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遠東倚着車門吸菸眼望着前方,偶爾擡頭看看左側的女生寢室樓。看到人影就走的冉默是真的誤會了。霍遠東有個堂弟在這裡讀書,今天是家庭聚會日他是來接他這個堂弟的。車子之所以停在這裡不過是因爲前方的男生寢室樓路道太小,過不去而已。

“唉,唉,唉……霍遠東,別給我們做壞榜樣啊,這裡可是學校。”一路小跑過來的周進拍了拍霍遠東的肩。

“沒大沒小。”霍遠東掐了煙上車,“周進,給我找個人。”

“誰呀?”

“冉默!”霍遠東發功車子,“你們學校的,應該是電管系的。”

“行啊……不過得跟哥們交代交代,啥時候把爪子伸到咱學校來了。你不是一向喜歡……恩,恩,恩……”周進雙手在胸前比劃,“波濤洶涌的,成熟嫵媚的。”

霍遠東自顧自開車,隨他周進在一邊抽風。想到白天打了一天的電話聽到的都是那個冷冰冰的聲音他就一肚子氣。第一次聽到的時候他還以爲自己按錯號碼了,直到試了三次電話裡還是傳來: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請覈對後再撥。他才知道自己居然被那個丫頭給擺了一道。

幾天後的晚上,冉默剛從圖書館回來就看到接電話的同寢室人對着電話說,“你等等……冉默你的電話。”

冉默有點奇怪,一般不會有人打電話到寢室找她,難道陸伯明又出什麼幺蛾子了。

“謝謝。”冉默走向前,接過電話,“你好,我是冉默。”

乍一聽到冉默的聲音,霍遠東有點激動。那種感覺就像是年輕時坐在電視機前守了幾個小時期待的球賽終於如自己所想的,自己鍾情的球隊衆望所歸獲勝一樣,患得患失的心情終於在聽到那一聲“我是冉默”時“咚”的一聲穩穩落地。心想着終於逮着你了吧。

“冉默,是我。”霍遠東的聲音隔着一條電話線帶着點沙啞的磁性。

“什麼事?”冉默不想故作無知問一句請問是哪位,那樣太假她做不出。

“我就在你們學校門口,是我進去還是你出來。”

“五分鐘。”冉默放下電話,換了一件厚一點的外套走出寢室。裡面的竊竊私語她不是沒有聽到,不過因爲是無關緊要的人所以她懶得理。

冉默一步一步慢慢走向校門口,看着前面不遠處停着的車,打開車門坐進去。

“什麼事?”

霍遠東靜靜的看着冉默,怎麼就是這麼個小女孩了呢。霍遠東自己問自己:什麼樣的女人自己沒見過,吸引自己的到底是她身上的什麼東西。漂亮,第一眼就覺得冉默漂亮,不摻雜任何東西純乾淨的漂亮,所以即使是不討人喜的性格他也覺得是與衆不同的亮點,有着小性子的冉默在他看來就是不可多見的情趣,所以他霍遠東願意,就爲了漂亮的乾淨的冉默。

“到底找我什麼事?”冉默有點不耐煩了,把人叫出來結果就是看着自己發呆。

“帶你去個地方。”

人的一生就那麼短,冉默想這短短的幾十年裡旁邊的這個人在自己的一輩子中扮演什麼角色呢。車窗外燈火通明,這個城市不管是白天還是黑色永遠都閃着誘惑人的光,霍遠東也是。冉默不止一次覺得這個好看的男人就像她小時候見過的那隻水晶帆船,誘惑人犯罪。

可是,那周身都感覺的冷意不是這個城市的冷漠,又是什麼呢。

霍遠東帶着冉默來到一個小島上,夜色中水光點點的河連接着這個浮華的城市和眼前那個幽靜的小島。冉默小心翼翼的踏在鎖鏈橋上,走一步,腳下的木板就跟着“吱吱呀呀”響一聲。拉着她走在前面的霍遠東不時的回頭看一眼她。

這樣的場景太美,即使明知可能會一腳踏空冉默都心甘情願的願意爲了前面那個男人驀然回首的一個笑而萬劫不復。因爲這樣的美好,她想起了她生命中爲數不多經歷過的可以讓她午夜夢迴都笑着回想的記憶,那艘漂亮的水晶帆船,她的媽媽,還有那個默默陪了她十幾年的陸伯明。

霍遠東覺得今晚的冉默特別的安靜聽話,就好像一個不認識路的孩子睜着一雙迷茫的大眼睛看着他,有好奇有驚喜。那雙眼睛在明明白白的對他說着喜歡。原本心裡憋着一口氣的霍遠東像是抽了一支上等的古巴雪茄氣兒順了,精氣神都上來了。

“喜歡吧?”

