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着相了,”那道魂影喊了聲佛號,“從混沌中來,到混沌中去,你我都是天地大道的一部分,唯有如此,後世之人才能不斷精進。”祝得安皺了皺眉,這個和尚不知道是那個朝代的佛門大能,但明顯是證道之後在法器所遺留的魂影而已,域外之人上萬年的佈置,豈是三言兩語可以勸說下的,白白浪費時間而已。
外教之人雖然同屬地球,卻不是祖龍血肉化生出來的,祝得安雖然不清楚他們的底細,但根據一系列的傳說,他們應當是天地初闢不久,被域外之人在地球播下的魂種。要不然何至於處處行着破壞地球的事情。還那麼心甘情願的做域外之人的前卒。
木魚上的魂影沒有支撐很久,就化作一道流光,沒入了老和尚的額內,而那副法華袈裟從其後的弟子手中騰飛,披在了老和尚的身上,剎那間便讓他寶相**。“借了法器之功,問癡長老的修爲必定也在混元境界了,只是不知道能支撐多久。”向前飛扯了扯祝得安的袖子,示意他出手。
祝得安點了點頭,這個外教之人不是從域外來的,應該不會知道太多的秘辛,只是他剛纔所說太湖諸事已經安排妥當,自己確實不能在這裡耽誤太久的時間。不過問癡禪師着了法華袈裟,就是做好了鬥法的準備,所以在祝得安等人還在觀望之間,腳下忽然動了。
“你不是我的對手,去見你的佛祖吧。”那個白袍老者面色一凜,手中聚起一道濁白的罡氣,向着問癡禪師一行打去。那道罡氣中有無數嘶啞的聲音傳出,祝得安看的分明,這道信仰之力加持的罡氣,有華夏諸人的魂識,就算他們不會受傷,一定也會現在噩夢之中,萎靡了精神。
可惜,那道罡氣行在半途變散去了,絲毫沒有對問癡禪師造成任何的傷害。祝得安手中握着道衍尺,站在問癡禪師的身前,冷冷地盯着那個外教之人,未發一語。那個白袍老者不由自主地後退兩步,驚異地看着祝得安,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剛纔那一擊他只是試探,並沒有使出全功,但是能夠如此雲淡風輕的接下他的功力,此人的修爲絕對在混元以上。雖然祝得安是一步一步慢慢探索着天地輪迴對修行的影響,但是那個域外之人卻十分清楚。以地球一重輪迴之境,能夠證道混元便已經是極限,要不然華夏修士也不可能以證混元大道爲修仙的根本。
他從主神那裡聽得,只有三重輪迴後的天地,玄元境界纔是修士的目標。而要證道純元,最起碼要經過天地的九重輪迴。眼前這個年輕人具有玄元的境界,必定不會是華夏的修士,難道是古蜀國的人,那麼他幫助一個華夏的修士是爲了什麼。
“尊駕可是蠶叢王的部署,不是已經商量妥定,何以妨礙我等的計劃?”那個白袍老者向着祝得安行了一禮,客氣地問到。他並不知道華夏有人證道純元的事情,如此隱秘,外教的主神也不會告訴他們。而且祝得安自己也不知道,他純元的修爲並不是域外之人的佈置,而是借了祖龍九枚逆鱗之功。
不過這並沒有妨礙那個外教修士心中感到震驚,尤其是蠶叢王一衆正在魔域之中,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出現在華夏。除非,太湖之中的行塵墮星陣已經啓動了,那說明他們的計劃順利展開,華夏就要打亂了。可是,爲什麼他要攔住自己,莫非是有什麼其他的佈置。
“你猜的很對,我就是蠶叢王的部下,他老人家讓我告訴你們,一切計劃都取消了,你等應該血祭天地,爲華夏之人贖罪。”祝得安說着,向前邁進一步,天地大道共鳴。那些外教之人已經難以控制自己體內的功法了,一縷一縷道則在隨着祝得安的腳步落下被抽離出來,瞬間就失去了所有的修爲。
面如死灰,那個白袍老者在化歸凡塵的剎那突然明白過來,此人的修爲絕對要高於教內的主神,他怕是從遠星而來,而那正是域外之人畏懼的存在。祝得安將一縷神念打入那個白袍老者的魂識,清楚了外教的主神有玄元大成的修爲,雖然隱隱有證道純元的跡象,卻像是被什麼障礙攔住了,沒有突破。
