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霧噴涌。
赤山馬尾甩動。
樑渠不知外界精彩,全神運功。
體內氣海翻涌不止,不斷向外洶涌擴張。
他原本的氣海,從上往下俯瞰,約莫有十七個仙島截面大小。
以諸多的神通消耗來看,【水行千里】恰好可以拿來充當基準,它一次極限距離的騰挪,便會消耗掉一個仙島大小的氣海量。
如今氣海面積正不斷地往十八丶十九上靠攏!
氣海大小,不決定實力強弱。
它單是驅動神通丶功法丶武學等手段的「燃料」,卻可以視作一種積累。
通常來說,尋常一境宗師,開出氣海有天宮四五倍,蘊養到二十餘倍便是極限,就這還得是幾十年乃至百年的積累。
服用特殊天材地寶,或少部分有天賦者方可突破到三十之數。
要大突破,唯有到達二境大宗師,再定一神通樁基,上限纔可刷新。
樑渠晉升時,便有十乃至十一倍大小,遠勝旁人的天宮的四五倍,晉升後在望月樓修行室內度過了高速成長期,直接來到十六之數!
目前來看。
旁人的二十,只是他的開始!
雲海翻涌蔓延。
第一座龍庭仙島細節上愈發完善,位於第一龍庭的左上角,更有少許玉磚累積!
甚妙!
龍庭仙島的搭建,讓更多的平日難得一見的念頭涌入心間。
樑渠經歷有三次頓悟。
所謂頓悟,便是無可遏制的情緒衝動,配合剎那的靈光一閃,和豁然開朗的某物某事理解。
情緒衝動非要多麼強烈,大悲大喜,思緒萬千之感最好,朦朧間同天地交感,
好似沙漠的旅人汲取到甘泉,思緒進入到快車道,平日裡難以獲取的靈光,不要錢似的一個接一個進發。
龍庭仙島之路愈發成型!
日暮。
夕陽橙黃。
骨骼接連脆響。
杜翰文鼓脹的肌肉徐徐褪色,收縮,扭動如小蛇的青筋消退,他緩緩睜眼,瞳孔興奮擴張,伸手握拳。
力量!
無窮無盡的力量!
源源不斷地從身體裡涌現出來了!
皮肉骨血。
肉關,破了!
本以爲要半年,未曾想今日竟有如此機緣。
年底前的武院大比,定能奪個好名次,回家讓爹媽高興高興!
再看馬背上的興義伯。
吃水不忘挖井人,杜翰文毫無遲疑,噗通一聲跪下磕個響頭,拜完,再向一旁護持的胡奇丶向長鬆恭敬道謝。
「嘿,這小子他不傻!」
「說着呆,這不挺聰明的麼?」
「你叫杜翰文是吧,我記住了。」
其他學徒竊竊私語,指指點點。
嘈雜不止。
武院外和武院內一樣熱鬧。
寬闊的土路上,十數輛車馬羅列,一位馬伕左等右等,不見自家少爺出來,從車上跳下,拿出本來給小少爺準備的桂花糕,詢問起門口站崗學徒。
「小先生,今個武院裡怎麼還不放課?莫非今日楊大宗師有來指點?」
其餘馬伕見有人問,皆湊上前來「偷聽」。
楊東雄來指點學徒,確實會晚放,但那日子都是固定的。
「不是楊先生,今個來的是興義伯,正巧頓悟————」未到晚飯時間,站崗學徒確有些腹飢,拿一塊塞入口中,含含糊糊說,「大家全不捨得離開,等興義伯指點呢,還有個傢伙,叫杜翰文,看興義伯頓悟,他自己也頓悟了。」
「嘶,興義伯來了?」
「果真?」
「啥叫頓悟?」
「頓悟就是—」
學徒想到書上所言,又覺得牽馬的大老粗不會懂,「就是一下子想通了事,
然後會變厲害。」
「杜翰文?」旁聽的馬伕探頭,「小先生說的可是杜翰文?」
學徒思索一陣,用力點頭:「是叫這個名沒錯,高瘦高瘦的,不怎麼說話。」
「哎呦,真是我家少爺!」馬伕用力拍腿,驚喜連連,一把拉住身旁車伕,使勁搖晃,「我家少爺頓悟了,聽見沒有?」
「聽見了聽見了。」
「他媽的,有這種事?」
杜翰文的車伕興高采烈,更多的車伕們心裡頭嘀咕。
這下子是接人還是不接?
