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悅樓一如既往的熱鬧,客來客往,彷彿一直沒有停歇過的盛宴。
往日空蕩的鳳尾閣,今日迎了一位貴客,一個並不受蕭薰兒歡迎的客人。
一沓卷宗靜靜擺在矮几上,旁坐着的是花容月貌的鳳悅樓第一人蕭薰兒,彼時,她纖纖玉手執起卷宗細細翻看着,一邊看一邊說道:“太子殿下這番功夫下得可謂深,令蕭娘佩服。蠹”
旁則的人微眯着深邃的眼睛,無聲地淡笑着,秦祿長像本就不差,此般模樣到也有幾分灑然俊美姿色髹。
“說到本事,本宮還是不如蕭娘!”
被人揭穿了一個老底,蕭薰兒似乎一點也不驚訝,只是從容地笑着放下手裡的卷宗,吐着話語:“殿下自謙了,能查得蕭娘如此徹底的,到也只有殿下一人了。”
“本宮的提議,蕭娘可需要考慮時間?”
“殿下既已將這些東西呈在蕭娘面前,又何必再問出這句話?”蕭薰兒笑着看他。
秦祿輕輕地發出低沉的笑,“不愧爲鳳悅樓第一人,做派本宮喜歡!”看向蕭薰兒的深邃眼神染了一些狂熱和曖昧,“如若蕭娘肯點頭,本宮並不介意——”
“殿下,蕭娘自知沒那個身份配得上殿下,請恕蕭娘辜負了殿下一片心意。”蕭薰兒何等人物,太子話沒說完就已經猜測到了他的意思。
被一個風月場所的女人拒絕了,秦祿並不惱,更覺得蕭薰兒對他的味口!
這樣的美人,沒有哪個男人不動心的!而且這樣一個美人兒還是個有本事的!
“本宮這裡永遠是蕭娘的歸屬,只要蕭娘願意,”太子深深地看向蕭薰兒。
蕭薰兒微笑着低首,輕聲說:“蕭娘何德何能得到殿下如此厚愛,只是,殿下對太子妃——”
提到容花月,秦祿的臉有些沉,“蕭娘在這樣雅興的氣氛下提及這些,可是要故意打探?”
“殿下多慮了,只是殿下這幾次過來,太子妃都在暗處盯着,只怕蕭娘走出這鳳悅樓,太子妃便會給蕭娘一番領教了!”如同打趣的話語,卻像是一句警言。
秦祿眼底烏沉沉的,沒有半點情緒,“蕭娘記得給本宮的承諾,宮內會有人接應他,到時候他們會以暗號相通。”
“殿下如此信得過蕭娘?”蕭薰兒眨眨眼睛,眉眼間的笑剎時風情萬種。
“相信蕭娘會看清時勢,怎麼走好路,就看蕭娘自己的選擇了,”太子話語中透着自信。
是的,他自信蕭薰兒不會飛出他的手掌心,只要他還想用一天,就別想跑。
聞言,蕭薰兒輕輕地笑出了聲,如銀鈴一般。
“既然殿下如此信蕭娘,蕭娘又怎麼能讓殿下失望呢,只是壽王妃那裡還請殿下手下留情,畢竟壽王妃是蕭娘的知交!”蕭薰兒微掩着嘴兒道。
壽王妃?
秦祿深深回頭過來看她,“那個草包竟然能博得蕭娘的青睞,實在難得。”
聽太子稱容天音爲草包,蕭薰兒神色明滅不一,嘴上笑着,“殿下,人與人之間的緣份,並不是靠腦子纔可能決定的,蕭娘與壽王妃一見如故,還請殿下成全了!”
秦祿倏地上前,修長的指擡起了蕭薰兒低斂的眉眼,令之仰視自己,聲音磁珠一般,“性命可保,本宮只能保證這些。”
蕭薰兒擡起眼,衝秦祿行了一禮,“多謝殿下,蕭娘替壽王妃謝過了殿下!”
