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曆,2480年七月二十七日的皇都內發生了一場鬧劇。
大西洲驚見七月飛雪,雖然這場莫明其妙的雪下了僅僅一天,最終四季持續很快又恢復正常,但一個消息已經飛快的傳翻開來,引起整個大陸的恐慌,能量危機一詞,成爲了家喻戶曉的熱門話題。
以美索不達米亞爲首的國家宣佈獨立出聯盟國,從此不再信奉海神波塞冬,半神族自稱自己的祖神是太陽神,他們優良的血液中,流淌着太陽神的,太陽神是他們唯一推崇的神,除此之外的其它任何神都是異神、邪神。
亞特蘭蒂斯依然掌控在國師德斯•帕里斯的手中,傀儡王子在那場宮廷鬧劇中身亡,冒牌女王失蹤,至今仍下落不明。德斯篡位登基,那場鬧劇給他帶來的唯一好處就是再不用苦苦僞裝自己的野心,至此,他終於完成了自己掌握實僅的野心,自封德里卡斯大帝。不過爲了討好民衆,他依舊尊海神爲主神,並聲稱,海神永遠不會遺棄他的子民,只要人們願意爲神做出更多的犧牲和貢獻。這場危機不過是海神的一次考驗,善良的人們要遵從帝王的意願,因爲,帝王的意願即是海神的意願。
不過,他這套鬼話聽進去的人有多少就不得而知了,只是礙與他強大的軍隊機器,在強權政治的壓迫下,不敢反抗罷了。
至此,海神的十大聯盟兄弟國正式分裂,法典被廢棄,各國統治者紛紛根據自身的具體情況重新立法,人民的苦難再一次加深。然而,更多的人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絕望的情緒在民間漫延,這種來自心理的疾病遠遠超出了那場瘟疫風暴。
十大聯盟國分別是:亞特蘭蒂斯帝國、美索不達米亞國、莫桑尼亞國、塞那拜疆國、古巴布隆迪國、尼玻利維亞國、博茨瓦納國、佛得喀麥隆國、摩爾多巴里國、梵蒂岡國。
十國在大西洲的地理佈局十分有意思,這是林柏第一次拿到所謂的地圖時,所感受到的。東西南北之極分別由古巴布隆迪國、尼玻利維亞國、塞那拜疆國及莫桑尼亞國統治,亞特蘭蒂斯位置地圖的中心位置,獲得最大的領土,在亞國與四國的中間地帶,分別錯落其餘五大國,其中,美索不達米亞與莫桑尼亞國相鄰最近,順時針依次是:博茨瓦納國、佛得喀麥隆國、摩爾多巴里國、梵蒂岡國。中間地帶這些王國,如果用支筆去勾勒的話,正好可以勾勒出一顆五角星的符號出來。
這也意味着,無論是極東極西還是極南的國家要到達亞特蘭蒂斯至少要經過兩個中間國中的一個,獨有莫桑尼亞國最爲特別,它只能通過美索不達米亞才能至內陸與其它九國互通,不知道這樣的安排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聯繫?