接的話要等多久,萬一等個個把時辰,自家老爺夫人等急了怎麼辦?
「要不,咱們出個人,回去一趟,放個消息,給解釋解釋?」
「誰受累?」
「抽籤!」
一車伕順手拔下路邊枯黃莖杆。
火燒般的雲霞暗淡下來。
武院內,燈籠沿途點燃,有學徒出來給車伕們倒茶,送兩塊乾糧。
車輪滾動,煙塵漫天。
更多的車馬自道上疾馳,聞訊而來。
演武場上。
天地韻律衰弱的無法捕捉。
「行了,行了,先吃飯去吧!頓悟結束了,沒看出來的也別等了,剛纔沒有抓住機會,現在也抓不住了,你們的樑師兄就在這,不會跑的,跑了我明天抓他回來,去吃飯!立波,你起個頭,吃完便回去上衙吧。」
向長鬆揮揮手,趕鴨子般將擁擠的學徒轟散大半。
空氣重新流通。
冷風颳動衣角。
「呼!」
長霧利劍般噴吐。
樑渠徐徐睜眼,橘黃的燈光映入眼簾。
暮秋初冬,花壇里老邁的蟋蟀無力地叫,上百名學徒瞪大眼晴,漆黑的瞳仁閃閃發亮。
「哈。」樑渠轉動脖頸,收回目光翻身下馬,「胡師兄丶向師兄!」
「師弟,今個怎想到來武院?」胡奇笑問。
「武院?不叫武館了?」
「改名了!你不知道?」向長鬆攬住樑渠脖頸,擡手指向廳堂上的牌匾。
樑渠橫視過去:「淮陰武院?怎麼和老州府一個名?」
山北水南爲陰,淮江南邊,故而曾經的平陽府叫淮陰,後來平陽鎮異軍突起,便又改作了平陽。
「師弟猜猜咱們武院現在多少人?」
樑渠沒有放開感知作弊,猜測:「七八百?」
「哈。」向長鬆拍動肩膀,「到今日爲止,是一千三百二十四人,今日在場的有八百七十二,
其中一半入了四關境界。」
「那麼多?」樑渠大吃一驚。
簡直翻出快七倍!
「大脯天下之事,九月份才傳到南直隸,往後還會更多!現在咱們武院面對的是平陽府和平陽府外,師父說再叫楊氏武館太小氣,武館改武院,楊氏改淮陰,這才大氣!」
「不止。」胡奇補充,「趙山長也商議要不要搬遷書院到隔壁,咱們人多,好些學徒爲省的來回跑,就近便入了上湖書院。」
「大變樣啊。」樑渠心生感慨,「我記得我來時候,院子裡只有二十來人,師父指點到齊才三四十,後來擴張一次纔有百人。」
「快七年,馬上十年前的老黃曆。」向長鬆輕錘一下樑渠胸膛,「沒問你呢,平日不來,今個來,怎麼還頓悟上了?」
樑渠招手,赤山踏步上前,低頭鬆開嘴裡咬着的布包,露出裡頭參差尖刺。
「師弟打了兩條大魚,取了些材料打算送給師兄打個兵器,去了平陽府聽劉叔講才知道武館搬遷,老武館裡學了大半年,人去樓空,路上感慨,生了些思緒,便頓悟了。」
胡奇和向長鬆對視一眼,齊齊仰頭。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