看着低下姿態的倨傲女子,秦祿那點大丈夫虛榮心很是受用,哪個男人不喜歡自己看中的女人如此這般低眉順眼的相待。
就是秦祿也不例外如是。
“只要蕭娘替本宮辦成了這事,一切都好說,莫說是壽王妃的一條性命了,就是蕭娘想要這太子妃位,本宮到也可考慮一二!”玩笑似的話,透着半真半假,抵在她耳邊的脣,有意無意的噴着熱氣。
像秦祿這樣俊美的年輕男子,是個女人都會有一種親近的衝動。
現聽到他如此半真半假的承諾,只怕是沒有女人不會心動,特別是混在風月場所的女人。
蕭薰兒聽了這話,面露嬌羞,真真人比花嬌,絕美無雙!讓秦祿可惜的是,蕭薰兒那張激動和嬌羞的面容下,是一雙清澈冷靜的黑瞳。
蕭薰兒並非一般的風月場所裡的女人,如若他三兩句就哄得人滾上榻,只怕就不對他味口了,這樣的蕭薰兒才配做得鳳悅樓的第一人!
“太子殿下可真是討厭之極,若是讓太子妃聽了這話,也不知要衝蕭娘如何發醋了!”蕭薰兒悅笑着打趣。
美人高興,他心裡也甚爲愉悅!
只是太子愉悅的心情只保持到出鳳悅樓前,出了鳳悅樓,他面上的笑容便一斂而盡。
送走太子,蕭薰兒重新拿起矮几上的卷宗,眼裡閃爍着銳利的東西,向後一道青影無聲無息站立着,並沒有打擾她的動作。
“啪!”
蕭薰兒整沓的丟進了火爐裡,嘴裡發出冰冷的笑,“褚國的太子作爲也不過如此罷了。”
青影靠近一步,“主子,那宮裡的安排是否還跟着太子的計劃實行?”
“爲何不跟?”蕭薰兒冷然反問一句,“助他一臂之力,也便是助了我們,如此的好事,我們不順水推舟,豈不是白浪費了這等良機?”
青影見她如此絕冷,不禁想起剛剛主子的話,言道:“主子如此護着壽王妃,可是因爲壽王妃還有利用價值,亦或是……”
“不該問的話就不要多問,”蕭薰兒冷肅一句飄來,青影即可垂首。
“容天音樂於跑我鳳悅樓來,如若我不當着面護她,只怕招來嫌疑。”她表面的東西,可不能被人看穿看透了。
“最近幾天壽王妃和那位蘭小姐經常往來,幾天二人都膩在了一塊,似有種相見恨晚的錯覺,”青影實在疑惑那兩人的動作。
提到這事,蕭薰兒不由打開了鳳尾閣的窗,輕笑道:“兩人到是有趣,等着看好戲便好,不必理會太多。”
本以爲蕭薰兒會知道的青影再次垂首不動。
回頭盯着被燒得旺的紙張,話也說完了,見青影還站在這裡,眉梢輕蹙,說道:“還有何事?”
“主子,宮裡頭的那位想要見見您,可要見?”
蕭薰兒眉梢一揚,沒有回答。
青影繼續說道:“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了,他依舊信您,助您,屬下是想——”
“不論是以前還是現在,我與他絕無可能性,讓他絕了這念頭。告訴他,如果他想退出去,我可以助他安然離去。”
青影張了張嘴,終究是不再替那個人說話。
揹負着沉重的期望,蕭薰兒根本就沒有多佘的心思花在這些上面去。
所以,那個人願意等,更願意一直爲她所用,助她臂之力,只要她需要!
