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出頭,由十幾輛越野車、十五輛客車組成的車隊在前出十五公里迎接的場站引導車的引領下浩浩蕩蕩地從南大門魚貫駛入,官兵們在道路兩側列隊歡迎熱烈鼓掌。
薛向東是師黨委常委,副市長帶隊過來規格方面也是對等的。李戰對他講,如果是地方官員來,這些迎來送往的形式都不搞,不用給他們這麼大臉,但是這一次的主角是愛軍小學的學生,必須要給祖國的花朵高規格的迎接。
因此纔有從南大門到內場操場的列隊歡迎。
薛向東打心裡贊同李戰的做法,只是有些東西常年如此形成了慣例,個別人如果打破了或者遵例了會被視爲異類甚至視爲無禮。不過這次活動的負責人是李戰,有這員頭戴“228”課題具體執行人帽子的猛將頂在前面,薛向東就超然了許多。
“團長,別忘了今天的主角是孩子們,那些官員都是人民的服務員。”李戰站在薛向東身邊,低聲提醒了一句,臉上的笑容絲毫沒變。
這話聽上去沒毛病啊,可怎麼總覺得有諷刺的意味呢?
“放心吧。”薛向東低聲說,“你表現得也不要太露骨,北庫的公務員隊伍還是比較盡職盡責的。你說說,人家大老遠跑這麼遠圖什麼,還不是擔心孩子們的安全。”
李戰笑了笑,道,“是,我堅決完成任務。”
所有車輛在執勤戰士的指揮下在指定位置挺好,地方的烏合之衆硬生生的在兵們的指揮棒下停出了方塊來,標準還蠻高。
薛向東帶着場站、氣象臺、修理廠的領導大步向前迎接從越野車上下來的軍分區領導、北庫市領導。李戰帶着他的部隊快步走向客車那邊迅速列隊,口令下達,隊伍分成十幾個小組迅速到達車門處迎接師生。
因爲提前溝通好,韓紅軍帶了兩個戰士接程夢曉的班,李梓辛帶了兩個戰士接李晚晴的班。李戰在編組的時候是用了心思的,安排的戰士全部是已經結婚生子了的士官,如此才能更瞭解孩子們更能有的放矢,也能更好地進行照顧。
每一個小組三人,都有一名飛行員當領隊兼講解員,全程陪同。李戰從袁校長那裡刺探了情報,把大隊裡的單身飛行員安排跟單身女教師的班,一件事當成兩件事做何樂不爲。
這叫其他大隊的單身飛行員羨慕不已,高拉桿費也就罷了,還給發媳婦?
這裡就不得不提一下破壞王大隊的編制了。因爲移交過來的SU-27有八架是雙座的SU-27UBK教練戰鬥機,因此破壞王大隊的飛行員編制必須要多於編制戰機的座艙總數——二十四人。
換言之,破壞王大隊至少需要補充六名飛行員。
SU-27UBK是具有教練功能的戰鬥機,並非專門教練機,一線戰訓的指向更加明確。二師就經常用它來執行遠海警巡任務,戰鬥用途多餘教練用途。因此要按照作戰飛機來進行編制飛行員。
飛行員數量多於編制戰機座艙數是必然的,雙座戰機前後艙算兩艙。
誰可以補充進破壞王大隊,李戰已經明確表示過了,按照原來制定的標準來考量,優者入敗者汰。加上兩個機動名額共計八個名額,對二大隊三大隊三十多名飛行員來說實在少得可憐。但是他們還有另一個途徑——在年終考覈裡戰勝破壞王大隊的飛行員來獲得替換資格。
總而言之競爭非常的激烈。
以前只是多七十五塊錢拉桿費就已經那麼激烈,現在是直接增加兩倍,可以想象頭破血流的場面。狼多肉少,李戰早有預料。戰士總是渴望手裡的武器更具殺傷力,戰士的手中永遠缺少一把好槍。對於昂着頭渴望了幾十年的七十三師官兵們來說越發如此。身在其中親身經歷,李戰的感覺也就更加的深切了。
這迫使他不得不認真考慮陳華林那個天真的想法——考慮攔截下一批過來對抗的兄弟部隊的二手三代機?
面對身着整潔校服小臉紅撲撲的孩子們,在歡聲笑語的童稚聲中,李戰爲自己無恥的想法感到了慚愧。
孩子們非常的乖,出乎他們老師意料的乖巧,規矩之中帶着些許畏懼,瞪大眼睛總是往身着迷彩服的官兵身上看。他們從學前班就知道他們是解放軍叔叔,是神聖的保家衛國的人。
南亮紅這位會飛的奶爸以敦厚老實的形象出現在孩子們面前,大聲說着歡迎的話,很好的緩解了孩子們的緊張情緒,幾次小小的集體互動之後,氣氛越發的歡樂起來。
第一個參觀的肯定是團史館,從無到有從弱到強,八十三年風風雨雨(空軍1949年11月11日成立)豈是幾面牆的展畫圖解能充分體現的,101團歷史上在歷次戰爭中犧牲的烈士之精神又豈是寥寥數言簡介能夠通透的?
