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靈兒憤怒的推開了那個年輕道人,快步走近,蹲下身抱起了姬仇,急切探問,“姬仇,你怎麼樣?”
“我說我很好你信嗎?”姬仇苦笑打趣,但氣息不暢,急咳吐血。
“師妹,你先別生氣,此事是你誤會了。”年輕道人試圖靠近。
“滾開。”紀靈兒怒目拔劍。
眼見紀靈兒竟敢拔出了長劍,年輕道人只得抽身後退,“師妹,此人曾經趁你昏迷之際大肆輕薄……”
“他捨命救我,你竟妄圖殺他,馮天倫,你何其惡毒?”紀靈兒咬牙切齒,言罷,見姬仇咳血暈死,便不再理會馮天倫,抱着姬仇提氣拔高,凌空之後發出呼哨,召來一隻赤背巨鷹,騎乘南下。
除非真正死了,否則即便是在昏迷之中也會有知覺,此時姬仇沒有感覺到痛,只是感覺到冷,錐心刺骨的冷,這是失血過多的症狀,身體不可自制的哆嗦。
他能夠感受到紀靈兒在抱着他,也能夠感受到紀靈兒的體溫,隱隱約約的還聽到紀靈兒在呼喊他,但紀靈兒的聲音彷彿自很遠的地方傳來,很弱很小,幾乎聽不到。
沒過多久姬仇便徹底失去了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姬仇重新恢復了知覺,恢復知覺是好事,但姬仇寧肯沒有恢復知覺,因爲恢復知覺之後他感受到了劇烈的疼痛,一時之間也說不清哪裡疼痛,只感覺渾身上下劇痛難當,痛的頭皮發麻,痛的反胃噁心。
劇痛之下負痛呻吟是本能的反應,但姬仇想到身邊可能有人在,自己是個七尺男兒,若是叫嚷呻吟怕是會被人恥笑,只得生生忍住。
不得呻吟緩解,瞬時痛出一頭冷汗,本就虛弱,如此一來直接痛暈了過來,自醒來到暈厥不過眨眼半瞬,連眼睛都沒來得及睜開。
隨後很長一段時間姬仇都處在半昏迷的狀態,除了痛還是痛,當真有生不如死的感覺,起初還能痛暈過去,後來很難暈過去了,只能煎熬承受,想睡睡不着,想醒醒不了,眼睛也睜不開,耳朵也聽不到。
漫長的煎熬,彷如三生三世,之後痛苦開始逐漸減輕,哪怕是減輕些許,姬仇也甚是知足,與十成痛苦相比,九成痛苦堪稱旭日當空,清風拂面。
在痛苦煎熬的過程中,姬仇也感受到了無微不至的關懷,他雖然無力睜眼,無法說話,不得聞聽,甚至連感覺都不是非常真切,卻能感受到別人對自己的細心照顧,感覺口渴,嘴裡就會有清水。感覺口苦,嘴裡就有會甜味。感覺哪裡麻癢錐心,就會有觸碰緩解。
感激他人對自己細心照顧的同時,姬仇也多有擔憂,他最怕的就是自己傷重失禁,倘若真是這般,那就太尷尬了,以後便沒臉見人了。
不過他也只是輕微憂慮,並不是非常擔心,因爲他沒感覺到自己有失禁的徵兆,也沒感覺到有誰搬動過自己。
隨着時間的推移,痛苦逐漸減弱,當減弱到七成時,姬仇神識仍然不很清醒,意識也有些混亂,迷迷糊糊之間卻生出了些許感慨,連如此痛苦的煎熬都能熬過去,世上當真沒有邁不過去的坎兒。
除了痛覺,味覺恢復的最早,之後是嗅覺,他能聞嗅到淡淡的香氣,不是女人身上的香氣,而是某種名貴木料所觸發的沉穩厚重的香氣,最後恢復的纔是視覺,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最先映入眼簾的是寬大的屋頂和粗大的樑柱,此時應該是黎明或是傍晚時分,光線很是昏暗,視物很是模糊。
就在姬仇勉力轉頭觀察所處環境時,不遠處傳來了女人說話的聲音,“咦,你終於醒啦。”
這個聲音姬仇很是耳熟,先前在昏迷的過程中這個聲音出現的頻率很高,但此人卻不是紀靈兒,聽聲音,此人比紀靈兒的年紀要大不少。
就在姬仇想要轉頭打量此人時,一張女人的面孔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這是一箇中年婦人的臉,微胖的臉上帶着些許微笑,很和善,很寬和。
“渴不渴?要不要喝水?”婦人輕聲問道。
姬仇張嘴想要說話,但張開嘴之後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不因爲別的,只因爲自己太過虛弱,連吐氣發聲的力氣都沒有。
“放心吧,這裡是鎮魂盟,你現在很安全。”婦人柔聲說道。
見姬仇努力的想要轉頭,婦人猜到他在找什麼,主動說道,“小姐此番是偷跑出去的,遭到逆血衛士圍攻,又在外面耽擱了這些天,盟主氣不過,罰她自後山面壁思過呢。”
“小姐?”姬仇勉力發聲。
“對呀,靈兒小姐是我們盟主的女兒,你不知道?”婦人問道。
姬仇緩緩搖頭,便是這種輕微的動作,已然耗盡了他的力氣,搖頭過後便無力的閉上眼睛,此前紀靈兒從未說過自己的身份,未曾想她竟然是鎮魂盟盟主的女兒。
實則此事也不怪紀靈兒故意隱瞞,要怪也只怪他自己後知後覺,要知道紀姓在此時並不多見,而鎮魂盟盟主紀憐羽是世人皆知的英雄人物,他早就該想到紀靈兒與紀憐羽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