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秦晴將文件遞還給餘正庸。
餘正庸收回文件，交給身後的人道：“你要想辦法查出，這其中的貓膩。”貪污**最難查的絕不是文件上的賬目，而是其中的門道。錢的走向，如何洗，如何挪，纔是關鍵。
如果無法知道整條線是怎麼走的，及時有數據有文件，也看不出貓膩來。
“我應該從哪裡開始呢？”秦晴詢問。
餘正庸道：“最近季節交替，按照慣例，會有一次大的流感疫情防控，你就從這裡下手。”
秦晴點頭，道：“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秦晴，你的能力我不擔心，但是有一點，”餘正庸沉聲道：“一定要注意安全，一旦你真查到了什麼，千萬不要慌張，要用最妥當的方式傳遞出來。另外，除了我之外，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
秦晴從咖啡廳裡出來，深深地吐了口氣。
她握緊包，若無其事地在馬路上打車。
餘正庸看到她走後，才帶着人離開。秦晴坐在出租車上，她知道身後有一輛車跟着，但是她連一下頭都不敢轉，生怕會被人看出什麼來。
手中的手機震動傳來。
秦晴小聲接起，“喂？”
“在前面路口下車。”
“好。”既然賀以翔說話，說明已經沒有人跟着了。
秦晴在路口下車，然後迅速上了賀以翔的車。看到賀以翔的時候，秦晴沒由來地鬆了口氣。
賀以翔看她的樣子，皺眉道：“怎麼了？”
秦晴道：“沒什麼，只是突然有點緊張而已。”
“緊張？”
“嗯，感覺好像是去做壞事的。”
這個形容很貼切。
賀以翔笑着道：“不止這樣，你還會覺得自己欺騙了所有人，然後內疚，再之後，你會越來越擔心被人看出來，神經跟着越來越緊繃，最後，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發現了？如果心裡素質好的，過一段時間就適應了；心理素質不好的，會提前暴露。”
聽賀以翔說得無比流暢，秦晴無語道：“真是謝謝你的提醒。”
賀以翔道：“不客氣，所以我說你可以後悔。”
“不後悔，聽起來挺刺激的。”秦晴看着賀以翔的側臉，道：“好像比當法醫刺激多了。”
“呵，”賀以翔笑着道：“那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被你這麼說完，反倒是不緊張了。”
賀以翔是過來人，很清楚秦晴的心理，他笑着道：“在本國內還要，如果是出國執行任務的話，那緊張程度可就沒這麼容易緩解了。”
額……
如果不是秦晴一直盯着賀以翔看，聽他這麼說，真的要懷疑是不是自己不小心暴露了什麼。
“有機會，體驗一下也不錯。”
“想都別想。”賀以翔毫不猶豫拒絕。
秦晴心虛了一下，故作自然道：“說不定我做得好，會被調去國外呢。”
“休想。”紅綠燈口，賀以翔停下車子，看着秦晴嚴肅道：“就算你調去了，我不同意的話，你休想去。”
額……
好像有些嚴肅過頭了。
“看，綠燈了。”
賀以翔轉回頭，啓動車子離開。
秦晴決定不在國內國外這個問題上糾纏太多，她轉移話題道：“京城的夜景還不錯。”
“餘正庸要你做什麼？”賀以翔豈是那麼容易被轉移話題的人。
秦晴猶豫了一下道：“我剛簽了一份保密協議。”
“我也簽過。”
“所以？”
“你自己告訴我，或者我去查。”賀以翔簡直是霸道得沒人性。
秦晴默默道：“你直接跟我說你必須知道，感覺會好一點。”
賀以翔配合道：“我必須知道。”
秦晴心裡掙扎了半秒鐘，望天想了想，賀以翔不是外人，自己人沒有什麼不能說的。這不叫泄密，這叫同甘同苦。真是太無恥了。
秦晴分出十分之一秒的時間唾棄了一下自己，然後迅速將餘正庸要她做的事情言簡意賅，簡潔明瞭地說了一遍。
賀以翔聽着，直點頭。
“有沒有什麼建議？”秦晴虛心求教。
賀以翔的表情完全是一副明白人的樣子，可就是一句話不說。
秦晴又忍不住道：“你應該會有建議吧？”
賀以翔將車停下，看向秦晴，笑容完美，“不止有，而且，我可能還能幫你查到他們要的東西。不過……”
“不過什麼？”
“我肚子有點餓了。”
“回去我立馬就給你做吃的，你想吃什麼都行？”