蕭薰兒淡淡道:“讓他小心一些,若真做不來,不必勉強。太子這邊的計劃並不是我們真正規劃出來的方向。”
“屬下會把話帶到的,主子請保重身子。”
蕭薰兒面上已經有了些青灰色,明顯的疲倦讓他們這些做屬下的極爲擔憂。
主骨心,不能倒。
*
出了鳳悅樓的太子臉色並不太好,因爲身後明顯緊跟着的馬車讓他不發現都難。
以前他以爲容花月是個識大體的,如此有才有貌的女人換一個草包,他心裡也痛快。
可自從那次麻疹後,這個女人表現出來的東西實在叫人難以忍受,前面是有一個侯爺爹罩着,如此容侯已經被閒職在家裡,完全和皇帝鬧僵了,多少有心人等着容家人樹倒猢猻散。
一個無用又無利的女人放在那樣的高位上,簡直就是浪費了。
若非是林氏孃家那點勢力支撐着,就以現在容侯落馬的狀態,太子完全可以尋個由頭廢了太子妃另立。
現在是多事之秋,太子也就暫且忍受着了。
只要不太過分,沒有觸及到他的底線,一切都好說。但若是不識像,硬要無理取鬧,那可就不能怪他心狠了。
皇家人,向來看重的不過是一個利字。
極少有人做到兩全兼顧的,若在其中選擇,必是利在先。
“殿下,太子妃還在跟着,”車外,面冷的屬下低首壓着聲道。
“不必理會。”
“是。”
現在的容花月應該清楚,容侯一旦失權,在太子府的位置就岌岌可危了。
最近幾天,容花月一直在向後偷偷跟着過來,發現太子有幾次進入鳳悅樓許久才離開。
想到鳳悅樓那位花容月貌的第一美人蕭薰兒,容花月心早就慌了。
先是容侯落馬的打擊,讓她在太子府裡的地位變低了幾個層次,那些美妾們早就看她不順眼了,還不得趁勢踩低迎高的。
幾次到太子院裡,太子都找了各種冰冷的理由打發離開。
三番兩次下來,那些妾室們早就對她擺起了冷臉。
爲了挽回丈夫的心,容花月用盡了手段,可是太子殿下根本就不曾再看她一眼,她實在想不通哪個環節出了錯。
如若論樣貌,以前她比過了容天音,現在卻被容天音壓了幾個等級。
前面容花月想了想,覺得太子殿下是後悔了,本該容天音是太子妃的,現在成了她。
容天音恢復了那等驚天樣貌後,只怕是連太子殿下的魂也被勾走了吧。
在恨意濤濤的之下容花月才幾次跟蹤了太子。
剛開始之時,容天音確實是天天去了鳳悅樓,容花月險些氣炸了肺,果然是爲了容天音而來的!
可觀察第三天後,容花月才徹底的弄清楚,原來太子殿下是爲了鳳悅樓的賤人。
一個青樓裡的髒女人怎麼配得上堂堂太子,容花月堅信以蕭薰兒再美貌的臉蛋,也不可能會踏進太子府。
在幾次的盯梢下,容花月卻不是那麼自信了。
因爲太子對蕭薰兒的好已經不是用好那麼形容了,可以說是非常之好。
每次去,必會帶着一兩箱稀罕的玩意,出來時就兩手空空。
如若不是給了蕭薰兒又是給誰,容花月嫉妒得發瘋。
自打和太子成親以後,除了前面那幾天熱忠踏進她房裡以外,之後就平平淡淡的對待,特別是麻疹之後,太子對她已經是冷淡了。而現在,她爹成爲無權無勢,只揹着一個封號的侯爺後,太子對她的冷淡更爲明顯了。
發此長久下去,她太子妃的位置遲早會出問題的。
所以,她必須要緊緊抓回太子的心。
沒等她想到法子,太子就極度戀上了鳳悅樓這位,如此能不叫她發瘋嗎?
容花月目送太子離去,陰鬱着臉讓車伕調回頭去鳳悅樓。
今日,容天音直接約了蘭蔻佟在鳳悅樓見面,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容天音完完全全摸清了一些事,反之,蘭蔻佟對她則是沒摸得到三分之一。
這樣的結果是容天音最得意的,想要看穿她,再回去苦修十年吧。
蕭薰兒見她一個人出現在雅閣內,不由搖頭笑道:“今日怎麼沒與蘭小姐一塊兒過來?”
“她墊後,”容天音懶洋洋地靠着窗邊,眼神斜瞄下面。不知看到了什麼,衝蕭薰兒招招手。
蕭薰兒好奇湊過去,“怎麼?壽王妃可是有什麼大發現?”
