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諸神道統
丈天鐵尺下是一老一少兩人，老者眉須花白，但臉上卻沒有任何皺紋，鶴髮童顏。
少年只有十四五歲，帶着年輕人獨有的稚氣和銳氣，風華正茂。
這二人身上的衣着盡顯古意，長服顏色以黑紅二色爲主。
擋住丈天鐵尺的，正是那老者的手掌。
他的手掌枯瘦，但是那龐大無比的黑鐵巨柱壓下時，卻無法撼動這隻手掌分毫！
突然，陳實聲音傳來：“想走？你們走得掉嗎？”
王靈官火府所在的山頭，突然雷潮涌動，咔嚓一聲雷霆迸發，向這邊劈來！
雷霆大潮來到丈天鐵尺的上空的同時，陳實踏着雷潮的端頭，也來到此地，擡手抓去，丈天鐵尺飛速縮小，變成三寸長短，咻的一聲飛起。
陳實手掐劍訣，立在胸前，丈天鐵尺圍繞着他咻咻飛行，向下看去，一老一少兩個身影映入眼簾。
他早就懷疑，此次魔變是有人故意引起。
陰間的魔雖多，但是魔的分佈並不固定，而這次魔變，卻是圍繞王靈官火府一週，顯然是不想讓王靈官復生，因而引動諸多場魔變，試圖將靈官火府中的神祇，統統魔化。
那童顏老者擡頭，與陳實目光對視，突然牽着那少年的手向後退出一步，這一步跨出，二人的身形竟已在百里之外。
“留下！”
陳實擡腳重重一頓，乾坤變爆發，那老者第二腳跨出，竟然又回到了原地，彷彿從未離開過！
同一時間，陳實劍指刺出，丈天鐵尺咻的一聲破空飛去，來到那老者的眉心！
那老者神態錯愕，又向後跨出一步，然而不退反進，向丈天鐵尺撞去。
“好神通！”
童顏老者擡手二指輕輕一夾，但夾住丈天鐵尺的同時他便意識到不妙，丈天鐵尺呼嘯膨脹，撐開他二指束縛，以他的指力，竟無法與丈天鐵尺抗衡！
丈天鐵尺以驚人的速度向他撞來，同一時間，乾坤變拉着他迎面撞上丈天鐵尺！
陳實沒有攻擊他。
一直以來都沒有。
先前陳實遠遠祭起丈天鐵尺砸下，不過是借鐵尺驚人的重量來砸他。如今，陳實也沒有攻擊他，而是借鐵尺膨脹變大，讓他撞在鐵尺上！
但就是因爲沒有攻擊，反而讓這老者一時間手忙腳亂，難以招架！
那老者讚歎道：“孩秀才果然名不虛傳。你對法術的運用，簡直精妙絕倫！我只能以境界壓你。”
他腦後一道弧光飛出輕輕一掃，丈天鐵尺撞入弧光之中。童顏老者笑道：“此物乃仙家重寶，落入你手，暴殄天物，還是我來幫你保管！”
他的那一道弧光內藏虛空大境，廣袤千里，眼看便要丈天鐵尺吞入其中，朱秀才帶着小椴飛來，朱秀才擡手向他拍來，童顏老者面色凝重，揮袖迎上。
兩人手掌觸碰的瞬間，朱秀才氣息震盪，忍不住張口，把尺餘長的舌頭吐了出來，掛在胸前。
那童顏老者面色漲紅，後退一步，再也控制不住丈天鐵尺。
丈天鐵尺飛速縮小，從弧光中遁出。
童顏老者還未站穩身形，便見陳實將身邊的女子祭起，向他迎面而來。
他不假思索，調動虛空大境的威能，手掌畫圓，背後的虛空大境變化成紫色，紫氣氤氳，向小椴拍去。
小椴驚叫一聲揮起衣袖，胡亂抵擋。
“嘭！”
童顏老者拉着那少年倒飛而去，飛出百里，眼耳口鼻流血，擡頭便見丈天鐵尺再度飛來，呼嘯變成擎天巨柱，向下砸落！
他擡手硬接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噴出。
“師尊！”
那少年驚恐萬分，渾然沒有料到，剛纔還智珠在握的師尊，此刻竟然被陳實等人重創！
老者乃是大乘境大圓滿的存在，距離合道只差半步，此次帶他出來，也是爲了讓他歷練一番。然而如此強橫的師尊，竟然被一個少年一個吊死鬼和一個美麗女子重創！
童顏老者咬緊牙關，將弧光納入體內，強行合體，將丈天鐵尺用力向上推起，拉着少年飛速逃出。
丈天鐵尺轟隆一聲落地，隨即又咻的一聲飛起。
那少年回頭看去，只見陳實帶着吊死鬼和美少女向這邊飛來，顯然打算斬草除根！
童顏老者丟下一物，卻是一顆丈餘高的種子。
那種子落地生根，飛速生長，很快便化作一朵大花。
花苞中一道魔光直衝天際。
陳實催動丈天鐵尺，轟隆一聲重重砸在魔花之上，魔花還未來得及孵化，便被他砸得稀巴爛。
童顏老者丟出第二個魔種，趁機離去。
