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骷髏頭一再反對,之柔三人還是達成了一致意見:他們要搜遍村子裡的所有房子。
“那先把我送回家去,”骷髏頭道,“我可不想見到其他骸骨!”
“禮尚往來,”之柔嘲諷道,“沒理由人家天天上你家奪你的血肉,你不到人家家裡回訪一下。”
聽了這話,奧林和椒圖兩人捂着嘴巴偷偷笑。
“你要是肯替我做主,從他們身上奪回屬於我的血肉,我就跟你去!”骷髏頭道。
“弱者,你有什麼資本跟我談條件,”之柔道,“你在我手上,我想去哪兒,你就跟着去哪兒,省省力氣,別再說話了!”
因爲昨晚的夢境,之柔到現在還在生骷髏頭的氣呢,她隱隱約約感覺骷髏頭並非善類,所以覺得將它帶在身邊,寸步不離,省得它背後作惡。
“你今天對我的態度,不太友善,我有些難過!”骷髏頭說道,“你不該這樣子對我!”
“得了吧,你知足吧,”椒圖聽了骷髏頭的抱怨,趁機吐苦水道,“她每天對我態度都不友善,我還不是一樣忍受着!”
骷髏頭在之柔手上轉了半圈兒,面朝向椒圖,緩緩道,“你的血肉很是香甜可口,我到現在還回味無窮!”
椒圖聽了,忙轉到奧林身後,離骷髏頭遠遠兒的。
骷髏頭翻着身跳到空中,哈哈大笑。
之柔見它那樣子張狂,擡起腳來,將它一腳踹飛到半空,骷髏頭興奮地呼叫着,旋轉着,穩穩落回到之柔肩膀上。
之柔還待扔時,奧林止住了她,說道,“我們就從這裡開始,逐家逐戶進去。”
從骷髏頭那裡得知,每戶人家的門不過是虛設好看,三人不再敲門,直接從牆頭躍進院子,闖進去。
村子裡一共十六戶人家,院落和屋舍佈局完全一模一樣,都是荒涼的院子,黑洞洞的房子,裡面有殘斷的骸骨,有些骨上生了些白肉,有些就是赤條條的白骨。
之柔和奧林將所有的骨頭拿到村子中央的草地上,仔細檢視,想將它們拼湊成軀體,卻發現,這些骨頭中,有頭骨,手骨,腳骨,軀幹骨,獨獨沒有肱骨和腿骨。
奧林突然心中一陣悸動,他猛地想起梭哈吧前發現的骸骨,那裡只有肱骨和腿骨。
“可是那裡和這裡是兩個不相通的空間,”椒圖不敢進院子撿拾骸骨,坐在草地上看之柔和奧林忙碌,聽了奧林說起之前的案情,忙忙插話找存在感,“這兩者根本沒有關係!”
“我問你,”之柔問骷髏頭,“你幾歲死的,生前是何時何地出生的何人?”
“你是問我這副骨頭還是問骨頭上附着的靈魂?”骷髏頭從容反問。
“兩個都問!”之柔喜出望外。
“我兩個都不知道!”骷髏頭答道,“你不知道人死會喝孟婆湯麼?喝了那湯,前生前世的事情,誰還記得?”
奧林忙去問其他骸骨,骸骨們也紛紛說是不知。
“各位少俠,俠女,”骸骨們哀求道,“求求你們大發慈悲,送我們回家吧,天黑黑太陰冷,我們體質弱,承受不住的。”
“它可以,爲什麼你們不可以?”之柔指着骷髏頭問道。
“因爲我沒有一丁點兒的血肉,”骷髏頭道,“所以不用擔心暗黑之神!”
“暗黑之神是什麼?”奧林和之柔都好奇起來。
“暗黑之神是血肉的掠奪者,”聽了這個名字,骸骨們瑟瑟發抖,七嘴八舌道,“他會搶走村子裡所有人的血肉,甚至是我們的靈魂。之前有很大一羣人來到村子裡,他們的血肉全部被暗黑之神吞噬了,可是還不足以補全它的形體,它好像一個無底洞,血肉和靈魂的饕餮。”
正說着,忽然,一陣陰冷的風捲地而過,那些骸骨如同紙片被吹得紛紛揚揚。
奧林眼疾手快,忙起身去抓飄揚着的骸骨,之柔和椒圖見此,也忙跳起來幫忙。
忽然,之柔瞥見不遠處的叢林中,一個人的影子一閃而過。
“那邊有人!”之柔將懷裡的骸骨塞給椒圖,大聲嚷着,去追那影子。
奧林忙把手裡的骸骨也塞給椒圖,“照看好他們!”
說罷,腳底生風,緊緊跟在之柔身後。
椒圖有心跟着他們兩個,奈何骸骨們紛紛求救呼號,椒圖實在於心不忍,只得安頓守護着這堆骸骨。
之柔和奧林竄進樹林叢中,尋着草木晃動處追着,眼前確乎是一個人的身影。
“前面什麼人,”之柔唯恐跟丟了,大聲喊道,“站住!”