賀以翔搖頭，道：“我們去小吃街。你帶路。”
秦晴：“……”
站在小吃街路口，看着燈火明亮的接到，還有人來人往的行人，秦晴揉着太陽穴道“現在可以說了吧？”
“我肚子餓了，先吃東西。你推薦。”
秦晴聽到這句，狠狠地瞪了賀以翔一眼，然後帶着他把她曾經和葉才滿吃過的地方都走了一遍。
吃到魷魚的時候，賀以翔咬了一口，隨即放下，用十分嫌棄，高傲的語氣道：“味道不怎麼樣。”
“……不怎麼樣你還要吃。”
“我只是想知道，他的品味有多差而已。沒想到差到這種程度，下次你們還是不要一起來了。”
秦晴翻了個白眼，這後半句纔是關鍵吧。
“好了，該帶你去的地方都去了，可以說了吧。”
賀以翔嫌棄地將眼前的盤子推開，道：“這裡就沒有什麼可吃的了嗎？”
“……沒有，這裡又窮又髒又亂，吃多了容易中毒，還是別吃了。”
“好吧，”賀以翔站起來道：“走吧，回家做吃的。”
秦晴扶額，她真的、真的好想拿個錘子把賀以翔腦袋敲開！
因爲小吃街離新公寓並不近，所以最終兩人還是在路邊選了一家店吃宵夜。吃宵夜的時候，秦晴盡心盡力地伺候賀大爺，生怕他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
重新坐上車子，秦晴耐心也快要磨盡了，“賀以翔，現在可以說了吧？”
賀以翔親了她一口，笑着道：“可以。”
“你說。”
賀以翔道：“這些部門在京城內屬於老衙門。雖然看起來沒什麼實權，但是每年上頭都會有大筆撥款流向這些部門，所以，對於不少子弟來說，是個再好不過的去處。”
“你的意思是說，他們已經自成圈子，要查的話，首先就要滲透進這些圈子？”
“聰明。”賀以翔笑着道：“不過關鍵在於，怎麼滲透。新人進去，無論你是什麼職位，如果不是老衙門內的人，基本上沒戲。”
“什麼意思？”
“不是知根知底的人，他們是不會相信的。”
秦晴皺眉，難怪餘叔叔會查許多年都沒有結果。這麼一個內部關係緊密的圈子，要打進去很不容易，更別說要查清楚核心事務了。
秦晴道：“那你的意思是說，我要是想憑顧問的身份查的話，很難查出結果？”
“不一定。”賀以翔轉頭看着她，似笑非笑道：“只要你有一個有權有勢，根正苗紅，全力支持你的人幫你，要查，也不難。”
看着賀以翔的笑容，秦晴用非常謙虛的姿態道：“請問，您說的這個人是……”
賀以翔嘴角一揚，“眼在天邊，近在眼前。”
秦晴：“……”
呵呵，她就知道，賀以翔絕對不會把這麼多好的形容詞用在別人身上。
秦晴調整一下自己的心態，繼續謙虛道：“那麼請問，我應該怎麼做？”
“你只要費盡心機討好我就行，其它的什麼都不用做。”
“……”呵呵，這種想掀桌的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秦晴將頭轉回去，道：“綠燈，該開車了。”
“這件事，目前只有我能幫你。”
“……還有一個人也可以。”
“嗯？”
秦晴笑眯眯地看着他，“葉才滿，他跟我說過，他是官二代。好了，開車吧。”
賀以翔踩下油門，心情明顯沒那麼愉悅了。
秦晴看着窗外，嘴角揚着，心情倒是不錯。
回了家，賀以翔在樓下停車，秦晴自顧上樓，等賀以翔上去，秦晴已經鎖了門。
林三海探出頭道：“老大，嫂子有話要我轉達給你。”
“什麼？”
林三海咳嗽了一聲，才道：“嫂子說：‘賀以翔！你敢撬鎖試試！’”看賀以翔眼神都不對了，林三海立馬道：“這是嫂子交代我要原話說的。她還說，要你從另一個門進去。”
“下去吧。”
“是。”林三海立馬就溜了。
賀以翔摩挲着下巴，想了想，最終摁下電梯，下樓，從另一邊樓上去。這個小區的樓層設計是樓貼樓，每兩個樓建在一起，不過電梯各自分開。賀以翔在給秦晴選住處的時候，特地選了這裡，就是看中了這個設計。他把隔壁樓的房間也給租下來了，然後讓人連夜打通，再將門做得隱秘一點，這樣就神不知鬼不覺了。
秦晴洗着澡，就聽到門外有動靜。
“賀以翔？”
沒人回答。
秦晴又喊了一聲，還是沒人回答。
不過倒是聽見了腳步聲，然後……浴室的門就看到在轉動。
門打開，門外的人臉上揚着笑容，道：“我以爲你已經在洗了。”
秦晴雖然頭髮溼着，但是衣服完好。
“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