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象元靈的魂影消散在了陣內,一切復歸平靜,甚至連四象元靈陣也像是不存在一般。於此同時,天空上的雷罡發現了祝得安得到所在,道道雷雨向着祝得安傾瀉而來。祝得安向天空瞥了一眼,那些雷中有道則顯化,應該是這方天地的自覺意識,要擊殺那些依仗清氣的修士。
祝得安這下更加確信自己的猜測了。雖然祖龍化道而散,但是天地還是摹刻下了他的意識,不願意其所衍化的生靈背離初衷,只修其一。想到這裡,祝得安迎着雷雨破空而上,將自己的體內灌滿清濁二氣,並使之在丹田中融合起來。然後伸開四肢,接受雷電的洗禮。
沒有任何意外發生,道道雷罡融入了祝得安的體內,編織成了一道一道的法則之網,截斷了祝得安體內不受控制的清氣轉化。剎那間,祝得安的兩側又顯化出三尊與他一模一樣的人影,一道秉持着清氣,一道秉持着濁氣,一道秉持着清濁二氣,加上他空明的本身,虛空中赫然站立着四道身影。
“一氣化三清之法?”看到祝得安自法陣中逃脫,返回的真廷祖師與守寸祖師一臉驚喜,旋即看到雷劫是衝着他而來,更加激動的難以自制。現在他們完全明白了,四象元靈這是在給祝得安傳授法門啊,怪不得不讓自己這些人進入。
不過祝得安的臉上並沒有喜色。證道玄元之後,他自然可以將體內的清濁二氣分離,但是他還是感覺到清濁一體的時候更加充實。就算是一清一濁,還猶豫清濁相交的三道身影看上去比自己的本身強大,卻也得靠着自身的靈力持掌,倒不如四者合一之後來的爽快。
雷罡隱跡,祝得安站在虛空之中嘆了口氣。祖龍的心思果然是長遠的,就算是汲取自外界的清濁之氣可以讓人變得強大起來,卻也不如本身的存在更加親近。怪不得地球上如此多的教派,只有玄門沒有信仰某一神聖可以得道的教化,所以玄門多是修士,而少有信徒。
你如果想要成仙,就得自己不斷修行,除此之外誰也幫不了你。就算是道教神話中有無數的仙真,也沒有一個是憑空生出來的。可惜的是,玄門立教以後,受到了外教過多的迷惑,也開始宣揚神威汲取信仰之力。好在封真之後,一切止住了,不然不知道會造下多少罪孽。
降下雲頭,祝得安的神色比之前言莊重了許多。這並不是他刻意裝出來的,而是清濁二氣相分之後,他自身少了許多濁氣的牽扯,而使其二者達到了平衡,所以整個人看上去有些飄渺。“真人?”真廷祖師起了個手勢,有些羨慕地問到:“不知獸尊可有什麼指示,還望告知一二?”
