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脂的話,冷無雙只稍稍一怔,隨即擺手,示意她不用上報,反正,遲早也是要走的人,報上去又有何用?
腹中孩子都不願讓他知曉,又怎會在意這後宮中的爭寵之舉?!
凝脂神色微黯,卻不敢支聲,只有些悻悻地退了下去。
冷無雙看着榻上熟睡的葉燁,聽着他偶爾吐出的細微夢囈,眉心亦不由鎖得更緊,轉過頭去,恰巧看到桌上那枚暖玉,閃着微光,一如當年那般迷人。
終是下定了決心似的,冷無雙緩緩走去,輕輕伸出手,臉上猶豫之色閃現,終究還是將那枚玉佩重新貼身收好。
坐在椅上,忽然覺得夜風甚涼,聽着葉燁越來越多的夢囈之聲,不由擔憂起來,緩緩走向牀榻旁,取了毛巾,替他緩緩擦拭溼了的髮絲。
然而,手才一攬起他的頭,便被他一個姿勢轉換而弄得無法動彈,手背無意間貼上他的額頭,眉心驀然一緊。
那般灼熱的觸感,葉燁他……發了高熱了嗎?!
心下焦急不安,冷無雙連忙急喚凝脂:“凝脂,凝脂!”
凝脂聽得冷無雙聲音微慌,連忙快步跑進了內殿,神色慌張地應道:“娘娘,奴婢在這兒,娘娘這是怎麼了?”
聲音未落,人已似一陣風一般地跑了進來。
冷無雙一邊拂着葉燁的額頭,一邊急聲道:“快去請太醫,說皇上突然發熱,讓他們速速前來!”
wωω⊕ Tтkan⊕ ¢ ○
凝脂聽罷,臉色刷地白了下來,只急急應了一聲,便一溜小跑兒跑了出去。
冷無雙皺眉,又取了一牀被子,替葉燁蓋上,見他臉上不微紅之色,心知他燒得厲害,顧不上外面正下着大雨,轉身便去打水。
由於她不喜人多吵鬧,夜間便也只留了凝脂在旁候着,加上皇上下令禁了足,那些下人們也都不將她放在眼裡,所以,眼下便只剩她自己在殿內,只得冒雨去取水回來。
待到取了水回來,太醫還未到,她只得迅速地將毛巾在涼水裡浸透,復又擰得半乾,接着又將溼毛巾搭在葉燁的
額上。
不一會兒,便又換另一條……如此反覆,可葉燁的燒,還不見退,糊話也是說得更頻繁,可總離不開冷冷、無雙之類的,偶爾還能聽得他喚幾聲纖兒……
冷無雙聽着只覺得心如刀絞一般,幾乎無法呼吸,雙手微涼,一次又一次地試探他的額頭溫度。
就在冷無雙心急如焚的時候,外頭傳來細雜而急快的腳步聲,緊接着,凝脂便已領着兩名太醫,神色匆匆地跑了進來。
一進殿,冷無雙便立即喚道:“快,來看看皇上怎麼了?”
兩名太醫相視一眼,紛紛上前探視,由於冷無雙被葉燁緊緊抓着裙襬,這會兒倒是絲毫也動彈不得,只得露出無奈苦笑,低道:“凝脂,還不快過來,將皇上放好。”
凝脂今夜已被驚得出了好幾身冷汗,方纔的冷汗還未落,此刻便又被主子喚了過去,身子有些痠軟,卻還是快步走了過去,幫冷無雙替葉燁的頭放好在枕頭上。
冷無雙這才得了自由,輕輕地坐在一側,看着太醫爲葉燁把脈。
良久,二位太醫臉上神色微緩,其中一人道:“皇后娘娘不必擔心,皇上的燒已稍退了些,想是娘娘所用的法子見了效,稍後臣等會派人將藥送上,皇上喝過藥,再好好歇息一宿,發發汗便好了。”
聽得二位太醫這般說着,冷無雙亦是放心不少,方纔一陣驚慌,且又去提了水,只覺得身子有些不適,此刻精神一鬆,整個人便只覺得心力交瘁,目送太醫離去,方纔輕輕地趴在桌上,雙目微閉,低道:“凝脂,你若累了,便先下去歇着罷。”
凝脂勉強打起精神,搖頭道:“多謝娘娘,奴婢不累,娘娘還是好生歇息,待明早醒來,皇上定會安好。”
冷無雙聽罷,只覺得眼皮十分沉重,只迷迷糊糊地點了頭,人便已朦朦朧朧地睡了起來。
隱約間,她似乎察覺到有人爲她溫柔細心地披上了一件披風。
葉燁目光深深地看着躺在牀上的冷無雙,忽然勾起一抹柔和的笑,低聲自語道:“你不是還
舍不下你我之間的情麼?那枚玉,你雖嘴上說不要,最終,不也是收起來了麼?”
“無雙,你總是這般委屈自己麼?!”葉燁淡聲說着,手指,緩緩覆上冷無雙的手。
漫漫長夜,就這般折騰着過去,翌日一大早,葉燁便起身更衣,準備上朝事宜。
豈料,待他穿戴整齊之時,冷無雙亦緩緩轉醒,睜開眼睛,迎入眼簾的便是淡粉色的紗帳,轉首,恰巧撞上葉燁平展華麗的明黃龍袍。
眸底,一抹異色閃過,驀然自牀上坐起,驚訝地盯着葉燁。
葉燁聽得聲響,也不轉身,只溫言道:“醒了,昨夜辛苦你了,天色還早,你便再躺下休息一會兒罷。”
說着,人緩緩轉過頭來,臉上,蕩起一抹溫柔的笑意。
冷無雙看着那抹笑,只覺得恍如隔世,彷彿又回到了無雙閣的日子,他還是那個與她一同坐於樹下暢談歡笑的靖王爺,而她,還是藏着心中對他的情意,默默伴他左右,一曲驚鴻,跳於他看。
看她臉上凝固着的驚詫之色,葉燁笑意加深幾分,緩坐於牀沿,輕輕執起她的手,低道:“待下了早朝,我便回來,與你一起用餐,無雙。”
這一句話,驀地驚醒了沉溺於回憶裡的冷無雙,凝固的神色緩緩恢復溫度,卻是稍稍用力抽回手,不忍去看葉燁眼底的溫度漸漸冷卻,淡聲道:“我是被你禁足在暖玉閣的,我也曾說過,皇上莫要再踏入暖玉閣一步,皇上忘了麼?”
葉燁的神色,在聽得這句話的時候,徹底地冷了下去,眸底,有一抹失意,被冷漠掩去,緩緩起身,轉過身,不去看她,聲音平淡地道:“這麼說,你還是不願意留下來?”
冷無雙的神色已全然冷清下來,聲音淡然地點頭:“是,若你想再圓我最後一個請求的話,便放過我罷!”
聽着冷無雙苦澀且冷漠的話語,葉燁的心,驀然一痛,雙眸緊閉,復又睜開時,已換上一臉冷情之色,聲音亦是清冷一片:“既然如此,朕會向天下人宣佈,皇后病重離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