“確實是有發現!”容天音勾了勾脣,“聽說最近太子殿下常走鳳悅樓,我想在這裡也就沒有經蕭姐姐你人格魅力強大了,必然是找你談風情了!”
蕭薰兒嗔瞪了她一眼,“胡說些什麼,太子殿下再金貴也是個男人,人一旦有了壓力,也就得找個地方舒緩舒緩!”
“太子妃都找上門了!”容天音揶揄地衝她擠了擠眉,“這女人可有點難纏啊,蕭姐姐自行保重!”
“瞧你將太子妃說得跟洪水猛獸似的。”
“也就差不多了,”容天音涼涼地擺手,“我對應付這個女人沒興趣,麻煩蕭姐姐移步了!”
“你真當這兒是你的壽王府了!”話雖這樣說,但蕭薰兒確實也順意走了出去。
走到門口又退了回來,對容天音說道:“你別亂跑,有個事想讓你幫忙!”
容天音下意識的問:“什麼事?”
蕭薰兒這麼快就利用她了?早就在之前讓蕭薰兒打發皇帝派過來的人時她就想到了,沒想到這個蕭薰兒還真敢用。
蕭薰兒風情萬種地一笑,“想讓壽王妃給蕭娘牽個線!”
“紅線?!”容天音莫名有些興奮。
是哪家良家婦男被蕭薰兒給看中了?這麼倒黴!不過,這樣的事,可真值得看啊!
“是哪家良家男被蕭姐姐盯上了?這麼猴急着要相識!”
“讓壽王妃牽線,自然也是壽王妃熟悉的人!”
“誰?”容天音有種不好的預感。
“神隱者,”言罷,蕭薰兒笑得魅惑,在容天音驚掉下巴前出去了。
神策!
她沒聽錯吧?蕭薰兒要把神策?
第一美人就是第一美人,總是愛挑戰高難度!
神策那塊臭石頭,別說是踢了,就是炸也炸不開。
蕭薰兒這樣的美人泡他也未必看一眼,所以,容天音覺得蕭薰兒美人百分之百要敗下陣的。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美人又何償不難過美男關呢?
容天音帶着同情又憐憫的眼神瞅下樓,這時蕭薰兒早就迎了出去,正面與容花月碰面。
容天音再次佩服起蕭薰兒來,一邊是太子,一邊又是神隱者,真牛逼!
蕭薰兒直接將容花月請上了樓,在見到這位第一美人時,容花月不得不承認,即使是二十多歲的老女人了,可是那皮膚,那樣貌與十幾歲姑娘無異。
真真切切的風情萬種,絕世無雙!
這樣的認知,讓容花月對蕭薰兒的敵意愈加的強烈了。
像蕭薰兒這樣的女人,只怕是沒有哪個男人能抵得住吧。
“壽王妃,”正是蕭薰兒和容花月上樓之際,蘭蔻佟身邊一個三等丫鬟就出現在雅閣的面前。
容天音聞言走出,正巧和容花月她們碰上面。
容花月再次瞧見容天音,心裡那莫名的嫉火燒得更旺了,這般端端看着,容天音竟比這第一美人勝了一籌。
雖不是絕色傾國,可是這張臉,該死的魅惑男人!
沒理會容花月在那裡瞪眼發神經,“怎麼?你家小姐有事?”
“我家小姐今日被家事絆住了,特意讓奴婢來通匯一聲壽王妃!”
“知道了,改日再約你家小姐!”
丫鬟連聲道了幾句後就走了。
容天音轉身看着仍舊在瞪自己的容花月,當即咧嘴一笑,“哎呀,今天吹的是什麼風啊,姐姐這樣高貴的人竟也會來了這樣的風月場所,實在令妹妹吃驚啊!”