旁邊守寸祖師於方昊祖師同樣點了點頭,他們對於祝得安的變化也看的清楚,自然想知道那些上古神獸的魂影會留下什麼造化。只是祝得安搖了搖頭,解釋到:“那些不重要,你等現在需要儘快封了三星聚靈淵,我自會切斷此地的法陣,使之不再與蜀山勾連。”
祝得安沒有過多解釋,四象元靈的謀劃實在有些不可思議,而且並不確切地知道他們是否還在地球上,所以要緊的是得趕快斷了衆人追求清氣的念頭。聞言,三位祖師有些不滿。他們並不是要讓祝得安分享自己的收穫,只是想要問一問其間發生了什麼事情。祝得安這樣,不由地讓他們有些尷尬。
“祖師勿怪,”祝得安沒有預料到這些得道高人會因爲這點小事生氣,於是解釋到:“如今軒轅劍等三柄上古神器進了魔域,我需要借道不周淵隨之追尋,沒有太多時間傳下功法,如果得便,來日必定相告。”祝得安岔開話題,將三位祖師的注意力引開。
果然,祝得安這麼一說,他們三個人也覺得有些道理。畢竟依着祝得安現在的修爲,恐怕連他們這些證道混元的修士都難以企及,更何況是門下那些一般的修士。“我等並無意真人的功法,只是好奇四象元靈突然復活,所以纔有此一問,真人莫要多些。”真廷祖師起了個手勢,表示歉意。
祝得安並沒有在意,要是讓他們真正知道了清氣修成之後的秘密,還不一定會有怎樣的反應。畢竟他們都是紮根人間的,要是舍此而去,怕也不是那麼容易。沒有多說什麼,祝得安一震道衍尺,想要御風下到不周淵內,但回頭瞥了遙思與陸珈玥,又停了下來。
“那個,不周淵下,不知道會有怎樣的兇險,你們還是不要跟去了,不妨先回門派之中,我若能夠回來,自然會去尋找你們。”遙思一聽,面有失望之色,卻沒有多說,只是咬着嘴脣點了點頭。但是陸珈玥臉上有憤恨之色,似是對祝得安非常不滿。
“真人堪破大道,自然看不上我們這些沒落的夥伴,這一路自己英雄當的過癮,還用的照替我們想好後路麼。”說着也沒有理會祝得安的尷尬,對遙思說到:“遙思姐姐,咱們走吧,省的在着礙眼。”遙思擡頭看了祝得安一眼,怯懦地說到:“我們待在道衍尺內不可以麼?何況我們也有自保的功法,並不需要一味依靠你。”
“滾,你奶奶個腿的,老子跟你散夥,以後誰也不認識誰。”四可看遙思委屈,對祝得安憤恨地說到。祝得安卻沒有預料到她們會有如此大的反應,而且不周淵下的兇險她們是知道的,果真跟了下去,發生什麼事情都不好說。雖然祝得安得以證道玄元,但不周淵下的神魔之影沒有一個善輩,到時候可怎麼收場。
思忖了一下,祝得安擡頭向人羣裡望了一眼,尋到向前飛,對他喊到:“你要不要去,好吧,不去就算了。”沒有等到向前飛反應,祝得安自問自答了一句。這一路來他們跟着自己,可是自己並沒有與給他們幫助,如果他們非要跟着下去不周淵,可以把四象元靈的功法傳了,說不定可以聚出這種傳送的法陣來,到時候無論是什麼險地,也可以逃脫。
向前飛擠出人羣,一臉爲難地看了一眼守寸祖師,不知道他老人家是什麼意思。雖然他在中條山不受待見,但是自身的修行一直比其他弟子更強一些,所以守寸祖師纔會隔代傳給他許多隱秘的功法。如今要去險地,比得經過他老人家的同意,畢竟他就站在這裡,向前飛實在不敢自作主張。
“真人,門下弟子雖然頑劣,但是深得中條山功法,或可與真人一臂之力。”守寸祖師對祝得安起了個手勢,然後對向前飛說到:“此去需聽真人安排,一切小心。”向前飛點了點頭,湊到祝得安身邊,小聲地對他說到:“你不讓我去,是不是對兩位仙子有想法。”說着乾笑了兩聲,沒敢將祝得安激怒了。
