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鷹偵探事務所’外,我腦子裡久久迴盪着木學長的話,“恩妮,你想好了,既然你母親那麼反對你去查他,你不覺得你現在這樣做有些太過於偏激了嗎?每個人的生活都有一定的各人自由空間和私密空間,她既然不讓你查,一定也有她的理由,當然,也許你非常的想要知道,但是伯母既然能爲了阻止你查這件事而出手打你,那麼也就說明,這件事一旦暴光,對你母親或者你的家庭都有一定的傷害力。所以,相信我,能讓伯母自己說出來就讓她說出來,不要輕易去順應你的好奇心。有些東西是經不起窺探的。”
他說的話猶如一記重彈,警醒着我最後的理智,我想,我最終還是沒有足夠的準備去調察自己的母親,他說的很對,這是母親自己的事情,做爲兒女,我們沒有資格去窺探她的私密,既然她要隱瞞,我沒有理由去揭起整件事。我或許能夠猜到,母親說的過去的這個朋友,和她之間一定有着什麼來往,回憶母親昨日出來的那一幕,我似乎更能想象,那也是母親的一段傷心過往,看來,還是我錯了……
走出事務所的剎那,我心裡如釋重負,腳步也輕鬆許多,想不到木學長已經有了自己的公司,還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他的笑容還像從前那樣溫和。關於我的一切,他輕輕的說了句:“恩妮啊,我很佩服你,很堅強,希望你今後要更加堅強。”
他的話說的風淡雲輕,眼神裡閃過一絲笑容,那笑容裡,我看到了祝福,我說,謝謝。離開的時候,我們沒有像老朋友那樣互留字條,只是互道了聲珍重,他知道的,我那麼多的努力爲的就是在跟過去告別。
母親的事情,因爲木學長的這些話,讓我茅塞頓開,自那以後,我再也沒有在母親面前提及這件事情,日子依然如故的平淡而安的生活。只是隱然間發覺母親的臉上,多了許多許多的焦慮,我不敢問,也不敢提,因爲我知道,我不能去懷疑她什麼,也不能去猜疑她什麼,她是母親,願說的時候,她自會說出來,可是看着她的樣子,我心裡卻有些難過,感覺無形之間,因爲那次幾盡無理取鬧的巴掌事件後,我和母親就已然悄悄隔上了一堵牆,無形無聲,少言寡語了許多……
生活還算順利,老董事長徹底的罷手把公司的所有事情都交給了Keith,這讓我對這個年紀不大的少董突生一股敬意,當然,隨着跟周俊的接觸偶爾多起來,才知道,若大的一個公司,單憑Keith一個人想要立馬全部掌權,那幾乎只能說是天方夜譚,這其中,還有周俊的部分出謀策劃,當然,周俊在我眼裡,也憑空整出一個現世諸葛亮的形象來。
因爲我的任職而取代了劉森,總公司決定,讓旗下的餐飲方面,全部交給劉森打點,我不知道這算不是對他的能力來說是一項分委的最佳任務,可是在我遇上他眼睛的那一刻,我才知道,他對我現在的位置是那麼的忿忿不平。
事情在一天天的過,直到有一天,我發現我目前涉及的華東地區房地產方面在某些方面出了一些問題,這讓我分外側目,在進一步的鑽研之下,我才發現這些問題,漸漸成匯成一個巨大的漏洞。使我驀然明白,劉森對我那忿恨眼神裡還藏着一絲威脅的意味……
直到有一天,我們着手建造的某市橋樑工程出現了垮塌,這讓所有人震驚之餘,把目光也齊齊的射向了我。那份工程指揮任命書上那麼赫然清晰的寫着總預算分析師。這個頭銜足以讓大家把我殺個千遍萬遍。再經進一步的調查,董事會部分股東初步認定爲預算不達標,從而導致材料偷工減料。
面對着衆多的質疑聲,我一臉啞然。在遇上劉森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一絲得意的寒光。
我似乎能夠感應,鐵鏈在向我呼喚,那些緊迫的日子逼着我無處喘息,四面八方的負面新聞,以及言論攻擊讓我的心情降至了最低的谷點,在調查結果沒有完全出來之前,我已然臨近崩潰。
母親搬去了吉娜家,聽說我那棟房子天天有死傷家屬在樓下吵鬧,我不知道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樣,我明明記得,我的預算是恰到其位,如果真的說材料有什麼問題,也大多數出在包頭身上。我更不能理解,死傷者的家屬在結果沒有出來之前情緒激昂的成天在我家樓下示威做什麼?我整天把自己泡在網上,看着那一條條網友的抨擊,心如死灰……
皓然天空:看見那則新聞了嗎?
我愕然,他知道我是誰?回答:如火如荼,怎麼可能忽略?
皓然天空:你有何見解?
Anne:不知道,無以評斷。
皓然天空:那你認爲這件事問題出在哪裡?
Anne:我,我很累,能不能別問我這件事?
皓然天空:上班很累?
Anne:什麼都累,我已經快喘不過氣了,求求你,別問了。
皓然天空:好巧,剛剛出來的分析師的資料跟你的名字一樣,也叫Anne。
我的大腦木然警醒:?