陳實將第二個魔種打碎，再去看那童顏老者，已經無影無蹤。
月光蒼茫，想尋找到他們，千難萬難。
“發動魔變，試圖摧毀華夏諸神的道統，這二人是什麼來頭？是十三世家的人麼？”
陳實沒有追擊，怔怔出神，“此人倘若果真是對華夏諸神動手，那麼他肯定還會對付其他諸神，必有再見的時候。”
他們回到火府山上，王靈官已經將所有魔斬殺，他吸收了魔魂，比之前更爲強大。
“小真王，你真不錯！”
王靈官對陳實讚不絕口，吃得很是滿意，道，“你比前任真王大方多了。你的心願，我已經明瞭。”
他默誦真言，火府越來越高，越來越大，這座神仙府邸中有陽光灑出，照耀全山。
火府的屋檐下，彷彿存在着另一個世界，恰逢太陽運行到此，散發光芒。
陰間暗沉，雖有明月照耀，也看不太遠，但這座陽光籠罩的山峰卻顯得異常明亮清晰，讓附近許多村鎮的人們歡欣鼓舞，生出一抹希望。
“小真王，我只是一縷分身，陽光所照，只能照遍全山。待到我五百兄弟也一併醒來，或可照耀更遠的地方，讓方圓百里擁有良田。”
王靈官望向四周，想起往事，感慨道，“太陽又熄滅了麼？當年也曾經出現過死了很多人。天氣已經變得寒冷了，雪災應該快要來了，不知要凍死多少人。我可以如當年那般，以自身的火，爲火府山照明取暖，只是更遠的地方我便照顧不到了。”
他搖了搖頭，他只是一縷分身，守護這片疆域已經是他的極限。
“雪災持續了多久？”陳實詢問道。
“大概下了兩三年。”
王靈官道，“後來不下了。能夠生存的地方，便只剩下華夏諸神所籠罩的疆域，人口銳減，十不存一。後來，這種狀況持續了四十多年才結束。活下來的人，已經是災變後的第二代人了。人口或許只有之前的百分之一。”
陳實沉默，百分之一的人口活了下來，難怪很多歷史都湮滅了。
死了這麼多人，沒有人，如何傳承種族的記憶？
他定了定神，求教道：“王靈官，你們熬過這場災變，又是因何而沉睡？爲何你們的金身都被砸碎？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絕望坡出手，滅天下道統。我亦不能抵擋，被摧毀了金身，我們五百兄弟的金身，都被打碎了。”
王靈官道，“我不得不沉降道場，留待將來。”
“絕望坡出手？”
陳實怔住，絕望坡爲何要毀滅諸神？
他又想起另一件事，當初他發現第一座小破廟，在那裡修行，廟中有陽光照出，第二天，便被天外隕石將那座小破廟連同破廟所在的山峰，也一併摧毀！
難道天外隕石，也是絕望坡所爲，不是真神出手？
王靈官繼續道：“絕望坡的力量雖強，但我們的實力亦是不弱。只不過，絕望坡中有仙人，我們無法戰勝，娘娘吩咐我們沉降道場，避其鋒芒，待到將來，娘娘會派人將我們喚醒。”
陳實心裡突突亂跳，聲音有些沙啞，道：“仙人？”
王靈官面色凝重，道：“真正的仙人，絕非半仙，非真王時代那些被污染的仙人所能比。仙人來討伐我們，說是要爲真神聚集香火，不容許外神出現。他們太強大了。”
陳實凜然。
如今之世，天地間的正氣演變爲邪氣，任何合道之人，都會被影響，產生邪變，修爲越高，邪變越強！
絕望坡的仙人，是如何避免這種影響的？
“小真王，靠喚醒諸神，救不了世人。”
王靈官語重心長道，“你就算用西王玉璽，喚醒所有華夏神祇，也不過是救得一部分人的性命。當年真王已經驗證過了，我們諸神，無法救世。”
陳實道：“我想喚醒你們，復甦乾孃。”
王靈官身心俱震，緩緩點頭，道：“你復甦娘娘的時候，我會率領五百兄弟前去助你一臂之力！”
陳實拜謝，遲疑一下，道：“靈官還吃童男童女麼。”
王靈官哈哈笑道：“早就不吃了。我乃大宋時期的城隍，原本吃童男童女，後來爲天師府的薩天師折服，正式修行。如今是道門中人，豈會再吃童男童女。”
他頓了頓，補充道：“但會吃惡人。”
陳實下山去了。
王靈官坐在神龕上，看着空空蕩蕩的火府，神龕中原本坐着的是五百靈官，護法諸神，此刻只剩下他一人。
“當年我們戰天鬥地，庇護一方水土和百姓。今日魔氛再起，待你們醒來，我們繼續征討羣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