至此,與美索不達米亞國相鄰的博茨瓦納國、梵蒂岡國及尼玻利維亞國已經確定了立場,站在半神族這一邊。除了與貞女神廟國——達洛法庫巴,最相鄰的極東國古巴布隆迪國暫時中立外,剩下的三國都依附在亞特蘭蒂斯旗幟下,不過據說,極南國—塞那拜疆國的立場似乎沒有傳說中的那麼堅定,最主要的原因是,塞國的通貨較爲獨立,物產也足以自給自足,多年來刻意避開戰爭,以至到現在國家社會面貌還是保存得比較完好的。
又由於只顧不暇,觸鬚所不及,很多的時候,亞國也拿這個不聽話的盟國沒有辦法,只能睜隻眼閉一隻眼,多一個友國總比多一個敵國要好一些。
至於那些大大小小几百個小國,除達洛法庫巴這個神國堅持中立國原則之外,其它都要麼依附鄰近自己的大國,要麼就中立,做牆頭草,過一天算一天,只要麻煩不找上門,先安了自己的內亂纔是正事。
但現在,這些小國似乎又多了一個選擇,尤其是那些散佈在達洛法庫巴與古巴布隆迪國周邊的國家,在這兩國的護航下,他們加入了一個叫做中立國的聯盟。
據傳聞,亞特蘭蒂斯的林柏王子就在達洛法庫巴國之中。
……
“奧力,蕾奧娜拉的情況怎麼樣了?”林柏截住正與幾個神官來去匆忙的大長老,自一個月前他帶着克隆人公主九死一生逃到這裡來之後,每天都要問上幾十次,遺憾的是,蕾奧娜拉直到現在都還沒有甦醒過來。
“大人,您多久沒好好睡過覺了?瞧瞧那對兔子眼睛,您這個樣子,走出去一點信服力都沒有。”奧力知道自己主子的脾氣,卻沒想到他還是個癡情種,自打那天抱着奄奄一息的蕾奧娜拉從天而降之後,就徹夜不眠的守在病牀前,無論是吃飯還是處理公務,就連睡覺也是趴在牀邊或坐着或靠着糊弄過去的,偏巧這陣子事又多,戰事不斷,可想他年紀輕輕就要深受的壓力有多大了。
揉了揉因滿布血絲而又紅又腫的眼睛,林柏勉強扯了絲笑容出來說道:“我沒事,只是都一個月過去了,她怎麼一點甦醒的跡象都沒有?”
“您也不要太着急了,神官們不是都說過了嗎?公主殿下的體質本來就很虛弱,再加上又施咒,釋放出身體所無法承受的精神力,導致體內的精神力錯亂,纔會這樣昏迷不醒。而且,這段時期以來,她的生命力沒有消逝的跡象,不會有太大的危險。”頓了一下,他又說道:“有關精神力範疇的問題,如果連樹精靈王子都束手無策的話,我們也沒有辦法,只能靠她自己的意志力挺過來了,不是嗎?”
林柏沉默下來,久久才輕聲吐道:“她是因爲我才……”
他的思緒回到一個月,那個烈日下大雪紛飛的下午,由於事態緊急,梵達囚魔師導不得不帶着特琳娜法師回到‘秘室’中去,我們姑且稱那個地方爲秘室吧?除了十二位魔師導及智者外,現今整個大陸已經不再有人知道它在什麼地方了。
可魔師導仍是在千鈞一髮之際給他留下了訊息,是通過腦電波的精神力來傳感的,因此除了傳導人及接收人之外,沒有人知曉這件事情。可讓林柏感到不解的是,梵達囚讓他到秘室中找他們,還說什麼當他找到解救大西洲的方法之時,再去找他們,卻沒有告知他秘室所在的確切位置,這要怎麼找啊?
老魔師導還說,當知道‘王者之劍’在他手中之時,感覺到萬分的欣慰,同時也知道了神的意思,這原本就是命運的安排。雖然曾動過讓他加入十二魔師導的隊伍中的念頭,卻也很清楚那不過是能解燃眉之急罷了,人類結的結還需要他去解,只有當這結解開之時,就是人類重獲新生之際。
來吧……來吧……待你手握未來之時,再來找我們……
同時,這個訊息包中還留下了一個謎面:太陽神與海神之間的秘密。
梵達囚是要他去尋找答案嗎?那什麼叫做手握未來之時呢?不知道是魔師導的思想過於隱諱還是自己的智力有限,居然參不透,如果這個時候,智者還在就好了。
沒有過多的時間讓他再去緬懷自己的恩師,將他恨之入骨的索黑爾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始施咒,鎖定的目標當然是林柏了。
“快走!”
