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馬車還沒有到達長安的時候,就收到了陽阿公主送來的書信。陽阿公主在信上說,希望我們能夠賞個光,去她府上游玩一番。
本來陽阿長公主和劉驁的關係並不是十分親近。但是,自從我和飛燕飛上枝頭成爲皇上的寵妃之後,陽阿公主在貴族中的地位也日益漸長,現下也是一個讓人不敢得罪的人物了。
我本想拒絕。但是,劉驁卻是拂不開面子的,於是,跟我說到,“那咱們就去一趟。”
劉驁既然已經開口,我實在沒有必要去駁他的面子,於是,我們便改變了行程,馬車直接駛向陽阿公主府的方向。
但是,不知爲何,對於陽阿公主突如其來的邀請,我的心中有着一種強烈的不祥預感……
陽阿公主還是那副平和的姿態,只是我再一次踏進陽阿公主府的時候,心境卻也是大不一樣了。
很多時候,我都沒有再想過自己會來來回回的去同一個地方,見同樣的人。有些人,我以爲,這輩子不會再見着了呢。
陽阿公主一見我們下了馬車,立刻迎了過來,先是拜見了劉驁,而後又笑盈盈的握住我的手,彷彿是一個出嫁了女兒的母親見着了許久未歸的女兒一般,那樣的親切自然。
我不好推脫,只能夠任由着她拉着我。但是,我的心中卻是明的跟鏡子一樣。我清楚的明白,陽阿公主的這種親熱永遠都只是一種表象。因爲,從一開始就已經註定了,我們,永遠都不可能是朋友。
用完膳後,陽阿公主建議說是找幾個舞姬來跳舞,劉驁笑着擺擺手,說道:“皇姐,舞就不看了,朕因舞得了‘飛燕’和‘合德’,便已經在心中下了決心,以後除了她們二人彈琴跳舞,其他的都不看了。”
陽阿公主聽了劉驁的話以後微微一怔。但是,隨即笑容就堆滿臉上,說道:“看着二位娘娘和皇上之間的感情篤深,本宮這個做姐姐的覺得甚是欣慰。”
“朕真是要好好感謝皇姐,爲我送來了她。”劉驁說話的時候,並沒有看我。我也在疑惑,這個‘她’並不是‘她們’,那麼這個‘她’到底是指的是誰?
說了一會子話,陽阿公主就笑着說道:“皇上,不知道能否允許娘娘和我聊聊女人之間的事情呢?”
我最忌憚的就是和陽阿公主私下會面,但是偏偏最忌憚的,卻往往是我怎麼躲避也躲避不了的。
陽阿公主一直握着我的手,我竟然感覺自己似乎享受着這樣的溫暖。
穿過長長地走廊,我恍然覺得自己真的就像是回家了一般。
但是,一進到內院,陽阿公主就冷漠的甩開我的手,我這時才如夢初醒。我竟然這麼容易的就陷進了別人的溫暖之中。
陽阿公主揶揄道:“呵呵,看來真是把自己當娘娘了呢。”
在陽阿公主府,我總是覺得有一種低落的情緒。卑微的心理籠罩着我,只要和陽阿公主交談,我立刻就會覺得,自己是一個低下的奴僕,而我面對的,則是我高貴的主人。
只是,我至少學會了掩飾,掩飾自己的自卑。
我說道:“那長公主認爲本宮應該把自己當什麼呢?”
陽阿公主說道:“做人,怎麼都不應該忘本的,麻雀的身體裡面流淌的永遠都是麻雀的血液。當然不會說因爲披上了鳳凰的羽毛就變了本質,一般忘本的人,最後下場……”她頓了一下,笑着盯着我,看得我毛骨悚然,她說道:“唯有死路一條。”
我被她的眼神震懾住了。但是,很快我就反應過來
,我不能服軟,否則我就是真的敗給她了。
我說道:“長公主怎麼可以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當初高祖開國之前,也是亭長出身,但是最後經過不懈的努力,打下來江山,成爲了九五之尊,如果按照長公主的追溯,不知道長公主到底是算麻雀呢,還是麻雀變來的鳳凰呢?”
陽阿公主本來神情厭惡的聽我說話,聽我說完之後,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說道:“希望等一會兒,你還可以這般牙尖嘴利!”
