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情況下,週末的早晨是用來賴牀的。狗奴除外。
我被凱薩的口水洗了三遍臉,實在受不住這隻肥子趴在我身上的重量,掀開被子踹飛它,自己也從牀上跌到了地板上。渾渾噩噩起牀,搖搖晃晃給它換水,加狗糧,一切完全閉着眼睛進行。
狗的世界裡,沒有星期一和星期天的分別。每天早上求跑步,求餵食,求撫摸,天上下刀子都不會改變。我從來不需要鬧鐘,因爲凱薩的生物鐘比鬧鐘準的多。
我叫顧潼,今年二十七歲,廣告公司小編輯。凱薩是我養的狗,阿拉斯加,男性,四歲半。
之後的時間,凱薩吃飯我洗臉,凱薩喝水我刷牙。整理完畢帶着它出門去離家不遠的寵物醫院洗澡,路上買個包子,迎着陽光邊看凱薩便便邊啃。
這就是我的生活,獨身,卻不孤單。
常去的這家寵物醫院專門給狗洗澡美容的小姑娘姓鄧,和我還有凱薩關係都不錯,我推門進去的時候她正將一隻阿拉從美容臺上牽下來。
我這人就這樣,見到帥氣男人不一定眼睛發光,但看到漂亮的狗一定走不動路。我觀察周圍,確定那隻狗主人不在,我撇開凱薩朝那狗貼了過去。
“這哪兒的狗?以前從來沒見過,弟弟還是妹妹?”我關好美容室的門,將凱薩隔在外面,免得那傢伙的大泥巴爪子撲過來給人家剛洗乾淨的毛抓髒了。
鄧姑娘笑呵呵的摸了摸那狗的腦袋說:“狗妹子,我也沒見過,今天早上送過來的,狗主人說是聽朋友介紹我們這裡洗的不錯,專門來的。”
那狗和我家凱薩對視着,隔着我身後的玻璃門。
“真不錯,毛真好,哪像我們凱薩,就是一隻大糙毛,劣質玩具,性格怎麼樣?能碰麼?”我問話的時候手已經懸在了那狗腦袋上方,就等回覆了。
“能,很乖。”鄧姑娘說着拍拍蕾娜的腦袋命令:“蕾娜,坐下。”
蕾娜坐下了。我抓緊時間一陣摸它,毛確實相當好,又滑又亮的,主人平時伺候的一定很用心。
“嘖嘖,都是養狗的,怎麼人家家的狗是狗,我們家的是蛇精病呢!”我邊說邊在內心暗歎,狗和狗的差別也真是大啊!凱薩已經完全撲在了玻璃門上,連抓帶嚎,和我面前安靜的這一隻,反差太大。
“給你們再製造點親密機會,你幫我把它帶樓上去吧,就平時關凱薩那小屋,我給凱薩洗。”鄧姑娘說着將蕾娜上了牽引繩,遞給我。然後出去將凱薩拉住了。
我樂呵的牽着蕾娜上樓,完全無視了我凱薩兒子的爭寵眼神。不禁感慨一聲,福萊希限量版伸縮繩,我當初想給凱薩買一根,實在有點貴。最後只咬牙買了個普通版的,這狗主人看來也是個正牌狗奴。
我把蕾娜關進樓上小單間,實在太喜歡了,趁着沒人果斷抱住又蹭了一番才離開。
凱薩洗完澡吹毛的時候,醫生纔來上班,我想着要給凱薩買下半年的內外驅蟲藥,就先去醫生診室了,我不在凱薩視線的時候它很乖,會坐在大廳等我出來。
鄧姑娘這會兒也過來了,反正店裡沒什麼人,我們三個人因爲狗的話題相談甚歡了好一會兒。
等我拿着藥出來的時候,眼前的一幕完全讓我震驚了。
蕾娜不知怎麼弄的居然從樓上下來了。我腦子一懵,纔想起來我只是關了門,沒上鎖!這都不是最讓人恐怖的,恐怖的是凱薩那混蛋現在還在抱着她……插。
我衝過去將凱薩連拖帶扯的拉開,抱住他的頭不讓他亂動。再回頭看,蕾娜身上還有凱薩這混蛋射在上面的狗種子,本來洗的很乾淨的毛完全亂了。
“暈,這怎麼辦!”鄧姑娘也傻了,看着蕾娜挺着急的。
這種事,可大可小,雖然是狗,但對於愛狗如命的主人來說,和孩子沒什麼區別,在寵物店遇到這樣的事,換了我是狗主人也肯定要去拼命的。
我一向很慵懶的腦子突然就轉的飛快,將凱薩拖去樓上鎖好,衝下來和鄧姑娘說:“先洗乾淨,我幫你!”