皮卡丘與索黑爾的女兒索菲吉早就開戰起來了,這個墮落精靈小女孩可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從小就在父親的房間磨鍊中成長,能力自是不低,否則也不會這麼驕橫了。先前皮皮還因爲輕視她,差點受傷,現下更是不敢有半點分心,契約人那頭也顧不上了。
“快走……”
又是一聲催促,如果說剛纔林柏沒有能聽清的話,這回眼睛也已經看個明白了,幫他的不是別人,居然是魔女卡若拉。由於先前林柏正忙着思索梵達囚留下來的訊息,還沒能反應過來,結果竟讓那精靈伯爵把唸咒完成了,女孩喚了一聲,見對方沒反應,又氣又急,眼看那個光球就要把未來人王炸得個粉身碎骨,情急之下飛身撲上去,一把將他推開,硬生生用身體接下了那光球。
“不!”爬倒在地上的林柏下意識的扔出一個霹靂彈,想要半空截住,可惜晚了半秒。
就在衆人都以爲這笨女孩必死無疑之時,突見她手中的一隻戒指爆裂出一股氣勁,以她爲圓心迅速膨脹。那個光球碰觸到氣勁後,猛然爆裂開來,那威力,足足把地板炸出個兩米深的大坑來,險些把小魔女也捲了下去。
雖然不知道這個女人爲什麼會這麼捨生忘死的救自己,可她的行爲畢竟是善意的,林柏迅速施咒,把她整個人又嚴嚴實實的包裹了起來。那隻戒指恐怕是某種在危險時刻救命用的魔法工具吧?爆炸剛結束,那股氣勁就消失了,以致魔女的整個身體都暴露在外,如果這個時候墮落精靈再補上一手的話,她的小命可就要玩完了。
事實上,就連小魔女自己都驚呆了,腦海中一再閃現出葉卡特琳娜老師離去時,給她留下的訊息。
“卡若拉,我最疼愛的學生,看清楚自己的心,不要再重複我的路,這是錯誤的,錯誤的……”
從老師留下的訊息中,她感受到了無盡的悲傷情緒,她永遠也無法忘記老師眼角那顆晶瑩剔透的眼淚,還有那漫天飛雪。當時,就在他有危難的剎那,就在她忘記要思考要去衡量對錯得失之時,她就已經做了。難道,這就是老師所說的,看清楚自己的心麼?
小魔女的心思外人無從得知,就在她發呆之際,索黑爾再一次完成咒語,向林柏攻擊過來。爲了保護救自己的卡若拉,林柏已經來不及做出反應,只能勉強狼狽避下,幾個驢打滾,又回到了大廳之中。
“林柏……”
此時裡面可也不太平,無論是手遠寸鐵的貴族還是稍有些魔法底子的都打成了一團,這邊魔咒還沒念完,後腦勺就已經被不知哪裡飛過來的銀盃擊中,倒地瞬間,閃過腦子的念頭居然是,苦學幾十年的魔法還不如一隻銀盃有用。
那一邊兩個人正打得如火如荼,因爲彼此都沒有武器,只能靠手腳並用你一拳我一腿的肉搏,不想卻被從桌子底下爬出來的一個初級魔法師偷襲成功,兩個傢伙的身體同時被定住,再也動彈不能。
初級魔法師自己也很驚訝的看着自己的手好一會兒,這個魔法他試過無數次,沒有一次是成功的,現在如果一次就成了,天啊!可惜好景不長,前一秒他還欣喜若狂的手舞足蹈,下一秒他就被身後一股衝力推倒在地,背上還被重重的踩了一腳,頭昏眼花之際,只感覺到一些柔滑的布料從面上滑過,再看那向前穿過重重障礙艱難行進的人,竟然是那個冒牌女王。他,他就這樣被一個嬌小單薄的女人給推倒了?他他他……他可是個可以施放出定身咒的魔法師啊!在倒下的一刻,他仍是難以置信這個事實。
“林柏……” 她不顧一切的向他奔去,因爲混戰,又或許是她已經失去了存在的價值,看守她的人忙着保護德斯去了,這才讓她得以脫逃出來。她還清楚的記得,剛纔他是朝那個方向跑去的,出了那個門,跑外面去了,她要去找他,她好想他啊!
