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夙醒來時,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袍子,屋子裡有兩種不屬於她的味道,一種她很熟悉的清香是蕭子墨的,另一種似蓮花似桃花,與她的味道很相似,卻又有不同 。
又沒有見到呢……有幾分悵然浮上心中 。
看着身上的白色袍子,師父來過嘛? 。
走出住處,太陽已幾近落山,這一覺竟睡了五個時辰左右 。
該去找笑笑師兄問問了呢,看着手中的白袍,先去找師父告別吧 。
蓬萊仙島並無日月之分,更無白天黑夜之別,她與師父回來時已是第二天的上午,跨過門檻,環視四周,卻並未看到師父的身影,奇怪,這個時辰平時師父都該在長生殿處理文書啊。
將白袍放在師父的椅子上,便起身去採竹葉了。 。
對了,還要拿些東西去見師兄呢。 。
蓮夙拎着四五根竹筍穿梭在竹林之中,一時竟沒有頭緒。帶點什麼好呢?平日裡也不見師兄喜歡什麼啊。 。
行至一片空地,蓮夙一眼便認出此處是上午師父埋醉生夢死的地方,不是蓮夙多聰明,也不是蕭子墨處理痕跡多不徹底。 。
而是太徹底了!埋酒的地方的土地與其他地方並無差異,幾乎一模一樣,痕跡處理的非常徹底,只是……上面一棵竹子也沒有!在一片竹林中異常突兀,想不發現都難……
暗歎師父的掩蓋技術居然這麼差,就算是自己都知道該留些竹子嘛 。
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對了!醉生夢死,給師兄帶些醉生夢死吧 。
說幹就幹,揮手斬斷一根長竹,截斷兩端,製成個竹筒,小心的挪開土,露出紅色的封壇紙,依稀可見深褐色的壇身,小心的清開壇旁的土,揭開壇封,清甜甘冽的酒香撲面而來……
蓮夙忙捂住鼻子,這時候醉了可不好了,舀滿滿一竹筒酒,用法術將酒罈封好,再費力將壇身埋好,將泥土表面恢復原樣,自認爲完美了,才滿意的轉身,向空中灑落幾片竹葉,足尖輕點空中飄舞的竹葉。背上揹着四五根竹筍,一手小心翼翼的護着滿滿一竹筒醉生夢死,另一手還時不時向空中撒竹葉,向肩扛手護的向譚青笑的住處奔去。 。
土面……貌似比蕭子墨埋時更乾淨了……連根草都沒了…… 。
譚青笑面無表情的與滿桌竹筍對視,好吧,如果竹筍有眼睛的話,屋中瀰漫着醉生夢死的清甜香味。 。
終於放棄,深吸一口氣,譚青笑無奈笑道“師妹,這是何意?” 。
“你看不出來麼?”蓮夙同樣繃着小臉,一臉嚴肅,面向譚青笑 。
“看不出來……” 。
“這個,可以看出來。” 。
“這個,真看不出來……” 。
蓮夙無奈,“師兄真笨。”空靈清澈的眼睛眨啊眨,笑的一臉狡黠,在譚青笑眼裡卻萬分猙獰,打了個寒顫 。
蓮夙湊到譚青笑耳邊,一字一頓道“我、要、賄、賂、你!”一臉不知從何處學來的奸笑
譚青笑笑的很無奈“師妹啊,你要知道,我從不沾酒。” 。
搞什麼,滄流山的弟子都是和尚嘛?師父不喝酒,師兄也不喝酒,蓮夙有些鬱悶
並不死心,將竹筍往師兄面前推了推“無事,還有竹筍呢,新挖的哦!”
譚青笑笑的更加無奈了“師妹,我對竹筍過敏……” 。
自己白忙活了?萬分激動,拍案而起,險些將桌上的茶壺震下去“怎麼不早說!”
“你也沒問啊……”譚青笑只覺得萬分委屈“又犯什麼錯了?要賄賂我。”
“烏鴉嘴,只是想問問,天罡與那個女子事。” 。
“天罡?怎麼了?你遇到他了?” 。
“嗯,幾個時辰前的事呢,醉生夢死還是他給的呢,很好奇。” 。
不難想到肯定是蕭子墨帶她去的,譚青笑並未多問“說起那個天罡,可是六界聞名的大情種啊。” 。
端了杯茶,抿了一口,似說書先生般一拍桌子,再一臉無事的收回手道“彼時他剛繼承窺天閣,入世遊歷,遇到了琴女,那琴女是個凡人,註定三十歲時死於一場劫難,最終死在天罡的懷裡,他早就料到她的劫難,她的死,卻獨獨沒有料到自己會愛上她。從此心灰意冷,將窺天閣交給長老們打理,日日醉生夢死,將窺天閣後院改成與那琴女住處一般無二,夜夜流連,醉生,夢死,再不理六界紛亂。”看着他在身後狠揉那隻拍桌子的手,蓮夙暗笑,不疼纔怪呢。
蓮夙歪頭不解道“那他爲什麼不救她呢?” 。
譚青笑無奈笑笑,摸了摸蓮夙的頭“他是窺天閣主,註定不可插手人事。”
“真是個傻瓜呢……”清澈的眸子裡涌上悵然。又轉念問道“如果是師兄,師兄會救嘛?”
未料到她會這麼問,“不知道。”目光轉向蓮夙“如果是師妹呢?” 。
歪頭想了想小手摸着下吧,沉思許久。“什麼是愛呢?”
譚青笑大笑,摸了摸蓮夙的頭頂。“你還小,知道纔是真正的不對勁了。”
一把拍掉譚青笑的大手,回頭衝他做個鬼臉 。
環視四周,始終覺得不對,這才發現原來是沒有小琅琊的身影,回頭質問譚青笑“笑笑師兄,你把小琅琊藏哪了?”
譚青笑目光飄向竹林,眼底有擔憂涌動。“還在竹林修煉吧,師兄去叫他?”
蓮夙連連擺手,示意不用 。
“笑笑師兄,那我先走了,醉生夢死我帶走了。” 。
“竹筍也帶走吧,師兄過敏……” 。
肩背手護的來,肩背手護的去 。
踏竹葉奔到琅琊身在的竹林裡,倚在一棵竹子旁休息着 。
想起手裡的一竹筒醉生夢死,將竹筒放在鼻子下,輕輕嗅着 。
清冽的甜香混着酒獨有的辣,讓蓮夙有些醉了…… 。
將酒,輕輕送到嘴邊,淺抿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