我和鄧姑娘手忙腳亂的把蕾娜塞進浴池,我滿腦子都在想一個問題——該怎麼和狗主人解釋。
鄧姑娘也有失誤的地方,現在明顯很緊張,幾次忘記按住蕾娜,讓它一頓亂甩,甩的我倆一臉水。
我幫忙抓住蕾娜的頭,儘量保持平靜的問:“鄧姑娘,蕾娜的主人男的女的?”
“男的。”
“看起來好說話麼?”
鄧姑娘一臉凝重的說:“看起來很彬彬有禮,挺有素質的。”
“那行,一會兒我來解釋吧。”
只要不帶女家屬來,就不會發生撕逼大戰,我的自信回來一些,況且通常意義來說,男人都比較好哄,只要他不是個斤斤計較,小肚雞腸的人。
鄧姑娘洗好蕾娜,給她吹毛的時候情緒才緩和了不少,心裡雖然還是很沒有底氣,卻帶着安慰性質的對我說:“我想應該問題不大,你家凱薩也不醜,配上就配上吧,如果他真心不想要小狗,蕾娜這個歲數早就該絕育了。”
這話聽起來確實挺安慰人心的,只是我心裡還是不安定。
“希望如此吧。”
蕾娜被再次吹乾,剛從美容臺上下來,寵物店門就開了,鄧姑娘對我點點頭,示意就是主人來了。
我全無底氣的迎過去,對他先來個禮貌的微笑。
被無視了。
他旁若無人的從我身邊經過,對着鄧姑娘禮貌微笑然後說道:“謝謝,辛苦了。”
蕾娜很高興的對他搖尾巴,蹭到他身邊,乖巧的坐下。
他掏出錢包,打算付錢,鄧姑娘看着我,我被他剛纔那一閃弄的很不爽,但還是再次厚着臉皮撐起了笑,對着他後腦勺特溫和的喊了一聲:“先生,嗨,先生。”
他這纔回頭看我,表情有些詫異,但還是禮貌的對我微微點頭,問道:“有什麼事麼?”
我笑僵在臉上,心肝脾跟着縮了兩下,本來就沒想好怎麼開口,被他剛纔那一閃加上現在這一冷,凍住了。
“你狗養的真不錯,我也養了一隻阿拉,樓上呢。”我說着指了指頭頂,這算急中生智的回答。沒想到他卻笑了,笑的很溫和的對我說:“原來是狗友,幸會。”
都市冰冷一族,拒絕和任何無關人士來往。這種男人,平日裡見到一定要繞着道走,沒人情味沒同情心,沒風度沒……我都想什麼呢,我現在欠人家的。
“那個,可能有一些棘手的問題。”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一臉虛心笑容的看着蕾娜,鄧姑娘站在我身邊,幫我說出了下半句:“蕾娜出了一些問題。”
“什麼問題?”他反應挺大,果然把狗看的比人重。
我硬着頭皮說:“我家凱薩是公狗,剛纔沒看住,把你家狗給……”
如果他冷着臉沒啥表情的時候還能看,那現在臉色直接黑了的樣子真的好嚇人。我往後退了一步,把小時候吃奶的力氣都輸送去了心臟裡,免得它被給嚇停了。
他凝視了我一會兒,沒說話。再次開口的時候,是對着鄧姑娘說的:“如果配上了,怎麼解決,可以流產麼?”
鄧姑娘搖搖頭說:“狗沒有流產手術,不想要的話,只能絕育。”
“絕育。”他重複了一遍,然後不停地反覆斟酌這兩個字,怒氣已經都快撲我面兒上了。
“你聽我說。”我不得不開口,他好像特別不想聽見我聲音,直接皺起眉頭。即便如此,我還是得說:“我可以把凱薩帶下來給你看看,不難看,血統也挺純的,配上不會是小雜狗。一般拉出去配種一次都要一千塊錢呢,我就不要你錢了,行麼?”
他瞪着我。
我恨不得咬了舌頭。我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扯到錢上去,這主兒一看就不是個缺錢的,我這哪壺不開提哪壺的臭毛病哦……
鄧姑娘只能假笑的陪着我,被他氣場壓的只有點頭的份兒。
他還是不說話,現在看着我的眼神已經不是冷了,完全是瞪,純用目光殺人的瞪。
我豁出去了大言不慚:“絕育對母狗身體好不好先不說,蕾娜也不是小狗了,全身麻醉會有生命危險,你三思可以麼?事情已經發生了,我也會認真負責的,如果你忙沒有時間伺候她,我可以幫你照顧,還能提供營養費……”
又到錢上去了……他本來聽到會影響狗身體有些緩和,這一下又不對勁了。
我悔。實在是悔。我低着頭各種悔。
他聲音從我頭頂傳來:“如果,你被我強姦了,我告訴你不要過夜費,還能給你一部分營養費,讓你把孩子生下來,你同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