“瑟拉……”多蒙從來就沒有讓她離開過自己的視線,他從來就不是個做魔法師的料,以前學習的時候,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因此肉搏對於他而言遠比施放什麼狗屁魔法更適合得多,別看現在已經四十多歲,爲了保持健美的身材,他可是經常有鍛鍊的,強壯得很。也許是爲了證明武力遠比魔法來得有用得多,他專挑那些正在念咒,身邊又沒有人保護的半神族魔法師下手,沒幾下就幹掉了幾個,正當他得意洋洋之時,正好瞟見蕾奧娜拉在往外頭逃走,他哪裡肯放過她?連忙跟了上去。
就在兩人一前一後向外奔去之時,一個身影狼狽的滾了進來,雖然混亂,雖然那人是用滾的,可蕾奧娜拉還是一眼認出他來,沒命的要衝上去抱住他,她什麼也不想,就像當初第一次見面那樣,只想緊緊抱住他。
林柏沒有注意到有一個嬌小的身影正在朝自己接近,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施咒下,同時還要避開一些不長眼的拳腳,虧他從小就在父親的魔鬼訓練中成長,一些基本的防禦功夫還是有的。只是又要念咒,又要奪避,談何容易?與之不同的是,索黑爾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的奪閃,他是墮落精靈,任何實體攻擊都傷不了他,這一點對他而言可是大大有利的。其實他有上百個致林柏於死地的機會,如果不是爲了把‘王者之劍’和‘項鍊’搶奪在手的話,他早就完了。
一想到剛纔如果不是那個人類女孩擋在那個混小子的身前,‘王者之劍’極有可能因爲他的一時怒氣而毀於一旦,他就懊惱不已。幸好,幸好那女孩醒目,否則恐怕克諾塞斯第一個就要找他算帳。
因爲不能置林柏與死地,墮落精靈伯爵下手時必留有漏洞,以林柏現今的實戰經驗,雖敵不過,要躲開攻擊卻也還是綽綽有餘的,要逃出皇宮的機會也不是沒有,可是如果要再帶上蕾奧娜拉就有些困難了。
一心想要把蕾奧娜拉救出去的林柏,正不斷的用眼睛去搜索她的位置,同時又用精神力去感應精靈伯爵的一舉一動,以便能及時避開他的攻擊。他可不奢望對方會透支精神力,只需要等到外頭那些宮廷十兵趕到,待他分心之時,就是最好的逃脫時機了。
他用眼角瞥了一眼被幾個人保護在角落的半神族國王——克諾塞斯,只要他還在,就意味着,索黑爾的行動仍然是受牽制的。正當他在思索是否要挾持國王做人質之時,一抹豔麗的色彩將他的目光鎖定。
蕾奧娜拉……
終於,林柏看見了那個正拖着長長的裙襬,艱難向自己舉步行來的公主,可他還不能向她跑去,如果讓索黑爾抓住他的弱點,就糟了。
一邊小心的留意蕾奧娜拉的動靜,在與索黑爾周旋的同時,林柏一邊不露聲色的朝公主所在方位挪去,初時還很順利,可當她被地上的某隻手絆倒,又被那個惡棍多蒙抱住時,他的神情就再也無法僞裝下去了。
墮落精靈終於注意到了敵人的心理變化,想不注意都難,這麼兇猛的怒火,猶如巨浪般涌出來,任何一個精靈都不可能感覺不到的。
順着人類男孩的目光,他也找到了那個女孩,同時還看到了一個意外收穫,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好像是國師的兒子,叫多蒙的傢伙嗎?一個油腔滑調的傢伙,比那個半神族王子看上去還要差勁的傢伙。
