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歡本是鼓了滿滿的勇氣的,可沒想到,還不等她到達牀前,墨染空卻已經睜開了眼:“吃飽了?”
“呃……飽,飽了!”
墨染空一開口,雖然聲音不大,但寧歡的氣勢立即先掉了一半下去,身子向前彎了彎,乾笑着說道:“老大,今晚……”
“嗯,開始吧。”墨染空從牀榻上站起來,瞅了眼牀榻,那意思是,要讓寧歡呆在裡面。
看到墨染空這副理所應當的樣子,寧歡知道自己再不開口就沒機會了,於是她硬着頭皮說道:“那個……老大,我……我有一個請求,希望……希望您能答應我。”
“請求?”墨染空的眼角閃過一絲詫異。
“那個……就是那個……”寧歡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我知道了!”墨染空眼中閃過一絲瞭然,立即從腰間解下一個繡的異常精緻的荷包,然後用手一抖,裡面的東西立即灑了一牀,他挑挑眉看着寧歡,“你要哪個?”
在廣凝宮時,寧歡因爲不忿,所以纔會想方設法的從墨染空這裡討東西,好留作日後逃跑的盤纏。如今她吞吞吐吐的,同以前一樣,墨染空自然又以爲她是要耍無賴討東西了,這纔將這個袋子拿了出來。
這袋子裡的東西是他臨出門前,突然想起來,讓澹臺雅樂準備的,澹臺雅樂雖然奇怪,可對於墨染空的話她向來言聽計從,所以,也沒問原因,便替他找了來,就連裝東西的荷包,甚至都是她自己繡的。
只是,這一路上,寧歡看起來都無精打采的,也沒有再向他討什麼東西,他本來正奇怪着,而今天,寧歡總算開口了,於是,他這個荷包也終於派上了用場。
看着那灑了一牀的玉飾、珠子、金戒指以及紅藍寶石,寧歡的眼睛亮了亮,卻又馬上哭笑不得說道:“老大,我這次要的可不是這些!”
“你想要什麼?”墨染空的臉色沉了下來,聲音也一下子沉了下來。
若是別人,看到墨染空這副樣子,只怕早就嚇得渾身發抖了,不要說還提要求,只怕連自己想要問什麼都忘了。
只可惜,寧歡從第一次見到墨染空起,就耍無賴到現在,再加上沒有機會同其他肉人們“交流”,如今也只是同天真的小雅說了幾句話。所以,她的膽子也比旁人大幾分。
於是,她嚥了口唾沫,用極小的聲音說道:“那個……那個……老大,我自知睡相十分糟糕,也很不老實,萬一睡着的時候冒犯了您,惹惱了您,一怒之下將我給殺了,那我豈不是很虧嗎?而且,如今眼看就要到城主之戰了,我若是被老大給殺了倒也沒什麼,可要耽擱了老大練功可就是天大的罪過了,所以……所以……”
“所以什麼?”墨染空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所以我想等您吸完陽氣後自己回去睡!”鼓足勇氣,寧歡一口氣將這
句話說出來,然後看着墨染空的黑臉又補充道,“我……我也是爲了不打擾老大,讓老大能安心練功,好讓白厲那小子……”
“厲兒給你訂了房?”不等寧歡說完,墨染空突然打斷她。
寧歡一愣,立即脫口而出:“我可以跟小雅擠……”
只是她說完這句話後,明明白白的從墨染空的眼中看到一絲厭惡,當即嚇得不敢再吱聲了,因爲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表現似乎有些太急切了,一定會惹墨染空不高興。
至於爲什麼會不高興……她可從沒想過。
不過,就在她忐忑的時候,卻見墨染空突然點點頭,應了聲“好”,然後轉身上牀,將牀上的零碎兒全都掃到地上,看着寧歡道:“開始吧!”
牀上的東西叮叮噹噹的落了一地,有隻翠綠翠綠的鐲子也被掃在地上,立即便碎成了幾段,看的寧歡心疼的不得了。只是,此時她哪裡還有膽子去撿,更怕墨染空改了主意,連忙手足並用的上了牀,乖乖的躺下,不過這次,她卻躺在了外面。
可她剛躺好,墨染空的袍袖便拂向了她,然後她只覺得眼前一閃,他的冷臉就出現在她面前,薄脣也近在眼前,嚇了她一跳。緊接着,他突然一停,寧歡便感到一股熱流從她的胸口洶涌而出,就像第一次、就像上次墨染空同那個聞人斬較量過之後。
這同前幾次完全不同,難不成是因爲前幾次他沒吃飽,所以這次纔會需要更多的陽氣?
