即便是對汪直多麼不滿,也沒有表露出來,說道:“勝敗乃兵家常事,此次敗了,下一次再找回場子便是,世間哪裡有常勝不敗的將軍啊?”
汪直不敢起來,說道:“賞罰分明乃治軍之根本,臣請殿下責罰。”
朱厚煌說道:“如此,則罰俸一年,削爵一級,以觀後效。”
汪直聽見罰俸還不感覺多心疼,但是一聽見削覺一級,立即讓汪直有一點肉疼。要知道雍軍的每一級爵位,都代表來了大量的利益,讓汪直心疼之極。
即便再心頭,汪直也必須說道:“臣謝殿下恩德。”
朱厚煌說道:“說說這一戰到底是如何敗的?”
汪直說道:“是。”隨即汪直將這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朱厚煌。朱厚煌沉吟了好一陣子,說道:“你覺得我軍失敗的原因是什麼?”
汪直說道:“第一,火器,火器數量上的缺乏,不能有效的阻止騎兵的前進,也因爲火器數量的缺少,也缺少遠程攻擊力量。”
朱厚煌聽了點點頭,宋軍以弓弩爲第一,不是沒有道理了 。
朱厚煌點點頭,心中暗道:“必須增補一些火器,或者是弩箭了。”
“第二,就是我軍輕敵了,沒有完全將雍軍的戰力發揮出來嗎。這是臣的罪過。”
真正說這一次交鋒,朱厚煌非常重視,並且命令汪直與吳明來來報告,這兩戰的詳細經過,寫好了報上來。
就在朱厚煌處置內務的時候。對面也沒有閒着。
“我軍傷亡五百餘人,一時間沒有什麼大礙。”一個幕僚說道。
杭雄說道:“我們的援軍如何?陛下派出援軍沒有?”
一戰過後,杭雄對朱厚煌的實力有了深刻的意思,他意思這一戰,沒有援軍的話,很難堅持到最後。
“陛下暫時沒有援軍派出,只是叮囑杭大人,要擋住雍軍北上。”陸九的聲音傳來,“事成之後,重重有賞,即便是大人想要封爵,也是沒有問題的。”
杭雄心中冷笑一聲。不由的皺起眉頭來。
“大人,可是有什麼難事,不如跟我說說,說不定,下官能給大人解決了。”陸七說道。
杭雄說道:“陸上爭鋒,我不擔心任何人,只是擔心,雍軍會不會從運河上進攻,如果如此進攻的話,我豈不是要袖手旁觀了嗎?故而擔心這一點。”
陸七很想說這個問題,他能解決了,但是陸七想來想去,也是頭大。
明軍擋在運河上的船隻,與船員都是徵召的槽船。這些船隻水師,也都不是打水戰的行家。用他們開戰,恐怕還真不知道能打成什麼樣子了。
而錦衣衛也沒有這樣的人手了。錦衣衛在嘉靖身前,是有一支還有戰鬥的軍隊,但是這一支部隊萬萬不能調過來的。
杭雄說道:“既然沒有辦法,本官只能通過自己的辦法,來阻擋雍軍繼續北上了。”
陸七說道:“不知道,杭大人有何辦法?”
“只有一個笨方法。”杭雄說道:“既然如此,本官就讓運河誰也用不了,本官准備填平一段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