再跟這孩子糾纏下去也不是辦法,索黑爾想到,向林柏施放出最後一個定身魔法之後,他毫不遲疑的衝向那兩個人。
“糟!半神族國王逃了,士兵快要衝進來了嗎?”林柏最後一次瞥向克諾塞斯時,正好與卡若拉那雙憂傷的眼睛對上,直至她與幾個半神族魔法師一起隨同國王消失在視線中。沒時間去細想這裡頭的內容,他只知道,時間不多了,要快點與蕾奧娜拉匯合才行。“啊……”因爲分心,身體躲閃時慢了半拍不算,還被左邊那人撞了一下,右手臂正中定身咒,手一鬆,魔杖掉下地去。
魔杖
[魔杖可是魔法師的命根子,無論在什麼樣的情況下都不能丟失,你一定要記住。]
林柏想起撒萊將魔杖交到他手中時,說過的話,還能動的左手飛快的伸出去,用精神力又把魔杖搶回手中。
如果這個時候索黑爾再給他補上一招的話,他肯定就得玩完,值得慶幸的是,精靈伯爵上一秒已經打定注意要拿那位美麗的假女王做人質,逼迫林柏就範,再加上半神族國王在幾名魔法師的幫助下逃出去了,他已再無顧慮。
“放開我,放開我……林柏……林柏……”
蕾奧娜拉在多蒙的懷裡掙扎不休,只是以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又怎麼掙脫得開那個壯年男子的雙手呢?又加上還有人上前來幫忙拖住她的雙腳,一來爲了拍女王夫婿的馬屁,二來也想趁機咔油,她哪裡逃得了?
只見那個沒腦的小人正抱着美人潔白如玉的雙腿流口水,突然整個身子騰空而起,彈飛出去。多蒙雖然生性投機取巧,卻也不是個笨蛋,一看那人莫名飛彈出去,就知道有高手來了,又因爲捨不得懷裡佳人,色膽蓋過對死亡的恐懼,居然自不量力的企圖迎戰。
索黑爾的手心再次向他轉過來,眼看咒語就要完成,多蒙也顧不上懷裡的美人,從衣服掏出什麼東西,就朝精靈伯爵拋出。初級魔法師能有什麼能耐?索黑爾冷哼一聲,根本就沒把他的小動作放在眼裡,卻也因爲一時大意而吃了大虧,相同的魔法居然以加大十倍的力度反擊在了自己的身上。
該死!是魔法增幅器具,這些東西都是那些人類魔法師想出來的鬼把戲,把某種小型魔咒封存進某個水晶體中,再施加一層增幅咒。這樣,借水晶的能量,小小的一個反噬咒就變得威力強大起來。無論施咒人的能力多強,只要中了這個反噬咒,正在施放的咒語就會作用在自己身上,然後再放大十倍,自己真是太大意了。剛想到這裡,精靈伯爵整個身體已經倒飛出去,幸好他的幾個手下聯手接住了他,否則還不知道要飛到十萬八千里外去了。
多蒙知道自己得手,難得顧不上炫耀幾句,忙扛起掙扎不停的蕾奧娜拉,大步往外走去,先前就隱隱約約聽到大隊人馬的腳步聲,量再大本事的魔法師,要對付五萬大軍,不被踩死也得活活累死。他還不忘回頭朝自己父親所在瞟了一眼,正巧看見他老人家被另一個老人家湊了一拳,正中左眼,頓時黑了一圈。
要不要順便把老子也救出來呢?還是算了吧?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如果他命大,就算喂他吃毒藥也是死不了的。再說,萬一他又阻撓自己要這個女人的話,那可怎麼辦?十八年就,就是在父親的威脅下,他才失去美麗的妻子,當然,還有兒子,這一次,他絕不會再讓錯誤重現了。
猶豫片刻後,多蒙毫不掙扎的扛起肩上的蕾奧娜拉大步流星往外走去,也顧不上那女人幾乎從他脖子上咬下一塊肉來。
