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仇隨身帶了不少乾糧,胸前還吊着老三,再揹着姜箐本就很是勉強,姜箐劇烈掙扎令他越發手忙腳亂。
那尾隨在後的霪賊見姬仇多有狼狽,幸災樂禍的自後面高聲呼喊,只道那奇毒無藥可解,只有敦倫一途,若是姬仇不要,不妨便宜了他,救人一命,也算行善積德。
姬仇何曾遇到如此厚顏無恥之人,氣怒之下提氣罵道,“你休要得意,待道爺騰出手來,給你個三刀六洞。”
那霪賊自林中尋了些芭蕉樹葉圍在腰間遮羞,踩踏樹梢尾隨在後,每每出言譏諷揶揄,惹的姬仇暴跳如雷。
在姬仇的想象當中中了亂心之毒的人會做出諸多霪邪舉動,但事實並非如此,至少姜箐不是這般,也可能是她未經人事,不曾食髓知味,氣血翻涌之下燥熱難受,抓其後背,扯他頭髮,起初姬仇還能喊住她,到得後來任憑他如何大聲制止,姜箐依舊胡亂抓咬。
姬仇能夠察覺到姜箐高熱發燒,汗如雨下,由於一直沒有得到救治,甚至開始出現輕微的痙攣抽搐。
就在姬仇束手無策之時,前方出現了一條河流,姬仇落於沙灘,將姜箐放下之後以水囊盛了河水,姜箐此時已經徹底亂了心神,將水囊遞給她她也不知道自行飲用,姬仇無奈,只得捏着她的鼻子硬灌。
河水清涼,喝下之後貌似有些效果,但姜箐的情況依然不容樂觀,呼吸很是粗重,臉色紅的嚇人。
那霪賊彷如跗骨之蛆,好生討厭,此人雖然靈氣修爲不高,身法卻很是精妙,一路疾行也不曾將其甩掉,在姬仇爲姜箐喂水之時霪賊再度跟了上來,他對姬仇很是忌憚,也不敢上前,自遠處大聲聒噪,只道此舉治標不治本,用不了半個時辰姜箐就會血脈臌脹,逆血而亡。
姬仇無心與他對罵爭吵,爲姜箐灌下涼水之後跑到水邊抓起正在飲水的老三掛在胸前,繼續揹着姜箐向南飛掠。
按理說不管什麼毒藥都有解毒的辦法,亂心之毒也不例外,但他對歧黃之術不甚精通,也不知道該尋找什麼樣的藥草,不過亂心之毒無疑屬於燥熱陽性,陰涼之物對其應該有剋制作用。
飛掠的同時,姬仇開始急切回憶哪些草藥是寒涼屬性,他能回憶起的只有大黃和巴豆等爲數不多的幾種,但這幾種藥物在林下不易尋獲,退一步說即便找得到,他也不敢給姜箐服用,因爲大黃和巴豆都會讓人拉肚子。
萬般無奈之下,只能加速飛掠,姜箐在神志清醒的時候曾經說過霪賊將其擄走之後她的家人曾經追趕營救,他現在只能寄希望於明珠城衆人仍在南方林中,南下之時能自中途遇到他們,如若不然,姜箐定然支撐不到趕回明珠城。
動身沒多久,姜箐又開始亂抓亂扯,她也是難受非常不可自制,嘴裡發出的並不是旖旎豔語,而是負痛的呻.吟之聲。
姬仇嘗試與姜箐說話,姜箐又哪裡能夠應答。
“哎,小雜毛,我可不曾危言聳聽,你再不救她,她當真會死。”霪賊自後面高聲呼喊。
姬仇並不理會,全力加速,他現在本就揹負着作奸犯科的嫌疑,若是再有逾禮之舉,便坐實了好色惡人的罪名,他能做的也只是儘快將姜箐送回去,哪怕姜箐真的丟了性命,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霪賊繼續喊道,“看你年紀不大,穿的卻是高功道袍,身爲高功法師,你竟然見死不救,只爲保全自己聲譽,好生虛僞。”
姜箐此時正大力的揪扯着姬仇的道髻,姬仇本就吃痛,聽得霪賊詆譭攻擊,氣怒非常,高聲罵道,“身爲罪魁禍首你竟然還倒打一耙,你給我等着,她若當真丟了性命,你便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不會放過你。”
“你這個帽子扣的可有些大了,”霪賊巧舌狡辯,“那藥粉是你焚燃散佈,與我何干。”