或許只有人民烈士紀念碑上的碑文能夠深刻概括後人對先烈的緬懷與感激:三年以來,在人民解放戰爭和人民革命中犧牲的人民英雄們永垂不朽!三十年以來,在人民解放戰爭和人民革命中犧牲的人民英雄們永垂不朽!由此上溯到一千八百四十年,從那時起,爲了反對內外敵人,爭取民族獨立和人民自由幸福,在歷次鬥爭中犧牲的人民英雄們永垂不朽!
官兵們隨同師生們再一次參觀團史館,與其說希望孩子們能夠從中得到感悟明白今日之幸福安定來之不易,不如說是官兵們再一次接受精神洗禮。
從頭走到尾,濃縮的是101團這支誕生於抗美援朝期間並且首開戰果的英雄部隊近六十年的光輝歷程。通過歷史的記載,再一次走前輩走過的路,官兵們感慨萬千,如今終於開上了三代機,踏上了重鑄輝煌之路,有臉面緬懷先烈了。
李戰望着學生們在官兵的組織下以整整齊齊的縱隊向模擬訓練中心走去,心中感慨萬千。只有現場體會才明白此類活動之意義重大。他能夠從孩子們清澈的目光裡感悟到虔誠的對軍人的崇拜之情。在似懂非懂之中接受了作爲這個國家一分子應該具備的家國意識、憂患意識。
這樣的活動要常態化,不僅要對小學生,還要對中學生甚至社會的年輕人進行類似的教育。
楊錦山追上來,和李戰並肩一道跟着隊伍後面走,說,“今天之前你還沒看過團史館吧?”
“沒有,調過來後直接出去培訓了三個月,回來到現在一直搞訓練沒停過。應該早去看看的,感受很深刻。”李戰說。
“咱們七十三師的歷史輝煌不下於二師,咱們團的前身更是第一個產生戰果的部隊,只是今時不同往日,一切都變了。”楊錦山感慨着說道。
李戰說道,“西部以北的空防壓力相對小,無法做到雨露均沾的情況下有所偏重再正常不過。”
“是啊,當年我也是一腔熱血要狠狠爲建設強大人民空軍貢獻一把力量的,在學校裡學的理論就是蘇兩七戰機的。”楊錦山回憶着過去,目光來回的閃爍不停。
李戰總算是聽出言外之意了,站住腳步,問,“副團,你,你也要改裝蘇兩七?你不會也要加入破壞王大隊吧?”
“我完全有資格啊。”楊錦山也沒什麼尷尬之色,理所當然地說,“我首先是戰鬥飛行員,然後纔是副團長。這話你不是經常對大家說嗎,先是戰鬥飛行員,再是什麼副團長副參謀長。”
李戰無奈地苦笑起來,“副團,你這是明目張膽跑關係啊。我知道,副師長照樣飛行戰鬥呢,可是你要參加破壞王大隊的話,得參加考覈啊,一切按照規矩來嘛。”
“我正兒八經的科班出身,學的就是蘇兩七理論,全團除了韓紅軍、李梓辛二人和我,其他人全部都沒有經過相關的理論學習。你要一個月內完成改裝,你得要更多的理論教員,光靠二師派過來那三瓜兩棗你忙得過來嗎你?”楊錦山底氣十足地說。
咦,這麼說楊副團長真的有資格成爲特例。
李戰何嘗不知道,改裝一款新戰機,相關理論學習是第一位,先把理論夯實了再上模擬機最後才能上實機飛行。當年李戰學殲-7相關理論的時候光是筆記就記了有一本漢語詞典那麼厚,學殲-10相關理論的時候就牛逼了,足足百萬字的筆記。
付出和回報絕大部分時候都是成正比的,無論軍航民航飛行員,能拿高薪是因爲真的比其他職業崗位付出更多掌握的技術知識也更多。
分錢分貨。
所以李戰打算理論和實操同時開始,先掌握基本飛的能力,再回頭摳細節。這種方式用在有數百飛行小時的飛行員隊伍裡沒問題,對新兵蛋子的話就不太合適了。所幸團裡最新的飛行員至少也有了二百小時的飛行時間。
“副團,我特批你加入破壞王大隊,條件是你要馬上帶領韓紅軍和李梓辛成立理論教授小組,負責教授大家相關理論。”
“好,我答應你。”
“我……不是你求的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