“林……林柏……”她終於鬆口了,卻又開始叫喚着那個名字,多蒙厭惡的想到,不以爲意的繼續排除萬難,走他的路,直到那把匕首捅進他的左腰,他下意識回過頭來時,纔看到那張令他憎惡的臉。
“你是真貨還是冒牌貨?”痛得齜牙咧嘴,他還有心情耍嘴皮子。
“蕾奧娜拉,過我這邊來。”林柏懶得理他,左手持魔杖戒備的盯着多蒙,對隨身攜帶的叢林王的鋒利程度他還是頗有信心的。
“林柏……”雖然連站起來的力氣都快沒有了,可蕾奧娜拉仍是一邊喊着他的名字,一邊向他爬過去,嘴裡一遍又一遍,喃喃的喊着他的名字。於此同時,國師的士兵也開始陸陸續續闖了進來,雖然部分墮落精靈正拼死阻擋,由於數量過多,也漸漸開始精力透支了。
“小心……”眼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在地上爬,有哪個男人能忍受得了?林柏一邊戒備多蒙,一邊伸手要去扶她,就這麼一時疏忽,卻錯過了敵人眼中那一閃而過的異彩。
一對小情人好不容易擁抱在了一起,連品嚐這苦盡甘來的一刻都來不及,在蕾奧娜拉淒厲的叫聲中,林柏只感到懷中的她突然整個人散發出淡藍色的光芒將兩人籠罩在內,緊隨着她嘴中那奇怪的發音,她的身體開始發熱,是那種超越正常人所能承受的體溫熱度,到了最後,他的左手彷彿抱着一根燒紅的烙鐵般。
無論站在不遠處,準備與多蒙偷偷聯手合襲林柏的索黑爾,還是那些手穿盔甲,剛剛踏進這個地獄般大廳的戰士,都被那種無形的氣場壓得無法忍受起來。所有魔法師都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在扭曲,就連墮落精靈們都無法承受,雖然他們並不具有實體,但這用精神力製造出來的氣壓可以讓精神直接受損,這遠比肉體上的傷害更痛苦上百倍不止。
索黑爾第一個平靜下來,緊接着幾個能力高一些的魔法師及墮落也迅速將自己的精神力束縛起來,不讓它們與這股遠遠大過他們自身的精神對壘。只有林柏,唯有林柏,這種感覺對他而言是熟悉的,他清楚的記得,當初在撒萊•隆多爾學院做精神力測試時,也有過麼樣的經歷。
他又看到那層層疊疊猶如蘑菇雲般的實質填滿每一個空間,它們如浪濤般向自己涌來,可那製造浪涌的中心就在自己懷裡。不用看都可以確定自己的臉色有多難看,不發青也變紫了,還有皮層下打鼓似的感覺,血管就快要爆裂了嗎?也好,他自嘲道,有這麼多大人物一起陪葬,也算值得了吧?
痛!好痛,就像有針在腦子裡扎一樣,不過也就是痛而已,他所承受的遠沒有那些抱頭在地上打滾的人來得多吧?瞧,就連索黑爾也都盤坐下來,臉色陰沉得能擠出雨來。咦?爲什麼那個叫德斯的傢伙卻一點事也沒有?他還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正朝索黑爾走過去。
林柏強忍頭痛欲裂的痛苦,四下張望起來,這裡邊,大部分人似乎都不受影響,要麼在忙着彼此掐架,要麼就一臉錯愕的望着血絲密佈眼瞳的旁人,他們真的絲毫不受影響。再看看那些疼痛難忍的,最嚴重的已經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抽搐不停了,最輕的臉色也已發紫,這不可能是裝的。
蕾奧娜拉,再看看蕾奧娜拉的表情……
“不!”
