蛙族族地。
肥鮎魚甩動長鬚,揮淚告別大胖丶二胖,一路往南。
兩隻大蛙揮動大蹼,目睹無足蛙離去,迫不及待地返回家中。
四肢一伸,肚皮一挺。
開躺!
圓圓的洞口,開闊的走廊,五層大複式,黃金比例分割,有院子,有泥潭,有臥石,各類傢俱一應俱全,從上往下俯視,規整的像大地上一個旋轉蝸牛殼,旋轉到最頂端,鑲嵌一個巨大的魚骨頭,魚頭蒼白獰,魚刺沖天,隨水流靜靜旋轉,美妙非常。
肥拳重工的拳頭產品!
除開大胖丶二胖之外,族地內亦能見到許多幾個相同造型的豪華大別墅,各有各的特點,有的更是建造到一半。
可惜。
天神急召。
「打黑」工作告一段落。
如今出動的是一一鎮淮軍第一先鋒,絕世威猛的兇牙將!
沖沖衝!
肥鮎魚哄騙拳頭去處理幹活留下的雜物,警一眼收拾寶魚的圓頭,心中暗喜領先,甩動魚鰭魚尾,一溜煙地消失無蹤。
裡啪啦!
義興鎮埠頭,寶船靠岸,爆竹大作。
貼滿喜字的紅色碎紙紛紛揚揚,像下了一場紅紙雨,鑼鼓喧天。
林松寶丶李立波丶陳杰昌三人領頭,手持紅炭大放炮仗,熱烈歡迎,奮力鼓掌。
「你們搞什麼?這麼大陣仗,迎親呢?」
樑渠撣去頭上紅紙,見埠頭上圍滿鄉民,高興之餘,哭笑不得。
林松寶大喊:「樑宗師榮歸故里!義興鎮百姓夾道相迎啊!」
「來來來,還有呢還有呢!後面的小子,炮仗丶掛炮全拿出來啊!」李立波揮手,「咱們義興鎮出大人物了!必須響他一整天!本來安排有舞獅隊的,可你回來也不提前先說一聲,隊伍沒趕上趟!」
嘩啦。
青壯拋出鞭炮卷,手持鐵鉗,用紅炭燙燃,喧囂再起,整個上饒埠頭幾乎讓爆竹炸出的煙塵籠罩,根本看不清人臉。
烏龍咬住掛鞭炮的竹竿,奔跑追逐其它大黃狗嚇唬。
樑渠哈哈大笑。
足足半刻鐘,不見鞭炮停響,後頭又有大鼓擂動,舞獅隊伍奔跑而來。
故鄉人太熱情,眼看一時半會停歇不下。
樑渠人羣中大喊。
「陳鄉老!陳鄉老!」
「樑大人!老夫於此,何事吩咐!」陳兆安讓人扶着上前,鞭炮聲中扯着嗓子迴應,
「勞煩陳鄉老安排安排,問街坊籌些碗筷,十天之後,儘快選個好日子,咱們上饒埠擺上流水席!」
「好!」
鄉民振臂高呼。
樑渠趁熱打鐵。
「擺十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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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呼更高,鼎沸如潮!
震天的笑聲連鞭炮也壓不住了。
「大家別圍了,別圍了,立波丶鬆寶丶傑昌,叫上幾個人,幫忙搬些東西!」
「啊,回來啦!」
「耳朵要聾了!」
烏龍躍入圍牆,龍瑤丶龍璃燕子一樣衝入庭院,尋到椅子便坐,奶油融化般癱軟。
「存坐無方便,席上被人嗔。馬上來人了,像什麼話,進屋躺!」
「咦,主母好大的威風啊。」
「!
