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李安平把話題引到詢問她們的頭,女公安就主動說出來了,看來這個部門的負責人是有這個曹副局長兼任的。
他忽然彎下腰,用手捂住肚子,做出一副痛苦萬分的表情來,嘴裡直道:“哎呀,哎呀……”
女公安先是一愣,接着問道:“你怎麼了?”
李安平緊捂着肚子,說:“你們這裡有廁所嗎?估計是吃壞肚子了。”
“出門左轉,走廊的盡頭就是。”女公安見李安平這樣也沒多想。
李安平出了門,走到一半,回頭看了看,女公安並沒有跟出來看他是否真去了廁所。
他找人問到那曹副局長的辦公室在三○一室,便去了三樓。
剛纔所謂的吃壞肚子自然是他裝出來的,回去等消息肯定沒戲,只有找到這名曹副局長當面彙報還有一線希望。
三○一室的房門虛掩着,李安平輕敲三下,卻無人應答。
他推開門,站在門口往裡看,屋裡空無一人。
看來這名曹副局長還真的是很忙,他該不會出去辦案了吧?
李安平想了想,還是決定等等他。爲了給曹副局長留下好印象,他往後退了一步,又要把房門虛掩上。
就在這一瞬間,他看到偌大的辦公桌上有一截彎曲的菸頭,而且這菸頭似乎不是抽剩下的。
一股熱血直衝李安平腦門,對菸頭異常敏感的他默道:“這怎麼可能?不會是他吧?”
他左右各掃了一眼,走廊上沒人,他閃進屋裡,走到辦公桌前拿起菸頭一看:“老刀”牌香菸,半截被折彎曲的菸頭,沒有被點燃。
這不是“理髮師”留下的還能是誰?
這一瞬間李安平似乎明白了很多事情:
爲什麼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居然沒有抓到幾個特務?爲什麼公安局對特務信息不敏感?
因爲這座城市負責搜捕特務的人本身就是國民黨特務,而且是一名老奸巨猾的特務!有了他的庇護,除非像呂木這樣的情況纔可能被抓住。
很可能,要求有明顯證據才能上報和追查的規定也是他出臺的。
冷靜!
一定要冷靜!
在這個時候,李安平告誡自己不要魯莽行事。
雖然他可以躲在門背後等“理髮師”進來,然後行刺,但他手無寸鐵,只要不能一擊斃命,那麼他就沒有任何機會了。
就算他告訴市公安局局長、省公安局局長,甚至毛主席,這名曹副局長是國民黨特務“理髮師”,但誰會信?
“理髮師”能當上市公安局副局長,必定取得了公安局上層的信任。
他李安平雖然是地下黨員,但已經沒有任何證據了,唯一知道他身份的趙徵遠被市公安局副局長殺了。
李安平放下菸頭,迅速退出三○一室,把門虛掩上,然後走到樓梯處靜靜等待曹副局長進去。
一個多小時過去了,兩名穿着公安制服的人從四樓邊說邊走了下來,他們談話的內容似乎是關於妓女改造。
兩人從李安平身邊經過,沒有看他也沒有問他。高個兒那人一路說着,另外一人邊走邊在小本上記着什麼。
李安平看着兩人慢慢進了三○一室,又過了半小時,拿本那人退了出來,往樓上走。那人剛上兩三級樓梯,李安平就上前問道:“剛纔那位一定是曹副局長吧?”
那人疑惑地看着李安平,略帶一絲警惕性,反問道:“你是誰?找我們曹副局長做什麼?”
“我是東順派出所的,上週曹副局長讓我們所提交轄區內妓女摸底情況的報告,我這是給他送報告來的。”
“那你怎麼沒穿制服?也沒見你拿着報告啊?”這人對李安平更加警覺了。
李安平微微一笑,道:“呵呵,今天我輪休,我是直接從家裡過來的,所以沒有穿制服。我剛纔到了曹副局長辦公室,沒看到他在,就把報告放在他文件堆上了。”
李安平依稀記得辦公桌上有一沓文件,他必須儘量消除這人對自己的猜疑,他又問:“我得去跟曹副局長說一聲,剛纔那位就是他吧?”
“對,你去吧。”
看來,這人相信了李安平所說的。
爲了避免再引起這人的懷疑,李安平道了一聲謝,轉身就往三○一室走去,腳步故意放得很慢,側耳傾聽背後傳來一陣踏步聲,是那人上樓去了。
等到腳步聲消失了,李安平轉身迅速下樓出了市公安局,“理髮師”的長相他在樓梯口就已經看清楚了。
既然已經找到了“理髮師”,李安平死也不會放過把他揪出來爲師父報仇的機會。
沒有公安協助,沒有槍,連趙徵遠都沒了,“理髮師”還是市公安局副局長,李安平心裡異常清楚自己單槍匹馬追查的危險性。
李安平下定了必死之心,他在趙徵遠的墓地旁邊給自己留下位置,準備隨時與師父做伴。
現在“理髮師”在明,他李安平在暗,在新中國裡,他不能把身居市公安局副局長之職的“理髮師”暗殺掉,他只能找到足夠的證據揭露其真實身份,讓他和他的罪行得到人民和法律的審判。
李安平思前想後,多方權衡之後認爲如果他能成爲一名公安就有身份暗中調查取證了,甚至可能利用工作接近“理髮師”。
要進公安局,難度並不算大,在這個建國伊始的時期,各方殘留力量時常出來破壞革命成果,公安是很危險的一種職業,一般覺悟不夠的人是很少去當公安的。
隨即,李安平下定決心要去當公安。
第二天一上班,李安平就向單位提了辭呈,然後去市公安局應徵處填寫了申請表。
負責收申請表的人告訴他,後天,也就是這個週四上午九點開始安排統一的面試。
.......
天已黑,在市公安局三○一室。
“滴鈴鈴.......”
電話聲響起,曹副局長迅速拿起電話,只聽到電話那邊傳來了:
“表哥!”
“表妹!”
“表哥你找的醫生已經到了,很遺憾表弟還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