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來看看,還有沒有什麼東西落下?”梅香企圖轉移玄機的注意力。
玄機卻一直盯着門口方向,只隨意地看了一眼桌上的行李,落寞地問道:“梅香,你說我還能離開嗎?”
“夫人……”梅香幽幽地喚了一聲,不知該怎麼接話了。
就在玄機提心吊膽地以爲秦伯岸是不是後悔答應送她回西平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玄機心中一喜,扔下手裡的篦子,立刻跑了過去開門:“爺——”
“玄夫人吉祥。”玄機臉上的笑容還未散去,卻發現站在門外不是秦伯岸,而是東廂房的一個丫鬟。
“有什麼事嗎?”玄機斂了笑容,心底一陣強烈的不安。
“玄夫人,這是爺讓奴婢送來的。”那丫鬟將手中的托盤交到梅香手上,“爺吩咐讓您換上這衣裳後去趟南廂房。”
“南廂房?”玄機幾乎以爲是自己聽錯了,南廂房,那不是秦伯岸特地爲太子殿下騰出來的住所嗎?
“是的,南廂房。”丫鬟無比肯定地道,“玄夫人如果沒有別的吩咐,奴婢先行告退。”
“夫人!”梅香看見玄機突然變得慘白的面色,忙上前扶住了她。
“我沒事。”玄機撐着門框,才勉力讓自己不倒下去,“進去幫我梳洗一下吧。”
玄機進了屋,看着桌上擺放的滿滿的行李,悲從心來,語氣卻出乎意料的平靜:“把這些東西都放回去吧。”
玄機不是愚笨之人,但看秦伯岸送來的裙衫,她便已經明白了他的用意,那裙衫的樣式和當年教坊的裙衫樣式極像,這樣的裙衫面料極薄,行走間隱約可窺見玉白膚色,多少有些傷風化。
玄機已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穿這樣的裙衫了,自從被秦伯岸救回桃塢後,玄機的裝扮一日日地變得素雅起來,若不是今日看到這裙衫,玄機也沒留意到自己不知不覺間發生的變化。
“夫人,這件事……”梅香始終不敢相信這個事實,爲什麼會這樣,爺爲什麼會突然改變主意?
“別說了,爺一定也是無可奈何!”玄機痛苦地閉上眼,淚,潸然而下,“你幫我梳妝吧。”
此刻,她已身心俱疲,渾身麻木得連擡臂的力氣都沒有了,更遑論梳妝打扮了。
“是!”梅香擦去臉上的淚,哽咽着幫玄機打扮了起來,回想這半年來伺候玄夫人的點點滴滴,梅香從來沒有一次是這般的不情願。
換了裙衫,玄機又囑咐梅香給她梳了風情萬種的墜馬髻,眉間畫上一點紅,梅香在旁,分明覺得自己又看到了初見時的玄夫人,妖嬈動人,眉眼間卻沒了初見時的翹首以盼,只餘一片死灰。
“梅香,你去幫我拿紙和筆來。”玄機突然開口要求道。
“是。”
梅香拿來了紙和筆,攤好在玄機面前,這是她第一次見玄機寫字,因爲手顫得厲害,幾乎讓人以爲她不會寫字。
最終浪費了許多的筆墨,玄夫人深吸了一口氣,一筆寫下四個秀氣的字,交到她的手中: “爺若是回來了,替我將這封信轉交給他。”
玄機環顧着這個承載着她和秦伯岸記憶的房間,現在她要離開這裡,或許再也回不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