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燭火之下，老夫人面色慘白，容顏憔悴不堪，只有一雙眼眸還依稀帶着舊日的光芒，玄機跪在榻邊，握住她蒼老冰涼的手，輕輕地喚了她一聲：“祖母。”
“孫媳不孝，來晚了。”玄機殷切地說道，身爲醫者，她幾乎可以從老夫人的面色上就看出，老夫人確實快不行了，這一刻，玄機對老夫人是心有憐惜的。
“香香——”老夫人兩手合握住她的手，低聲呢喃，“你可知我爲何要留你下來？”
“謹遵祖母吩咐。”玄機已經猜到老夫人必是對她有什麼臨終遺言要說。
“不算吩咐，只是囑託……”老夫人淒涼的話說到一半，重重地喘息了一會兒，方纔重新開口，“香香，我懇請你替我守護伯岸，不要離開他，好不好？”
“祖母？”玄機沒想到老夫人會提出這樣的要求，玄機凝視着老夫人眸中哀求之色，一時不知該如何迴應她的話。
“我知道，你還在爲你父親的死，耿耿於懷，是不是？”老夫人一語道破了玄機內心隱秘的憂愁。
“香香，不是他殺的。”老夫人緊緊握住玄機的手，“我已是將死之人，也不怕和你說句實話，其實你父親柳生當年是我派人殺的。”
“什麼——”玄機一直以爲河間王秦乾纔是幕後主使，沒想到竟是老夫人做的。
“當年你父皇帶你來荊楚，想讓你和季修結親，以鞏固天家和秦氏王府的關係，當時伯岸他父親已經病得很嚴重了，他叔父早已做好了奪權的準備，可一旦你和季修結親，你父皇勢必會幫助伯岸繼承王位，因此他叔父被派人半路截殺你。”
老夫人說起當年之事，眸中仍有痛色：“我也是事後才得知真相，幸好當時你父皇並未受傷，我不忍讓秦府因秦乾一人而背上弒君的罪名，便將此事隱瞞了下來。”
“既是隱瞞了下來，爲什麼我父親還會死？”一想到是自己害得父親枉死，玄機心中就愧疚不已。
“很多年後，他叔父不知從哪裡聽說，你可能沒死，而是被你養父柳生所救，他便出了損招，讓伯岸帶人去殺你養父，他是心想即使伯岸不能殺了你，也能借此讓你們結下冤仇，事實證明，他這一招確實奏效了。”
“所以我父親……”玄機最害怕的就是這個，如果真是秦伯岸殺了她的父親，即使她選擇原諒他，內心總還是有所顧慮。
“不是的，真的不是伯岸殺的，當時伯岸還年輕，一心想要出人頭地，建功立業，所以答應了他叔父的要求，可我知道以後，便派人在他之前動手了，他並不知道是我做的，回來後還一直懊悔自己沒能完成他叔父給他的任務。”
“香香，一切都是我和秦乾造的孽，所以……求你，求你不要怨責伯岸。”
“嗯。”聽了老夫人的話，玄機突然覺得渾身輕鬆了不少，多日來，她反反覆覆，在心裡提起又放下，在原諒和不原諒之間反覆糾結，如今總算是解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