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很快,夜幕降臨,屋子中,趙晨坐在木凳上,鄭泉已經離開很久了,但自從他離開後,屋子中的氣氛越發沉重,林妙楠坐在牀沿邊,唉聲嘆氣。
趙晨則是低着頭,他想做個小透明,沒人盯着自己的日子,那真的是太舒服了,可現在,朝廷盯着他,皇帝盯着他,太子盯着他,就連白蓮教這些人,也時刻盯着他。
就想用他的腦袋,來換自己的前程似錦。
可趙晨的腦袋只有一顆啊。
“現在最好的辦法,就只有一個了!”林妙楠貝齒緊咬,捏着拳頭在腿上,聲音打顫的看着趙晨。
遲鈍片刻,趙晨道:“我這要是加入白蓮教了,活着出去了,又要被朝廷的人追殺,我!”縮了縮脖子,如果是以前,或許他真的可以義無反顧的在這條路上走下去。
可現在,他要是加入了白蓮教,牽連的人不會在少數。
首先,王誼,藍玉一家人,都會受到牽連,在這個年代,義父那就是親爹,按照親爹來算的。
要不然收義子要小心了,坑起乾爹,那是毫不留情。
林妙楠的辦法很簡單,也很實際,只要趙晨加入了白蓮教,自然就可以……
“我去和師傅說,我想,師傅肯定會同意的,不過到時候,就要你配合了!”
林妙楠也不管趙晨是否同意,起身向着屋子外走去。
……
聖殿的後方,一間寬敞的屋子中,林妙楠經過通報後,邁步走了進去,只見黑夜裡,白蓮聖母躺在軟塌上,隔着輕紗,妙曼的身影,在輕紗後邊,模糊朦朧。
“你來是想和我說什麼?”
白蓮聖母似乎知道些什麼,看到林妙楠走了進來,開口沉聲說道。
拱了拱手,躬身作揖道:“師傅,弟子有件很重要的事情稟報……”
“門關上,自己上前便說吧。”
白蓮聖母擺了擺手,只見林妙楠關上了房門,邁步上前來到左側廳和入戶廳的交界處,停駐不前,躬身作揖道:“師傅,那個趙晨,確實是殺了於大元和武成良的真兇。”
“弟子在金陵見過其人,決計不會認錯的。”
林妙楠一語道出趙晨的身份,只見那輕紗後邊的白蓮聖母,卻是不見絲毫的驚訝,彷彿她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一般。
“那你爲何出言救他?似如他這樣的狗官鷹犬,害了我們那麼多弟兄,抓到了不應該丟到萬龍潭嗎?”
白蓮聖母的聲音很平靜,並沒有因爲知道趙晨的身份,而有半點的急促,躁動。
反而饒有興致的詢問林妙楠,爲何如此做。
目光一凝,林妙楠道:“那個……弟子還有點其他想法,如今朝廷眼線鷹犬,遍佈天下,我教在朝中的勢力,經過朱逆的幾次屠戮,損傷慘重,胡惟庸一案,至今沒有結束。他還在對白蓮教出身的人,窮兇極惡的殺戮。”
“弟子想,若是要毀滅朱逆,打碎他最記掛的朝廷,粉碎他的陰謀,纔是最好的辦法,而想要做到這一切,我們只是在民間遊走,已經很難成事、”
“讓他的朝廷亂成一團,亂做一團粥,趙晨此人已經得到了朱逆的信任,若是輕易將他殺了,反而會成爲聖教的一大損失。”
林妙楠言之鑿鑿,說的煞有其事,聽得白蓮聖母心中微微一顫,暗暗失神道:“那你的意思是說,把那個人,收入教中,悉心調理,讓他爲聖教,發光發熱,推翻朱逆的朝廷?”
白蓮聖母做了十多年聖母了,從她接手白蓮教的時候,白蓮教的勢力,一日不如一日,這對她掌握白蓮教,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可如今的朝廷,密不透風,縱然她竭盡所能,殫精竭慮,剛剛經過大亂的世界,民心思定,白蓮教想要招收信徒,都沒有幾十年前那麼容易了。
如今的百姓,肯付出就可以吃飽飯,華夏的百姓是最容易滿足的,勞動能吃飽飯,誰要把腦袋掛在腰帶上,做那種謀反的事情。
好死還不如賴活着。
“弟子就是做此想,若是能將趙晨控制在手裡,以後朝廷的風吹草動,一丁點的不好跡象,我們都能提前發覺,提前佈局,只有這樣,才能更好的對付朱逆。”
林妙楠篤定不疑,不置可否的說着,根本不給白蓮聖母一點其他的說辭。
白蓮聖母心中細細盤算着,這麼大的事情,斷然不可能一蹴而就,更遑論,如何讓趙晨忠誠的加入白蓮教,這是個很大的問題,如果不忠誠,便是加入了,也不會幫他們白蓮教辦事。
反而會成爲毀滅白蓮教的禍患。
“收下他倒是可以,但如何讓他辦事,這件事情,若是處理不好,那就是縱虎歸山放龍入海,後患無窮啊!”
白蓮聖母對趙晨的評價倒是極高,縱虎歸山,放龍入海。
可也正是評價高,可操作的空間就被擠壓,畢竟趙晨如果真的得到了朱元璋的信任,會不會拿着白蓮教的人頭,來換他的仕途,平步青雲?
自古人心隔肚皮,一旦關乎榮華富貴,身家性命,一切都有可能被無情拋棄。
搖了搖頭,林妙楠道:“這個,弟子也是一時想不起來更好的,所以才夜深了還來打擾師父清夢……只是趙晨若是能加入聖教,對聖教而言,必然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若是能控制他的話,那當然是再好不過了。”
“行了,那你回去把她送到我這裡,我來和他談,若是他沒有二心,此事倒是可行,但若是他有二心,儘早把他丟到萬龍潭,免得後患無窮!”
白蓮聖母擺了擺手,示意林妙楠去將趙晨帶來。
……
涼國公府。
小院子中,王誼站在門口,望着蒼穹,面色沉重道:“小舞,姑爺進宮幾天了,宮裡那邊怎麼還沒有消息……”
“小姐,您就別擔心啦,姑爺他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而且在宮裡做事,外邊沒有消息纔是最好的。”
小舞連忙出聲安慰道,趙晨去了一趟常州,回來都沒能坐下就進了皇宮,直到現在,已經八天了,一點消息都沒有。
“哎……”
王誼摸了摸小腹,腹中的胎兒還在茁壯成長,也是有了身孕之後,王誼對趙晨的安危,越發牽掛。
坐在院子裡的王旋,看着天空,女人最懂女人的心思,她當然知道,王誼爲何如此,只是如今趙晨一點消息沒有,帶偏話題道:“姐姐,以前我在開京也是晚上總要看星星。”
“這金陵的星空,和開京的星空,好像不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