精神上所承受的壓迫感在看到心***那種瞬間枯萎的臉的瞬間爆發出來,隨着他歇斯底里的狂叫,女人的身體如風雨中飄零的花瓣從他手中滑落下去。
蘑菇雲消失了,壓力消失了,死了一些,重傷了一些人,存活下來的都是強者或是真正有實力的魔法師。林柏的實力未必最大的,但他的精神力的確是強者中的強者,就連索黑爾這樣強大的墮落精靈都不得不暫時收斂自身精神力躲避鋒芒,可他不用,他用自身的精神力與之對抗,並且還身處壓力的最中心,硬生生的撐了過來。這樣的經歷是難能可貴的,林柏的修行又一次得到了提高,精神力雖然沒有增長,卻被錘鍊得更純粹了。
“發生了什麼事?”
這時,一直在外頭與索菲吉玩得,呃,不對,應該是鬥得不可開交的皮皮匆匆忙忙跑了進來,差一點撞在了林柏的腦門上。此刻林柏正抱着蕾奧娜拉的身體艱難的一步一步向外挪去,外頭那些士兵都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他們,不敢有所動作,無論德斯怎麼吼叫都沒有用,剛纔自己同伴七竅流血的可怕樣子他們還記憶猶新。
其實這些最先衝上來的都不是什麼正統的士兵,他們不過是身穿盔甲的魔法師罷了,如果不是用了魔法,怎麼可能跑得這麼快?那些真正經過正統訓練的士兵還正在往這趕來的路上呢。德斯的計劃原來是,先讓一部分僞裝成戰士的魔法師消耗敵人的魔法戰鬥力之後,再讓武力來控制一切,不管怎麼說,身穿盔甲的魔法師防禦性總比沒穿的強吧?誰會想到,卻被敵人先發制人了呢?
更讓德斯想不到的是,自己刻意安排下的殺手鐗居然報應在了自己的身上。剛纔那個克隆人使出來的這一招他一點也不敢到意外,這本來就是當初專門爲她量身定做的自殺程序。他知道這女人體內流淌着真正女王的血,先天魔法實力驚人,但由於是在神廟中長大,所學的全都是一些救治的魔法。
不知道是羅貝雷的刻意安排還是怎麼樣,總之他們發現這個‘假女王’除了治療魔法之外,其它魔法完全是一竅不通,可她無論是學習能力還是自身所帶有的精神力都驚人的強大,爲了防止她反過來傷自己人,他決定還是不教授她任何的攻擊魔法,只教一個禁咒,被稱爲自毀的禁咒。
德斯諮詢過許多魔法師,因爲自己沒有任何的魔法功底,這種只對擁有精神力的魔法師才殺傷力的魔法最適合不過了。最重要的是,這個禁咒並非每一個人都有能力施放,唯獨那些擁有十分可怕容量精神力的魔法師才能辦到,並且達到效果。唯一可惜的是,通常施放這個禁咒的魔法師,他們唯一的下場就是精神力耗盡而亡。此咒只可施放,精神力不用完,永遠不會完結,結束這個禁咒的唯一辦法,就是耗盡自身的精神力。也可稱之爲三刃禁咒,因爲一旦釋放出來,不但自己精神力受損,同時還敵我不分,凡體力有精神力的,都會受精神壓迫。
他偷偷讓蕾奧娜拉學習這個咒語,並且假意對她說:“當你最重要的人受到傷害的時候,你就念這個咒語,這樣就可以救他了。”
蕾奧娜拉最重要的人是誰?他想當然以爲是那個又蠢又笨的胖女僕米莉了,誰會想到……
“爸爸……”
尾隨在皮皮身後的索菲吉也是因爲感受到父親正在遭受威脅,這才停戰衝了進來。此時,德斯手中不知從哪裡弄來的刀子,正向索黑爾砍下去,這個笨蛋還不知道自己砍的到底是什麼,真以爲區區一把刀就能砍死一個墮落精靈嗎?