越是喊叫,前面的人跑得越快,之柔忙忙施了御風術,飛到空中,俯身而視,只見豐草長林的疾速開合,人被遮掩得一絲不漏。
之柔加快了御風速度,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那個人疾馳的身影出現在了眼前,她一個俯衝,伸手去抓那人的肩膀,不想,那人好似身後有眼,一個魚躍,平直了身子趴在地上,之柔再低身伸手,那人向前一躍,忽消失了蹤影。
之柔落地找尋,奧林正好趕到,聽了之柔前番種種,跟着她一起仔細尋找。
天上地下,林間草叢,那人竟似憑空消失了一般。
求而不得,之柔和奧林有些失落,不過想到這村落四周有人存活,他們又高興起來,這說明蓮兒,李叢和嫣兒活着的可能性極高的。
“只要在,我們就一定能找出來,”之柔挽着奧林的手臂往回走,“讓他們只管輕舉妄動,我們就以靜待動,來個守株待兔!”
奧林沒有力氣回答之柔了,他的臉色煞白,渾身無力,只覺得身體裡好似有一團火,灼着他的心。
“你怎麼了?”之柔覺察到奧林的手在抖,忙看向他,發現豆大的汗珠子從他的臉上滾落,他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奧林說不出話,連意識都慢慢消失了,他軟綿綿地身子整個兒癱在之柔的身上。
之柔忙小心翼翼地將奧林放在地上,仔細查看,事實上,她因爲太過擔心,手已經抖成了秋風中的落葉。
奧林全身體膚完好,只是脈搏虛弱,似有若無。
“你怎麼了呀?”之柔哭着嚷道,“快起來,別嚇我好不好?”
奧林靜靜躺着,無聲無息。
突然,草叢裡傳來“刷拉刷拉”的聲響,之柔含淚扭頭,忽見椒圖灰頭土臉,狼狽不堪,撞撞跌跌衝了過來。
“我們上當了,”椒圖一看到之柔,臉上現出了安心的神色,撲倒在她面前道,“你們一走,就有一羣人手持大刀長矛,將那些骸骨統統擄走了,要不是我跑得快,也要被他們搶走了!”
之柔看着椒圖,好像根本沒有聽他講話,開口哭着說道,“奧林不知道怎麼了?”
椒圖這纔看清楚躺在地上的奧林,一把將他抱起來,對着之柔道,“我們先把他送回旅館,然後去找人療治他。”
之柔跟在椒圖身後,跟着他走。
走了一段時間,她忽然從哀傷中恢復了些許理智,“我們不去旅館,直接找路回去!”
“回去?”椒圖一時沒弄明白之柔的心思,問道,“回哪裡?”
“回龍宮!”之柔道,“龜丞相說過,入口就是出口,我們回到剛來的那個地方,想辦法回去!”
“可是,人還沒找到,”椒圖勸道,“晴明鏡也沒找到,我們就這樣回去?”
“我們得回去給奧林療治,”之柔道,“在龍宮裡,奧林有自愈能力,可是在這裡,他連自我保護能力都沒有,我們也保護不了他,我們甚至不知道有誰因爲什麼要傷害他!”
“是你想多了,”椒圖道,“也許他跟你昨天一樣,是太累了,所以睡了過去,睡一覺明天就醒來了呢!”
“我有一種直覺,是有人要傷害奧林,”之柔堅持道,“聽我的,我們回去!”
說罷,她扯着椒圖就往來時落地之處走去。
剛走了幾步遠,忽聽後面有人喊叫,“喂,救我呀!”
回頭看時,卻是那半片骷髏頭,打着滾兒滾到之柔腳下,沿着她的腿滾上她的肩膀,它尖利的齒刺向之柔的脖子。
之柔合了雙眼,倒在地上。
“你對她做了什麼?”椒圖把奧林扔在地上,跪下來看之柔。
“她只是睡了過去,”骷髏頭道,“你不用擔心,快些把這兩個傢伙送去旅館,這個野丫頭就是你的啦!”
椒圖狠狠地看向骷髏頭,一動不動。
“得了,”骷髏頭冷笑道,“無能的小羔羊,除了乖乖聽話,你還能有其他選擇嗎?”
椒圖跳起來,衝到骷髏頭面前,舉起拳頭就要砸。
“哦,不不不,”骷髏頭向後跳了一步,“如果我是你,肯定不會這麼衝動,畢竟對一個能開口吃你肉喝你血的人,禮貌些聽話些沒壞處,因爲我吧,很是奇怪,心情好胃口差!”
“你答應過我,不會傷害之柔的!”椒圖回想起自己變成白骨的腿腳,一時膽怯,收回了拳頭。
“我沒傷害她,”骷髏頭道,“不過如果你再不把他們送到旅舍,我可要傷害你了。”
椒圖聽骷髏頭的語氣裡充滿了不耐煩,無奈地垂了頭,一手抱了奧林,一手抱了之柔,將他們送到魌魈旅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