寧歡心中憤憤,因爲她總算知道墨染空爲什麼那麼痛快就答應她了,感情是今晚他就沒想留力,那樣的話,她哪裡還有力氣離開,肯定是還要在他的屋子待一整夜的。
喵的,這次又上當了!
這若是再像上次那樣,豈不是又要在牀上躺好幾天,不要說逃跑了,只怕連走路的力氣都沒了。
都怪她以爲自己可以回去睡,這次真是失策呀,失策!
寧歡心中正懊悔着,卻突然感到那股洶涌的熱流突然變緩,漸漸地,她原本已經一動都不能動的身體也變得柔軟,卻是墨染空吸食的速度放慢了。
一刻鐘後,墨染空鬆開寧歡,脣卻不經意間從寧歡的脣上劃過,然後他眉頭微皺,一臉嫌惡的將頭轉向一旁:“可以了。”
傻子也能看出墨染空此時的心情十分不好,可發現自己竟然真的被墨染空給放了,寧歡什麼也顧不得了,毫不掩飾自己的狂喜從牀上跳下來,迅速往門口跑去。
不過臨出門時,她似乎也覺出自己就這麼走了,彷彿太不像話,這纔回了頭,乾笑着對墨染空道:“老大,你好好休息,我走了哈!”
說完,她迅速打開門,逃也似的離開了。
她就這麼跑了,墨染空轉頭看了門口一會兒,卻坐了起來,卻是開始打坐。只是眼睛剛閉了一下,他便睜開了,眉毛再次蹙起。果然同前幾次
一樣,被他吸入的陽氣,已經自行調息好了,根本就不用他再費功夫。
此時,他的身體發熱,就連胸口的心跳都比以前快了很多,故而,陽氣在身體中的運轉速度,也比往常快上數倍。
第一次在流沙城外的時候,就是因爲如此,由於他當時急需陽氣化解身上剛剛發作的滿庭芳,吸陽氣吸得猛了些,結果心跳突然加快,血脈功法也因爲快速充斥脈道,造成脈道突然阻閉,導致他閉氣倒地,如同死了一般。
可身爲鬼魃,哪是那麼容易死的,不過是呼吸的頻率變長了些罷了,其實也是自我調息的一種,甚至五感都沒有消失。所以寧歡說的話,做的事他全都聽得一清二楚,也完全能感受到,不然的話,就憑寧歡將他給活埋了這一條,他也絕對不會放過她。
但有一點,若不是寧歡將他給埋了,讓他有充足的時間調息,避免他被凌君發現,只怕他這假死也會變成真死。所以說,寧歡是歪打正着間又救了他。
不過後來,等寧歡突然出現在城主府,做了他的肉人之後,他漸漸瞭解到,寧歡身上的陽氣雖然充足,卻遠沒到達路千城那種充沛的地步,充其量只是讓他能快速的收爲己用罷了。可就是這一點,則是他以前在自己的那麼多肉人身上從沒有見到過的。
而且,除此以外……
就在這時,墨染空眉毛一挑,擡頭看向房頂,卻聽白厲的聲音此時響起:“嘖嘖,主君不想讓她走,多吸些陽氣就是了,她走不了不就不走了?您又何必心軟呢?”
白厲的話讓墨染空心中一凜,不過馬上,他的臉色卻黑如鍋底……白厲應該在房頂的時間不長,可竟然等他要開口了他才察覺他的存在,這還是頭一遭。
當即,他想也不想的就往上一揮手,於是隨着一陣瓦片碎裂的聲音響起,傳來白厲的一聲悶哼,然後只聽他鬱悶的嘆了口氣:“主君,我的衣服又被你弄破了……唔,胳膊也被你傷了……難道真讓我說中了?”
“滾!”墨染空從牙縫裡擠出這個字。
聽到這語氣,白厲終於不敢再多嘴了,只是輕聲嘟囔了句:“又讓我大晚上出去找吃的……”
說着,只聽房頂一陣輕響,而後再沒了動靜,卻是離開了。
他走之後,墨染空這才擡頭看了看房頂,然後輕嗤一聲,重新坐到了牀榻上打坐調息……
時間緊迫,再過幾日就是城主之戰,長夜漫漫,如今他既睡不着,那就只能練功了。
熱流再次在他體內快速運轉起來,可他血脈雖熱了,心卻感到絲絲寒意,甚至還有一些煩躁。這是他以前從沒感受過的。
不但如此,一向喜歡夜晚寧靜的他,不知怎的,卻覺得今夜似乎有些太漫長也太冷了些。
他眉頭微挑……白厲說得對,他需要的陽氣果然還遠遠不夠……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