索黑爾冷笑,一面緩緩將自己的精神力解放出來,然而這需要時間,德斯沒有打算給他時間,另一名想要偷襲領賞的魔法師也沒有給他時間,正準備趁他最弱時,給他狠狠一擊,巧的是,這個魔法師最擅長的也是精神力束縛,對精靈來說最致命的魔法。
索菲吉一邊提醒父親,一邊拋出一道水柱,那水柱的重量足以撞翻一個大象。
“不用管我,攔住他們。”
精靈伯爵的能耐何其了得,借女兒牽制對方的這一會兒功夫,就已經完全恢復過來,隨手就讓那個偷襲自己的魔法師血液凝固在體內而死,死狀夠驚人的。他還想如法炮製在國師的身上時,無數個身穿盔甲的士兵層層擋在前面,他也無心戀戰朝出口方向望過去。
索菲吉在父親的吼叫聲中打了個寒戰,吞下吐了一半的魔咒,忙去尋找林柏等人的蹤跡,眼角正瞧捉住那魔法袍的邊角。
“站住!”她再次飛身追上去。
林柏帶着蕾奧娜拉晃晃悠悠來到外面,天上還飄着大朵大朵的雪花,天地間白茫茫的一片,他再次試圖召喚亞斯蘭,這已經是第五次了,還是沒有盼來座騎的身影。身後,皮皮正在與那個墮落精靈女孩子糾纏,索黑爾不知道什麼時候到,德斯的士兵正小心翼翼成包合狀,要把他的退路封殺。
他仰起頭,茫然四顧,腳下已經移到了山崖的邊緣,深吸了口氣,打算再試一次,如果亞斯蘭還不出現,他就抱着她跳下去,用飄浮魔法應該不會受傷,就怕正中索黑爾那老狐狸的套罷了。
咒語剛默誦到一半,就見白濛濛的天邊躍入一個黑影,那黑影飛得很急,很快,正朝這邊疾馳。
不是亞斯蘭,林柏知道的,不是它,亞斯蘭一向是從生命空間戒中出來的,就算從遠方飛回來,也不會是這麼輕盈的感覺,難道又是他們的人嗎?他暗自苦笑道。
那黑影的速度真的很快,像風一樣,精靈王子的視力最好,一邊與索菲吉糾纏的同時,一邊還不忘擡頭叫道:“佩利冬,是佩利冬來了。”
佩利冬?啊!是了,是瑪格蕾塔那小女巫的寵物,它怎麼來了?它不是隻聽小女巫一個人的話嗎?難道……
果然,佩利冬的背上正乘騎着瑪格蕾塔以及藍精靈族長哈博比,還有被指派做看護的綠綠,那胖乎乎的小傢伙正團在小女巫的頭上,眼睛怯懦的瞅着他呢。先前就是它感應到自己的主人有麻煩,又不敢違犯林柏的指令,急得上跳下竄,好不容易纔讓哈博比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後,連忙趕過來。
幸好半路上碰到了貝克,剛在第六層看完鬧劇的他,正擔心林柏的安危,因爲上面亂成一團,魔法師們都趕過去救駕,自然再沒有後續報導,上面發生些什麼,下面完全不知道。無奈下,貝克只好抱着僥倖心理,乘上座騎想混上去救林柏,可白白在空中盤旋了兩個多鍾,那個魔獸就是不敢再往上一層飛上去。
這個時候,天已經開始下飛雪了,小女巫碰上貝克的時候,他正在天上打魔獸的腦袋出氣呢。
老貝克看見小女巫出現喜出望外,其實是佩利冬讓他看到了希望,他當然知道打屁股底下的魔獸出氣也是沒用的,它畢竟只是人類訓養出來的畜牲,在這種地方,會畏懼神威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神獸就不一樣了,也只有像亞斯蘭或佩利冬這樣的,纔有可能接近神力最強勝的聖山頂端。也只有它們這些受神所庇護的神獸,纔有資格接近人類獻給波賽冬和其妻的廟宇及祭祀波賽冬的神殿,而它們,就在第十座城所在的頂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