“閣下雖然爲我等攔下外教,但我華夏與古蜀國並不相合,你之所爲,到底爲什麼?”身後,問癡禪師從剛纔的震驚之中緩過心神,決然地問到。“大和尚你怎麼連這點兒眼力沒有,他要是蠶叢王的部下,我還是蠶叢王他爹呢。”向前飛不聲不響地站在問癡禪師的身畔,頗爲無奈的迴應了一句。
“嗯?”剛纔老和尚沒有注意到他,見三人一獸衝着他微笑,瞬間明白了過來是怎麼回事。“老僧有眼無珠,不知道是玄門的護道之人到此,我已聽聞九華山真廷道人傳訊,知道真人證道玄元,實在是我華夏幸事。”問癡禪師愣了一下,趕緊對祝得安說到。
“前輩客氣了,不知道太湖之事如何了?”祝得安向着問癡禪師起了個手勢,客氣地問到。“不瞞真人,三教自幽冥諸賢商定,由儒教與玄門持掌太湖諸事,我禪宗於華夏防範外教,想來有衍聖公與貴派治世天師在,一時還不會讓外教得逞。”
祝得安點了點頭,外教如今只有混元修士前來,想必他們的主神還在觀望之中。不過就算是他們有辦法開啓行塵墮星陣也無妨,自己的本意就是如此,只是需要提防着外教之人與魔域勾連的打算。想到這裡,祝得安對問癡長老說到:“前輩可便宜行事,我等還要去太湖一趟,需見過治世師叔。”
問癡禪師點頭稱是,清微派自定倫子化道之後,名義上的掌教雖是曉音仙子,但涉及玄門大事,到底需要治世天師的允諾。就算祝得安是證道玄元的護道之人,但在清微一派內,卻也必須考慮治世天師的意見。如此,有祝得安等人前去太湖,想必此間之事會輕緩許多。
路上,遙思有些疑惑地問祝得安,“治世天師本在幽冥,如今他回返人間,不知道弱水之事如何了呢。”祝得安笑了笑,“沒有如何,想必祖天師已經撤出弱水,而且我料定魔域之人不會妄動。”在證魔道純元的剎那,祝得安曾經感覺到魔域諸人神識的清明,想來蠶叢王等人的圖謀不會那麼容易實現了。
祝得安現在並不擔心魔域的人會怎樣,人魔兩界平靜了那麼許多年,如果不是因爲域外之人混入魔域,或許彼此還要安穩很久,直到兩邊的清濁之息衝破阻隔,重歸混沌。而且上古之初人魔兩域相分之時,一定有着什麼爲難,恐怕蚩尤之死也是不得已的事情,就像軒轅黃帝乘龍飛昇一樣。
疾飛片刻,道衍尺就浮在了太湖的上空。祝得安感受了一下,外教之人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器,居然能夠定住太湖之底的行塵墮星陣,不過因爲有華夏修士相持的緣故,法陣在一時之間還沒有鬆動。“怎麼回事?這行塵墮星陣不是隻有九疇方印可以啓動麼,域外之人難道也會有此種手段,還是說他們有比肩太古祖龍的存在。”祝得安喃喃自語,覺得非常奇怪。
“我有些疑惑,從九疇印的佈置來看,祖龍更多的是代表的陽剛的一面,陰陽相合,會不會外教也有開天神尊,足以比肩太古祖龍呢?”向前飛少的緊皺着眉頭,迴應了祝得安一句。“你是不是知道什麼?”祝得安回過頭來盯着他,覺得向前飛自從得了朱雀的功法,變得有些神神秘秘的。
“我只是隱隱有一種感覺,當時你傳我朱雀之法的時候,有沒有感覺到,那種氣息似是有靈識的,能夠自動改變你識海中的一些東西,加註進朱雀的記憶?”向前飛看了太湖一眼,有些擔心起來,怕自己會在功法精進之後被朱雀奪舍。
“無妨,朱雀不過玄元修爲,況且是藉助了天地初開時的那種契機,你若勤奮修行,等到了玄元境界,任其如何佈置,也是奈何不了你的。”祝得安安慰了一句,覺得四象元靈的圖謀應該是針對自己的,可惜自己並未着道,況且邁入純元,已經將那種氣息衝散了。
“你們聽說過龍鳳呈祥這句話吧?”向前飛也知道現在擔心也沒有用,如果祝得安能夠破了域外之人的佈置,說不定會有什麼針對的辦法。畢竟不只是他自己,一併連遙思等人也修行了四象之法,祝得安總不會不管不顧。
“說重點,”祝得安皺了下眉,都什麼時候了,做那些沒用的鋪墊幹嘛。向前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補充到:“生靈所衍,皆是陰陽相合,雖然外教之人不見得自來就居於地球,但這天地畢竟是一系開闢的,我華夏有祖龍,那西方會不會有丹鳳呢?”