祝得安心裡有事情,雖然要同遙思等人一塊兒,卻也沒有讓他們分擔的意思。當下對三尊劍仙道別,陡然預期道衍尺向着不周淵下衝去。沒有人知道不周淵到底有多深,既然是天柱傾塌所成,那其間一定羅列着自九天至幽冥的隱秘,正好可以沿路看一看。
耳邊有神魔哭泣的聲音,祝得安知道那是幻想,所以並未停留。尺頭,祝得安將青龍之法傳於了陸珈玥,將白虎之法傳於了遙思,畢竟她們所處在的門派一東一西,倒是也吻合。躊躇了一下,祝得安還是將朱雀功法傳給了向前飛,他本身是劍仙門的弟子,或許修行離罡之氣,以後能夠鍛造出堪比上古神器的仙劍來。
不過四可卻不想學習玄武的功法,尤其是祝得安的額頭變綠的時候,它更加憤懣。“海我那隻老烏龜的功法我也偷聽了,這麼丟人,你爲什麼不傳給向前飛?”向前飛正在體會朱雀的法門,聽到四可這麼說,臉上明顯一愣。“你可拉倒吧,你還擔心戴綠帽子,你這種東西整個華夏也找不出幾隻來,還擔心這些。”懟了四可一句,他突然意思到祝得安與自己也是一個樣,瞬間覺得沒有意思。
“玄武築土,白虎興風,你若得了法門,便可以與遙思仙子相互扶助,是大造化。”祝得安安慰了四可一句,也不管它同不同意,直接將法門按入了四可的識海之內。瞬間,四可頭頂上的白毛就綠油油的了。“哈哈哈,殺馬特風格,你在獸靈裡也算是標新立異了。”向前飛看到四可一臉的囧樣,忍不住笑了起來。
“別鬧,四可本身得了藥王的醫筮之法,而世間靈藥大多根植於土壤之間,或者秉持着艮土之息,他這樣,說不定以後能救了你的命。”祝得安瞪了向前飛一眼,恐怕四可生出什麼誤會來。“嗯,我感覺到了,世間一切皆可入藥,只是以前並不知道應該如何,現在好多了。”四可點了點頭,轉而看着遙思,“主人,以後你讓我給誰看病咱就給誰看病。”
奶奶個腿,祝得安心裡罵了一句。這個投嬌獻媚的東西,明明是老子傳給你的功法,你到跑到別人面前得瑟起來了,真是個畜生。不過祝得安並沒有表現出來,依着遙思的性格,無論如何也不可能不管不顧衆人的情況,姑且讓四可得意一會兒吧,
祝得安站在道衍尺上,看着三人一獸調息行法,突然感覺到自己丹田內一陣翻騰。果然,四象元靈的功法是爲了祖龍道則而存在的,自己沒有按照四尊靈獸之前的指示激濁揚清,而是將濁氣保留了下來,一時之間翻版的四象元靈也有了牽扯之力,是把自己當做祖龍一般的存在了吧。
怕他們在修行功法時走入誤區,祝得安調轉周身清濁二氣,幻化出三道身影,加上自己的本尊,齊齊掐訣護法,口中唸誦到:“太素三華氣,景登廣寧堂,玉京表玄籍,守命核道康,迴風散萬魔,金符超廣鄉,撫御地下戶,保守長生王,轉入上仙門,八景齊洞陽。”
一語念罷,衆人本身要離體衍化的濁氣重新膠着在了一塊兒,他們的額頭都滲出了汗珠來。祝得安心裡暗歎了一聲,雖然他們不會逢着什麼變故,但是這段有所取捨的經歷還是難捱的,只得靠他們自己去明悟。祝得安不希望自己的幫助打斷了他們自主的選擇,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有責任留在地球上。就算是以後他們中的某些人登星路尋清氣而去,他也不會怪罪他們。一切順其自然,這就是道理。
好在他們一路跟隨祝得安久了,多少受到了他道心的感染,沒有被清氣帶來的效果所迷惑,看看達到了混元的邊上,就止住了。四可先睜開了眼睛,它生性純真,沒有太多欲望,倒是先講玄武的功法穩固了。“我覺得我證道混元了,我可以去非洲大地上橫着走了。”四可一臉傲嬌,閉目享受着體內的變化。