她的笑容很是豁達,話中完全沒有諷刺的意味,倒是存着一份希冀。
她看着我,笑着說道:“放心,本宮心裡真是這樣想的。今天要見你的人並不是我。”
我很是疑惑,在陽阿公主府,我好像並沒有其他的熟人啊?
裡面的房間的門緩緩地打開,從裡面出來一位身着大紅刺繡裝,頭戴粉紗斗笠的女子,貓步曼妙,竟然比飛燕的舞步還要讓人更是着迷幾分。
陽阿公主見那女子出來,冷冷的說了句:“人給你帶來了,你們自己談吧。”說完就快步走了出去,彷彿是不願意與那女子多呆一刻,出去的時候,還狠狠地帶上門。說了句:“長話短說,皇上還在外面等着呢。”
斗笠下的女子咯咯笑了一聲,說道:“長公主這麼多年來,還是沒有練下性子呢。”那聲音婉轉動聽,讓人忍不住的想要多聽她說幾句話。
我問道:“不知道姑娘是?”
斗笠下的人嬌笑一聲:“呵呵,姑娘?這個稱呼真是舒服的很!孤已經多年都沒有再聽過這樣讓人舒心的稱呼了!”
‘孤’?
天下間能夠自稱‘孤‘的人有幾個?爲何這樣一個曼妙的女子自稱‘孤’?
我警戒的問道:“你到底是誰?!”
那女子小心翼翼的拿下斗笠,生怕一不小心弄亂了自己的髮髻。
我被眼前的這一副景象給震驚了,這是怎樣“美麗“得一個人啊,雖然我一向在心中對自己的美貌頗爲自負,然而這一次,我是真真正正的從心裡的佩服了。
那樣精緻完美的一張臉,完全讓人看不出她的年齡來。我本來想着或許她是哪位太后,如今見了這容貌,倒是不敢確定了。
“怎麼樣,你猜出來孤是誰了嗎?”那女子嫣然一笑,說道。
我點點頭,又搖了搖頭,天,這女子彷彿是身上有着一種魔力,讓人無法撒謊。
“孤,”她輕輕地捋了捋袖子上的一點點褶皺,柔聲說道:“是傅苑眉。”
我心中一驚,但是,臉上卻不露聲色。這個長得如此絕色的女子,竟然…真是定陶太后!
可是,定陶太后、中山太后曾與當今皇太后同爲家人子,年齡相差並不大,當今皇太后今年都近五十了,定陶太后再年輕,也該有四十多了吧,爲何她看起來竟然是二十多歲的模樣?
我恭敬地說道:“合德並不知道傅太后大駕光臨,實在是有失禮儀。”
傅苑眉則是輕輕地說道;“不妨事,孤是秘密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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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我是皇上的妃子,她是封國的太后我們之間的地位不分上下。但是,她則是安安心心的接受了我的恭敬,頓時間我就覺得她身上一股壓人的氣勢襲來。
我說道:“既然太后大駕已經到了長安,本宮理應稟明皇上,按照皇家的禮儀迎接太后纔是。”
定陶太后不理會我的話,卻湊近我,用手擡起我的下巴,細細的看着我臉,說道:“看來,這‘香肌丸’在你身上的功效也是不錯的,似乎比孤的還好上一些!”
我這才細細的看她的肌膚彈出可破,凝脂勝雪,就單單這皮膚,就能讓人誤以爲她只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少婦罷了。
並且,她的身上還散發着淡淡的幽香,我剛剛因爲緊張,並沒有聞出來。但是此刻,我靜下心來,發現她身上的香味和我身上的一模一樣。
原來,她竟然也服用了‘香肌丸‘?可是,要是她和我一樣服用了這種東西的話,爲什麼她竟然能夠有自己的孩子呢?
定陶太后彷彿是看穿了我的心思,說道:“你是在想孤爲什麼會服用了‘香肌丸‘,還能夠有了定陶王,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秘訣,是嗎?”
她柔聲說道,口氣溫和,完全沒有架子。
聽傳言說,當年的傅昭儀,不光是討得皇上的喜歡,宮中上上下下都是對她十分恭敬的,而老太后及上官太后更是對她疼愛有加,大概是跟她的態度有關的吧。
定陶太后嫣然一笑,這一笑竟然讓人覺得,是要傾倒衆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