道衍尺上,一行人頗有興趣的考慮着向前飛的話,覺得有些道理。天地開闢,由混沌化生陰陽,如果祖龍代表陽剛的一面,那必定還有代表陰柔一面的神靈,既然西方不歸於華夏的修行體系,那麼他們在更遠的時候,也應該有自己的太古圖騰纔對。
“那個,我問一句,”四可瞅了幾個人一眼,不明所以地說到:“九疇印不是祖龍逆鱗所化嗎,你問一問不就得了,至於猜來猜去麼?”四個人面面相覷,一中尷尬的氛圍瞬時升起,這麼明顯的事,居然誰也沒有想到。重要的是,他們至少是證道混元的修士。
祝得安從識海中喚醒九疇印,將此間的疑問告知。果然,天地開闢不僅是祖龍之功,尚有鳳凰之力。只可惜,鳳凰在天地開闢的剎那就破空而去了。甚至連祖龍也不清楚它到底去了哪裡,又因爲什麼。九疇印的解釋不多,祝得安明顯感覺到它有許多的事情省略了。不過祝得安也沒有緊着追問,畢竟路還是要自己走,九疇印想必有祖龍當年的爲難,所以隱瞞着什麼。
“不多想了,當年的事,與今天也沒有太多關係,我們還是辦正事要緊。”祝得安簡單迴應了一句,破開虛空走向太湖之畔。遙思等人緊跟着,提防着外教之人可能的偷襲。不過這時候不知道發生過什麼,非但外教的人不在,一併連玄門中人也沒有守在太湖。
“好安靜,不正常吧?”陸珈玥跟遙思走在衆人的身後,小聲嘀咕了一句。祝得安沒有迴應,在太湖邊上站定,祝得安掐訣祭出九疇印,將之渡入到湖底的行塵墮星陣中。大陣還沒有被開啓,讓祝得安稍微放心了些。這說明魔域的人還沒有借道往來人間,而外教的主神仍然在觀望之中。
“這就要開啓大陣嗎,要是魔域之人突然到來該如何?”遙思有些擔心地望了祝得安一眼,打斷他的行功問到。祝得安搖了搖頭,沒有說話。行塵墮星陣是必定要開啓的,而且不能再拖下去。遙思等人不知道,但是祝得安心裡明白,自己證道純元不久,已經勾動了諸天道則的變動,需要清濁二氣相合,才能夠使遲滯的龍脈穩固,凝道成勢。如此,才能夠保證地球自身的演化不因域外之人的佈置而改變。
見祝得安堅持,遙思也只好作罷,退到近旁,與其他人小心防備。“北斗九辰,中有七神,上朝金闕,下覆崑崙,調理綱紀,統制乾坤,大魁貪狼,巨門祿存,文曲廉貞,武曲破軍,高上玉皇,紫微帝君,大周法界, 細入微塵,何災不滅,何福不臻,元皇正炁,來合我身,天罡所指,書夜常輪,三臺虛精,六淳麴生,生我養我,護我身形。”
隨着祝得安的唸誦,漫天星光從域外飛至,卻沒有因爲地球大道的規則牽制而分散,只是跟隨着祝得安的功法,向着太湖之底投去。湖中心掀起一陣巨浪,緊接着,一個碩大的漩渦浮現出來。衆人看得分明,行塵墮星陣透出無窮霞光,映照着浩渺的宇宙,其中有許多大神通的修士直接將目光投向了地球。
不過祝得安並沒有擔心,地球之外尚有法陣,雖然通過行塵墮行陣撤去了遮蔽的氣機,卻也不是遠星的人在短時間內可以到來的。穩了穩心神,祝得安接着行功唸誦:“神之爲善,如鼓應聲,真心一分,感應三分真心三分,感應十分,靈機在目,心心相印,誠心持誦,應運而生,一有所求,自然通靈。”
一咒念罷,非但是遙思等人,即使祝得安的體內也有縷縷道則析出,向着湖中的行塵墮行陣飛去。霎時間,太湖之上出現了另一個碩大的漩渦,二者凝實着,牽動起周圍的湖水,分成了八道水幕。祝得安沒有停止運功,他知道已經破開了法陣的混元層,接下去的纔是玄元層,尚不能分心。
有破空之聲從不遠處傳來,分作兩個方向,目標直指太湖。此時向前飛周身騰起朱雀之息,與遙思運轉的白虎之息,陸珈玥運轉的青龍之息,以及四可運轉的玄武之息相合在一處,在祝得安四周形成了一個微型的四象元靈陣法,保護着祝得安的行功不受打擾。
祝得安注意到了虛空之中的變化,卻沒有理會。行塵墮星陣雖然能夠溝通魔域,甚至能夠勾連諸星,但到底只有玄元之勢,以自己純元的修爲,足以分心對付外人的襲擾。此時,隨着祝得安的功法不斷注入湖中法陣,八道水幕已經以兩道漩渦爲中心,旋轉成了陰陽的形狀。
轟,一聲巨響,大陣啓動了。“爾等好大膽子,以爲我華夏沒人了嗎?”一柄扇子在空中舒展開來,化成了一道光刃,向着祝得安的所在打來。遙思等人各自揮出一道罡氣,擋住了那柄扇子的攻勢。不過他們剛要開口分解,那柄扇子就被加持了五道雷罡,瞬間突破了遙思等人的佈置。
祝得安站起身來,回首望了一眼旋轉着的法陣,陡的一變,身上有兩道虛影顯化出來,直指天際。一道身影環繞着魔氣,讓所有人都嗅到了一股血煞的氣息。而另一道身影則無比光潔,點點霞光牽制住了魔氣的噴薄。
祝得安有意如此,他體內的神魔之息本來是相融在一處的,處於混沌的狀態。可是祝得安要懾服魔域突破而出的衆人,不得不以魔影顯化。這道純元魔影有上古八十二尊魔王的魂息,對魔域之人有着震撼內心的威力,他們一定不敢唐突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