皓然天空:現在網上盛傳,是她的預算做的不到位而導致了這場事故的發生,我倒認爲,事情應該沒有那麼簡單。
他的話,我明知道是安慰,可是心裡還是莫名的產生一絲的感激,不是因爲他的理解,而是我此刻已經委屈的找不出路,在沒有任何人理解的情況下,我已經站在了極度高空,瀕臨崩潰。無論他是出自什麼,起碼讓我感覺到,他是個可以理智看待整件事情始末的好人。就如他的名字,皓然天空一樣,他在我心裡的那個虛擬形象,突然間挺拔而空闊了起來,富有包容心。
Anne:謝謝你。
皓然天空:謝謝?什麼?
Anne:我就是那個分析師。
冷靜的打上這幾個字,心裡還是驀地傳來陣陣寒意,對方久久都沒有回答,我在揣測,他會怎樣?網上盛傳的那麼一個罪魁禍首就在他的好友裡,他是會替死傷者出口氣?還是不再理我?
一分鐘……
五分鐘……
十分鐘……
半小時過去了,我想,我失望了,他也不過是個普通人,怎麼可能有那麼博大的胸襟?橋塌的事件沸沸揚揚,算不上大災也是一難,論生命的珍貴,誰能不珍惜不婉嘆?我絕望了,可是,我真的想說,對不起,不是這樣……
皓然天空:多久沒吃飯了?天天呆在公司裡?沮喪?頹廢?所以你說累?
Anne:我不知道,只是好累好累,爲什麼事情會這樣?我也不知道……
皓然天空:這是一項大工程,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沒必要抱那麼大的包袱,事情已經發生了,內疚也好,頹廢難過也好,瀕臨崩潰也罷,你該注重自己的身體,身體纔是革命的本錢,別呆在電腦前了,我提議,你快去吃點什麼吧。
我聲色黯然:吃不下,現在哪裡也容不下我了……
皓然天空:說實話,你不覺得這事有些可疑嗎?爲什麼別人不抓,偏在網上拿你一個人說事?你不覺得你現在這樣子有些對不起你的家人嗎?我認爲,你現在應該好好照顧自己。
皓然天空:這樣纔有精神自己動手去查這些事情。因爲我相信,你查的話,一定會發現一些什麼。
他的話提醒着我,我驀然驚醒,可是,正當我準備出門的時候,門突然開了,“您好,Anne小姐,少董請你去一趟。”
驚擡起頭,遇上他那淡定無波的眼神,面對着眼前的這些東西,我有些不明所以,Keith?他怎麼會突然請我吃飯?鴻門宴嗎?我突然感覺有些悲哀。
“聽秘書說,你已經關在辦公室兩天兩夜了。”他伸出筷子,夾了一些菜放入我碗裡,聲音奇異的柔和,“我不希望就這樣失去一個精明能幹的下屬,爲一件事故把自己折磨成這樣子,不像平日的你,讓人感覺你經不起打擊。”
“少董~”他是在安慰我嗎?還是想要跟我說什麼?我突然感覺,這頓飯似乎也沒有我想象的那樣壞,他溫和的樣子猛如一顆定心丸,他沒有怪我。
“吃吧,吃完了,我有事要你做。”他向後靠了靠,卻無心動筷,讓別人看着我吃,這讓我躊躇不安。
“那你?”看着他微閉的雙眼,我詫異。
“這是我特意安排給你的,我剛纔已經吃過了。”他的嘴角掛着一絲笑容。
我有些不安的看了看菜,以最快的迅速簡單的吃了點,然後,看向他,他閉着的眼依然絲毫不動,我輕輕的喊,“少董!”
“恩?”他緩緩的睜眼,看着我,眼神裡透出一股異色,迅速掃過桌面,“這麼快?吃這麼少就飽了?”
我點了點頭,“少董有什麼事,請安排吧。”
他起身,說道:“去我辦公室吧!”
跟在他的身後,我第一次感覺他其實也沒有初次見他那樣英氣懾人。也許是因爲剛纔的那頓飯的溫馨,也許是因爲他在我最無助的時候那溫柔的言語,此刻,我心裡莫名的一絲溫暖,這個少董,其實人挺不錯,只是把自己刻意的藏的太深。
到辦公室的時候,周俊已經安靜的坐在了他的電腦前,眉目輕蹙,在看到我們的那一刻,臉上透出一絲古怪的笑意:“皓,你也在關注網上的新聞?”
皓?!聽到這個字的時候,我的整個身體猶如電擊,皓然天空?會不會是同一個人?我腦子裡迅速的把眼前這個此刻眉目緊瑣的少董聯繫起來,可是越想越覺得有些不太可能,皓然天空的話語淺薄,說話無重,怎麼可能跟Keith就是同一樣人?他那麼嚴威慎行……孟,皓?原來Keith的中文名字叫孟皓。
正在我遊神的空檔,他們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悄悄話,Keith朝我道:“Anne,你先在這裡坐一下,我和周俊出去一下,談些事情。”
“Why?”周俊一臉異色,攤開手,“噢,就這裡不行嗎?”
“出去說!”Keith一把拽了他的衣襟,朝外走去,看着周俊一臉無奈的樣子。我突然發現,我們的少董原來是個那麼可愛的男人,若不是已經處在下班時間,我真不敢想象,若是其它員工看見的話,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