“是你將她推進毒霧的。”姬仇反駁。
“藥是你燒的。”霪賊狡辯。
“人是你推的,”姬仇喊道“你給我等着,待我騰出手來,看我怎麼收拾你。”
“哈哈,你縱然會些妖法,奈何追我不上。”霪賊不無得意。
二人正在爭辯,姬仇突然發現背後的姜箐沒了動靜,緊張回頭,卻發現姜箐已經暈了過去。
“完了,完了,她要死了。”霪賊急切呼喊。
“你且告訴我如何施救?”姬仇焦急非常,“她若死了,明珠城的人絕不會放過你。”
“此物本就無有解藥,除了敦倫,別無他法。”霪賊喊道。
姬仇沒有再問,聽霪賊語氣,貌似不是撒謊,但是他絕不會壞這女子名節,也絕不會將她交給後面的霪賊。
危急關頭,腦海裡突然靈光一閃,姜箐所中之毒作用於氣血,屬於火屬毒藥,可以設法以三昧真火倒吸姜箐體內的火屬氣息。
此法應該可行,只是不知會不會引火燒身。
再度回頭,見姜箐額頭上血管凸顯,又想到另外一個可行的辦法,放血,姜箐體內血氣臌脹,放掉一些血液可以減壓排毒。
此時姜箐已經暈死過去,危險非常,必須立刻救治,刻不容緩。
想到此處,便自一處山頂落下,放下姜箐,取出短刀割破了她的雙耳耳垂,放血減壓這種方法之前有人用過,割破其他部位是沒用的,割破耳垂才能起到減壓效果。
耳垂一破,姜箐雙耳開始快速滴血。
“哎喲,看不出你還懂些醫術。”霪賊自遠處眺望。
姬仇也不理他,重新背上姜箐,繼續向南飛掠。
事實證明此法有效,沒過多久背後便傳來了姜箐的呻.吟之聲。
見她甦醒,姬仇如釋重負,長喘了一口粗氣。
“沒用的,此法亦是治標不治本,”霪賊又在後面叫嚷,“若不敦倫好合,她體內血氣便不得平息收斂,傷口會流血不止,到最後難免血盡人亡。”
“亡你老孃,滾一邊去,日你祖宗。”姬仇氣急破口。
霪賊捱了罵,立刻回罵,他罵的可比姬仇花哨太多,全家老少,男男女女都被他問候了個遍,到最後又開始詆譭姬仇是假正經,質疑他救人是別有用心,又詬病他趁姜箐神識不全,上下其手。
姬仇急於將姜箐送回去,亦不能回頭去追那霪賊,那霪賊變本加厲,滿嘴噴糞,“好個霪道雜毛兒,你那雙手往哪裡放?趁機摸人臀腿,心思何其骯髒,大爺雖是小人,卻是光明坦蕩,你貌似君子,卻是道貌岸然。”
姬仇要揹着姜箐,總不能不攬她雙腿,霪賊惱他壞了自己好事,極盡詆譭污衊之能事,跟在後面罵個不停,姬仇雖然甩不掉他,他也追姬仇不上,屢次撿了石頭扔砸,都差了幾丈不曾扔到。
事實證明霪賊並沒有危言聳聽,姜箐雙耳的傷口一直在流血,若不設法救治,確有性命之憂。
翻過一座山頭,姬仇大喜過望,他隱約發現兩道紫氣自南面林中迎了過來,由於二人是自林下移動,他便看不到二人的身影,但他能看到二人的氣息。
遠處的二人無疑是被霪賊的叫罵之聲吸引過來的,此處人跡罕至,尋常人等不會往這裡來,那二人很可能是明珠城派出來搜救姜箐的。
發現二人來到,姬仇尋了處空曠區域停了下來,那霪賊也來到山頂高處,撿了石頭向下扔砸。
不多時,一男一女兩個執劍的年輕人自林下衝了出來,眼見姬仇背了姜箐,急忙向他掠了過來,“你是何人?”
“我是截教道人,你們是什麼人?”姬仇反問。
“在下姜林,這位是賤內,道長揹負的乃是舍妹。”年輕人說道。
見二人神色焦急,且氣色無異,姬仇便將姜箐放了下來,“她中了那霪賊的亂心之毒,我爲了保全其名節,只得爲她放血緩解,你們快設法救她吧。”
“請問道長道號上下,也容我等感恩酬謝。”姜林說道。
“我叫姬仇,道號……”姬仇話沒說完便發現站在高處的霪賊向北逃去,氣急轉身,縱身追趕,“日你先人,往哪兒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