容花月面色一變,卻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極度的平穩着,“聽聞妹妹最近勤來鳳悅樓,家裡出了事,妹妹還有這等閒心逛風月場所,實在令姐姐心痛。”
聽聽這話,好似她這個“姐姐”過來拎回不知事的胡鬧“妹妹”,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裝得像模像樣。
容天音樂了,“姐姐誤會了,妹妹和蕭姑娘是知交好友,心中鬱積無處可發,蕭姑娘是個善解人意的,由她開導,妹妹我這些日子的心情也放寬了許多。這不,連太子殿下都知道蕭姑娘是個知冷知暖的玉人兒,跑蕭姑娘這裡可跑得勤快了!咦?難道姐姐你也是來找蕭姑娘開導開導的?那姐姐可就找對人了!”
容花月臉都綠了,越聽後面顏色變幻了好幾種。
聽着容天音一長串的話,旁邊的蕭薰兒在容花月開口之前搶先一步說:“壽王妃過譽了,太子殿下只不過是有了些煩心事傾訴一二。正好,太子殿下落下的那幾箱珠寶,也就勞煩太子妃一併帶回府……”
容花月直接煞白了臉,身子抖動得厲害。
好不容易剋制住自己濤濤的嫉火,強笑着:“既然是太子落下的,必然也不是那麼貴重的,蕭姑娘替本妃照顧了太子,這些珠寶也便贈予姑娘了,希望姑娘不要嫌棄本妃俗氣了纔是。”
“哪能俗氣啊,要是姐姐家中金銀珠寶多,不妨送妹妹幾箱。姐姐知道的,秦執掙不了錢,家裡開支拮据,手頭實在緊張……”
“妹妹說笑了,妹妹整日遊走這樣的地方,只怕是花費了不少銀錢吧。做姐姐的也是爲了你好,妹妹家裡實在缺錢,不如給個數據到太子府上,姐姐定讓人給壽王府拿足了銀錢過活!”
切,誰想要你的臭錢啊。
不過,容花月的忍耐還真在容天音的意料之外。
這麼能忍的女人,也着實有點厲害的,只不過,在太子的事上,容花月還略顯笨拙了。
“壽王妃,太子妃,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蕭娘爲兩位準備好了房間,還請隨蕭娘來……”
“不必了,”容花月臉色一沉,淡聲說:“蕭姑娘的好意本妃心領了,只是府中事情還未處理完,就不多留了。”
一副真的是來勸說容天音離開就走的架勢,容天音無聲地一笑。
容花月要走,蕭薰兒自然是不攔的。
如若不是容天音在,只怕這位太子妃不會這麼輕易罷休。
雖然蕭薰兒不怕太子妃,可是她也有些怕麻煩,容花月一鬧,她的鳳悅樓就直接被朝廷盯上了。
和太子表面鬧上直接關係,能不成爲衆矢之的嗎?
等送走一副作勢勸妹不成氣怒離開的容花月後,容天音站在門前和蕭薰兒對視一眼,彼此都從眼裡看到了對方的笑意。
不管容花月想來做什麼,她們皆不管。
現在容天音頭疼的是該怎麼介紹神策和蕭薰兒?
待容花月一離開,容天音和蕭薰兒就悄悄出了皇城,直奔着最近的蒼海城去。
蒼海城很小,離皇城不過幾里路遠。
如若要算準了,蒼海城也是屬於皇城地段,只是被獨立來叫喚罷了。
是以,她們出城門不處就可以直入蒼海城了。
蕭薰兒一身暗色的裘緊披着纖細的身形,容天音則是一件雪白的狐裘。
兩個人進了蒼海城後,蕭薰兒就坐在了碧波樓裡候着,由容天音這個與神隱者“相熟”的人去引過來。
容天音徘徊在牆外,心裡有些小鬱悶,自己爲什麼要給他們牽線?她發神經嗎?
“你站在這裡做什麼?”
在容天音前後搖擺不定時,身則響起波瀾不驚的聲音。
回身,差點撞上了神策。
“你幹嘛突然出現?你想嚇死我啊?”
瞅着拍着胸脯的精美女子,神策立在原地沒說話。
“巫婆,有美女約你,去不去?”容天音難得鬱悶地道。
神策看她,似有幾分疑惑的問她什麼意思?