7
龍娥英輕踢一下小腿,將嬉笑的龍瑤丶龍璃入廂房。
前腳人剛走,後腳鑼聲鼓聲靠近,樑宅大門口,大獅子搖頭擺尾,後面一水的青壯,繞過影牆,喊着號子搬擡傢俱進屋。
一二,一二,呼,這什麼凳子,怪沉的,同鐵一樣。」
「陛下賞賜,肯定是寶木啊,比鐵沉都不稀奇。」
「小心小心,放這裡!」
範興來招呼義興鎮上的青壯,領人入庭院。
龍娥英回到房間,將要換的,該換的,趁機會全置換出來。
嘩啦啦。
池塘一角。
水花沖天,瀑布傾瀉。
蓮花早早開敗,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幽香馥郁的小青花。
木橋延伸,樑渠蹲下身,伸手一摸,青花圓溜溜的,很紮實,中間一道豎痕,彷彿一隻青色的貓眼。
「山石瀑布,碧眼螺花?」
瀑布像太湖石,高三丈多,假山一樣,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吸水上去,源源不斷。
原本的五畝池塘,除開中央一個小亭別無它物,空曠而不美觀,如今塞下山石瀑布,一下變得錯落有致,分作兩邊,真有幾分江南庭院的淡雅。
所謂景觀,沒什麼特殊的效用,和紫金魚袋一樣,屬於身份地位的象徵。
八月下旬賞賜一定,朝廷便派人來建造,如今快十一月,明顯比樑渠更早一步。
「有山有水有花,真是豪宅了。」樑渠感慨昔日夢想實現之快,再觀瀑布,「晚上會不會太吵.————.」
「樑卿!」
樑渠擡頭:「蛙公!違日久!」
趴圓石上小憩的老蛤鑽出瀑布,抖了抖後背,甩出水沫子,拍拍山石頭,誇讚不已。
「樑卿的這個瀑布好啊!甚合我意!」
「池塘是蛙公的池塘。」樑渠拱手,「聖皇賞三件景觀,餘俱選水景,便是爲蛙公考慮!蛙公歡喜便好!」
『好!樑卿果真肱骨,不過適才聽你所言,平日的確吵鬧了些,好在此瀑布端有玄妙。」
老蛤扒拉住假山某個石塊,用力一轉,整個瀑布頓時一變,從狂野變得溫柔,像是從一口上好的紫砂壺嘴裡傾瀉出的油潤水柱,浸潤無聲。
樑渠伸手去觸,水柱均勻散開,面露欣喜。
「如此說來,當真不賴!」
「呱,對頭!」
白噪音大不是壞事,反而於身心有益,且今後池塘中有所交談,輕易不會讓牆外的人聽了去。
老蛤像得了玩具,不停展示,大小,傾瀉方式乃至水溫,全可以調節。
甚妙!
袞袞諸公,端會享受。
與蛙公閒談一二,樑渠返回廳堂。
時隔一年,瑣碎之事頗多。
簡單料理。
龍娥英回龍人族取今年蓮子。
樑渠就海商遇襲和成婚之事,去往河泊所報到,蘇龜山兼任平陽府主和巡撫,倒是極大了方便了他,省得兩頭跑。
時隔一年見到同僚,又是好一陣鬨鬧。
「快出來看啊,樑宗師來了!」
柯文彬樓上大喊。
霧時間。
冉仲軾丶冉瓔丶白寅賓丶項方素-—---開窗的開窗,推門的推門,魚貫而出,圍堵樑渠。
「呦,樑宗師,適才隔壁義興鎮好大動靜啊!」
「了不得,淮水郎將還知道回來!」
「說好半年假,十一月走,十一月回,整整一年啊。」柯文彬攬住樑渠肩膀,「樑宗師外頭闖出赫赫威名,聽說大擺宴席啊,我們遠在江南都知道了,今個回了老家,怎麼說?」
「對!怎麼說?」白寅賓起鬨。
「擺!包天舶樓擺。」樑渠大手一揮,「等我去尋了蘇大人,言談一二,再定一喜,雙喜臨門。」
「雙喜臨門?」
衆人狐疑。
柯文彬鬆開肩膀,圍繞樑渠步。
「什麼喜?」
「我和娥英在帝都登了記造了冊,今個回原籍備案!」
一瞬死寂。
羣起而上!
「靠!」
「畜生啊!」
「樑阿水,你沒有心!」
「惡賊,死來!」
「哈哈哈,莫急莫急,我帝都回來全受託給你們帶東西了!錘一下我扣留一件啊!」
「新晉臻象,便委重任?」
衛麟倚靠窗前,皺眉沉思。
熟悉的人影自余光中閃動,其瞳仁一轉,埠頭上,徐嶽龍提上釣竿,銀白細線隨風飄晃,乘船出澤。
「,無趣。」
折斷的蘆葦泡入水中,淡黃的花粉隨波逐流,飄散遠方。
「到底老家舒服!」
從河泊所裡出來,樑渠拋動手中玉符,長鯨吸水,溼潤的空氣倒涌入肺,重重吐出。
時值傍晚。
霞光漫天,淡灰的炊煙裊裊昇天。
家中一切龍娥英自有安排,無需額外操心,臥室丶廳堂傢俱盡皆煥然一新。
他靠住如意椅背。
連福供臺上,兩個白瓷大缸,一個清水陶罐。
白瓷內,龍人族蓮子三千顆丶鮫人族鮫人淚三十顆丶陶罐內,六月海商大寶魚五條。
蛤大王仍在沉睡。
其餘三樣悉數到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