“喜歡!”踏上島之後冉默才發現這裡真是別有洞天,在這個城市裡能找到這樣的地方真是不可思議,她微微仰頭帶着驚喜望着霍遠東,“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喜歡這裡?”霍遠東挑了挑她額前的頭髮。

“是。”冉默擋開霍遠東的手,走向前一步,“你看,有沒有覺得這裡的月亮特別圓特別亮……看那邊,星星就好像是從那座山上長出來的會發亮的果子。”

霍遠東上前攬着冉默的肩,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發亮的果子,行,只要她高興那就是發亮的果子。霍遠東低頭瞧着擁在懷裡的人,真漂亮。

冉默想着原來兩個人之間可以親密到這種程度,身體跟身體相連,肌膚與肌膚相帖。人類所有的情感總是可以通過這種方式來釋放發泄。她看着上方的霍遠東,眼角眉梢都帶着抑制不住的狂喜,蠢蠢欲動的慾望讓他整個人都帶着與往日不同的狂野。緊緊抓着自己的手臂肌理分明,汗珠像是剛纔看到的星星一樣似乎在對她眨巴着眼睛。冉默一口咬了上去,霍遠東吃痛的整個人一驚,低頭看着身下賊笑的人。

冉默覺得她整個人都要被吸進去了,彷彿進了一個很大的漩渦,身不由已的讓身上的霍遠東帶着不停的往裡再往裡。一片黑灰色看不到一點光亮,身體永遠遠離思維的控制在戰慄,她覺得害怕。這種深陷其中不自知的激情讓她覺得過往的一切都在遠離,冉默閉上眼睛最後的一刻她終於看見了那道白光,整個人解脫釋放。

第二天一大早,冉默被胸前的手臂壓的喘不過氣來,睜開眼看到旁邊的霍遠東像是害怕她走掉似的睡覺也一隻手牢牢困着她。

冉默覺得每天這樣醒來,看到身邊躺着一個頭發凌亂的怕自己要跑掉的人似乎不錯。她輕輕的移開身上的那隻手,踮着腳走到洗手間。出來的時候才發現原來這個房子是兩層的,主臥在樓上。

她走下樓梯走進廚房,先給自己到了一杯水一口喝下。喝完才覺得身體乾渴的症狀微微緩解。她打量了一圈,很乾淨。東西全有但看着都新的沒有人用過。冉默很喜歡廚房,她一直都希望擁有一個設備齊全大而且亮的廚房讓她可以做東西。今天似乎可以滿足了。

她打開冰箱,裡面除了酒,飲料,就只有麪包和雞蛋。她拿出幾個雞蛋和麪包,四處翻了一下找出一袋米。

霍遠東是被驚醒的,同樣的情景他又經歷了一次,上次是在酒店這次是在自己家。醒過來的他轉了一圈發現又是空無一人還以爲冉默又落跑了頹然的整個人再次倒進牀裡。直到想起這是自個的家,他快速的披着睡袍下樓,走到樓梯口就聞到一股淡淡的米香。看樣子不僅沒跑還洗手作羹湯了。

看着桌上擺放整齊的小碟子,還有那碗帶着熱氣的白粥,霍遠東終於相信冉默是會做飯的,這真的是出乎他的意料。

冉默挑着眉看着一臉驚訝的人:“怎麼,怕我毒死你啊?”

“怎麼會呢?我驚喜啊。”霍遠東拉着椅子坐下,接過冉默手中的筷子。心情好的完全忽視冉默氣死人不償命的語氣。

“吃完送你去學校。”霍遠東喝了一碗馬上又添了一碗,深秋的早晨喝着家味十足的小米粥是種享受。

“好。”看着自己的成果被別人肯定,冉默願意爲了這樣的早晨聽從霍遠東善意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