“就是人家美女想泡你……哎!直接跟你說吧,人家美女看上你了,想要討你做老公……不,相公。”
說完這話,緊緊盯着神策的變化。
神策沒讓她失望,依舊面無表情,神色淡然不爲她的話所動。
就在容天音以爲他沉默是金下去時,只聽他淡淡道:“你何時做了媒婆。”
“咳!”容天音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本來不是多冷的笑話,可是由神策嘴裡吐出來,就是那麼的古怪又搞笑。
見她被自己嗆得臉蛋紅撲撲的,臉頰像兩隻紅通通的蘋果,晶瑩剔透讓人想要一口咬下去。神策似嘆息,似無奈地上前,輕輕地撫在她的背上。
驚覺自己在做什麼時,神策驚得冷汗直冒。
容天音緩過了勁來,擺擺手,“謝了!”
“不客氣,”他淡淡道。
“走吧,”容天音沒等他縮手,突然抓上去,正巧握上他修長的大手。
神策眉頭一緊一鬆的,並沒有失態的甩開她。
鬼使神差的竟是回握了那隻柔軟的小手,容天音拉着他走,並沒有發現一點異樣的反常。
等蕭薰兒看到容天音拉着神策過來時,那小眼神不知該怎麼形容的複雜,能這樣大咧咧的拉着神隱者的手的也唯有容天音了。
蕭薰兒衝神策恭敬地拜了一禮,“蕭薰兒見過神隱者!”
“對他你不用拜來拜去的,反正你又不是巫婆的信徒。”容天音看他們彼此之虛禮一大堆,累得夠嗆的。
蕭薰兒只是笑笑,並沒有聽進容天音的話。
“人我帶來了,怎麼表現就看你自己的了!”容天音笑眯眯地衝蕭薰兒道:“事成別忘了請我吃喜糖啊!”
蕭薰兒愣了下,無奈地一笑。
不理會容天音二百五的作派,蕭薰兒恭敬的將神策引進屋。
“鳳紫公主要見在下,所謂何事。”
神策淡無情感的眼落在蕭薰兒身上,然後淡淡開口。
蕭薰兒身形一僵,但那只是一瞬間的動作,然後很自然地笑道:“神隱者,如今站在這裡的是蕭薰兒,不是什麼鳳紫公主。”
神策半點表情也沒有,也許可以說,他完全不理會塵事間的一點一滴了。在他眼裡,不論是什麼人,什麼事都是一粒沙。
一個人看着一粒沙能有什麼人類情感?
在這個淡得可怕的人面前,蕭薰兒也只能勉強的維持那點鎮定。
“蕭姑娘,請講。”
蕭薰兒鬆了一口氣,神隱者就是神隱者,這樣的定力實在驚人。
“有關當年的事……”
“在下並不知,蕭姑娘找錯了人。”沒等蕭薰兒說完話,神策已經淡淡地斷了她的後話。
是啊,那個時候的神策還只是一個兩三歲的孩童,哪裡知道那些事,就是她,經歷那些事時,也只是一個孩子罷了。
“那能否請——”
“在下只觀天地,不管人與事。”
一句話,斷了蕭薰兒所有的話。
神策這樣的話,如此的淡,卻又是那樣的無情。
因爲他沒有心,所以他不會爲任何事所動,更不是任何人能請得了的。
“呵,”蕭薰兒悽然一笑,“不愧是神隱者,當年如此,現在亦是如此,是我異想天開了。”
神策點了點頭,沒再聽下去轉身就去。
蕭薰兒在他身後笑得更悽切,“好一句只觀天地,不管人與事。神隱者當真能到絕去七情六慾,斷絕所有人情念想?”