“你可拉倒吧,螃蟹連修行都不會,不一樣橫着走,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向前飛睜開眼,指尖有離火噴出,嚇了他自己一跳。“真厲害,發起火來連我自己也敢燒。”說着嘿嘿一笑,似是覺得沒有雨白白跟祝得安下到不周淵來。
遙思與陸珈玥也先後轉醒,看着周身四道祝得安的身影,不自覺的一愣,然後臉上有些奇怪,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祝得安見他們都捱過了心中的執念,揮手收了功法,長嘆了一聲說到:“性命歸凈土,此處覓真元,迷失當來路,輪迴苦萬千,若遇明師指,撤透妙中玄,時時拴意馬,刻刻鎮心猿。”今天你們雖然得了靈獸的法門,但真正的師父只有你們自己,玄門大道,只指其一,切莫迷失了本性。
聞言,衆人點了點頭。他們籍借四象元靈的法門得以證道混元,不知道比別人少走了多少彎路,確實在心性磨練上有所欠缺。畢竟他們沒有九真所傳下的悟道之法,不明白走到這一步需要多少機緣。雖然祝得安本人也是頗得造化,但也不過是揹負着玄門上千年使命的緣故,一點都不比那些前輩仙真的壓力小。尤其重要的是,他們在此刻體味到了祝得安心中的憂慮,覺察出了玄門上千年的佈置並不那麼簡單。
衆人沉默着不語,連向前飛與四可也沒有再說話。剛纔祝得安所說,雖是囑咐,但是語氣中的沉重他們還是感覺出來的。而且他們有一絲憂慮,萬一以後祝得安在人間傳法的時候,衆人不聽從他的勸告,反而迷亂了心性可如何是好。
不過,衆人的沉思並沒有維持很久,淵下突然噴出一團濃濃的黑霧,向着道衍尺席捲而來。四可剛要張開嘴想把這些東西吞入腹內,就被祝得安一把拉開了。“不要亂動,”祝得安叮囑了一句,那些濃霧已經將道衍尺包圍了起來。
“嗯?不像是人間的東西。”向前飛盯着那團霧看了一眼,對祝得安說到。祝得安搖了搖頭,見那些濃霧一時沒有攻擊,對衆人解釋到:“是人間的東西,卻不是我華夏的東西。”這團濃霧並不是魔氣,而是一團屍氣,而且其間顯化的魂影,明顯與三星聚靈淵上摹刻的域外之人的樣貌一般。
“怕是外教之人帶進來的。”祝得安提醒了一句,向着那團霧氣一指,瞬間所有的魂影都被絞殺了。於此同時,不周淵往下更深一點的一處崖壁上,幾個外國人噴出去一口鮮血,有些驚恐地相互對望了一眼。“是誰在做法,怎麼連消息也送不出去了。”說着心有餘悸地向着四周望了一眼,還沒有從剛纔的逃遁中緩過勁來。
幾日以前,外教祖殿內的聖人突然顯化,告知機緣已到,只要在華夏不周淵內取得黃帝的九疇方印,就可以磨滅了華夏諸人的祖識,到時候一切都會聽從他們的安排。當年他們曾經憑藉偶然攫取的一段印影就直入了華夏,並掠走了不少祖器,此番若能成功,便可以與八岐妖蛇的佈置合於一處,像覆滅了其他三大文明古國一樣,覆滅了華夏。到時候,零散的道則就會隨着信仰之力涌來,他們的真神就會悟出天國的法決。
可惜,他們沒有想到不周淵內的情況是如此的兇險。先是被淵下涌出的魔氣傷了神識,又被連續閃過的三道劍光毀損了信仰根基。好不容易逃脫出來,卻被一隻白色的妖獸強行拉了下去。幸虧那隻妖獸本身被困在了絕地,不然以它比祖殿內聖人還高的實力,自己這些人肯定要交代了。
剛纔他們籍借一樽刻畫着三星的盤子抵擋,勉強逃到了不周淵的上部。正在慶幸可以勾連華夏這一邊的信仰之力,並以之發出了求救的信息,卻不知道被誰在上面打散了。那些神魔符號再也感應不到,他們的本源無法支撐,眼看就要化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