身後的話,並沒有阻止得了神策淡淡離去的步伐。
神策走出來,站在幾階臺階前,慢慢地住了步。
那抹淡淡的嬌影正蹲在一片角落裡捏着雪球,百般無聊地朝着地上砸,一來二回的重複着動作,雪球砸在雪地上,發出“突”的一聲。
淡淡的銀白斜映的她紅潤瑩白的小臉上,渡着層淡淡的光華。
小鼻子露在外面,凍得有些紅通,令人忍不住想要用自己的手去捂暖它。
感覺身後不遠有人盯着自己,容天音轉身,因爲蹲得有些久,腳下一麻,差點就朝後摔。
有些滑稽的穩住了身形,笑嘻嘻地起身,拍去身上的雪渣。
剎那間,神策以爲是林間的精靈正奔着向他來。
“怎麼樣?蕭美人還合你的心意吧?我可是你們的媒人,成親時記得給我封大點的紅包啊,不然我可要鬧得你們沒法洞房去不可……”
聽她越說越離譜,直接就洞房了,神策淡淡地道:“回去吧。”
“哎?你這是什麼態度啊?難道你還嫌棄我家蕭美人?雖然年紀有點大了,可是你們挺合適的啊?你不會是那種歧視……”
“在下不會成親。”神策淡淡地丟下一句,留給了她一個背影。
容天音愣愕在原地,“還真是要絕了那七情六慾啊,多沒意思啊。”
蕭薰兒整理了情緒走出來見容天音對着神策的背影指指劃劃的,不由搖頭嘆息,“回去吧。”
容天音轉身安慰,“蕭姐姐,你別急,像你這樣的大美人不可能找不到好男人的,像他這樣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壓根就配不上你!”
蕭薰兒哭笑不得,“壽王妃,蕭娘只是來問神隱者一些話,並不是你所誤會的那樣。”
“啊?”容天音一愣,“你找巫婆原來是算命啊。”
“不是——”算命,蕭薰兒無力地搖頭,“算了,這些話也不該和你說的。”
什麼不該和她說?
容天音的好奇心被勾起了,突然朝蕭薰兒喊了一句,“我落下重要的東西了,蕭姐姐你先回去,我後面自己想辦法回去。”
“落了什麼東西……”蕭薰兒一回頭,哪裡還有容天音的身影。
容天音蹲在牆頭邊,像個獵人似的靜靜地盯着牆內的一切。
蕭薰兒過來見神策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古怪的事,如果不是蕭薰兒自己開口,或者她永遠不會懷疑什麼,可是現在不同,蕭薰兒竟然這麼篤定認爲自己過來就可以帶她見到神隱者。
突然想起那些種種,容天音有種被人在暗處盯住了的感覺。
現在別人把她當獵食,這樣的茲味讓容天音很不舒服。
猶豫了好久,容天音才默默地從身上取下拆組的滑板綁在腳上,從牆上一個扭身就落在了牆後,順着前面的路滑了出去。
就在她躍下離開時,在她剛剛盯視的地方憑空出現一抹素色的修長身影。
蕭薰兒坐在馬車裡,咕嚕轉聲夾着雪吱吱響一路奔馳。
容天音從後面追上來,在進城前本是想要和她打個招呼的,卻見蕭薰兒突然轉了一個方向,朝着皇城大門左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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哧地一聲剎住,盯着蕭薰兒過去的方向良久,攏了攏衣,跟了過去。
冰雪紛飛,寒風冷冽,容天音很喜歡雪天,即使是在這樣冰冷的雪夜裡,滑行的速度仍然非常的快!
蕭薰兒突然轉了個方向進了左側方向的一處破廟裡,在容天音的視線下,在蕭薰兒攏着衣被人扶下馬車時,在廟口的方向突然涌出幾十道黑影,容天音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然後就見一道修長身影緩緩出現在衆黑影前,藉着銀白色的映射,容天音只可以模糊看到那個男人的輪廓,大慨也就三十歲上下的年紀,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這男人的五官極爲深邃,就算是看不清他的臉,也知道這個男人長得絕非凡品。
容天音正疑惑蕭薰兒怎麼跑來和男人約會還帶着一大幫高手做電燈泡,就聽那男人開口說話了,聲音略帶點沉,“佘妃那邊已經安排好了,只要耐心等待一兩刻就可。”
“你不必爲我犧牲到這一步……”蕭薰兒複雜的聲音傳過來。
佘妃!
怎麼好端端的會提到佘妃?
容天音抓住了重要字眼,當即眯了眼,側着耳更是認真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