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深夜,悶熱漸退。
尼克仍是睡不着,回想着白天的一幕,他的第六感告訴自己:景川與那個男人的關係不簡單!
他的心開始焦燥,好的、不好的念頭疊加在他的心頭。認識景川兩年了,自己都不清楚爲什麼喜歡她,而且不能自拔。是什麼給了自己無窮的力量相信他們未來能在一起?!是什麼讓自己相信,他們一定可以幸福?!
他不是沒想過放棄,知道她有家庭。但每當看到她,與她相處,那種混然天成的感覺就像旋渦一樣,吸引着他動彈不得。
讓他堅持到現在的唯一一個理由便是,景川的婚姻不美滿,她遲早會離婚,而且他篤信這點。
如今,有一個男人出現,關係尚不明確,但景川對他的表情,尼克可以讀到不一樣的東西。這些是她從來不曾給予他的感覺,尤其是她看那個男人的眼神,滿滿的溫柔。
兩年對於年輕的他來說,已經很長。在他過往的經歷中,沒有一個女人讓他“望眼欲穿”兩年,卻從未親近過。
思來想去,今日的尷尬境地,套用景川的佛學理論:之前從惡,後世遭報。既然如此,他也需要被救贖,而景川就是成全他的那個人。
他決定,去找她,被她救!
尼克拎着景川愛吃的油條豆腐腦,輕輕的敲擊着她的家門,想給她一個驚喜,兩個人一同吃早餐,應該也是浪漫之一吧?!
門敲了許久,沒人開;手機打了很久,無人聽。他向後走了幾步,試圖觀察室內的情況,厚重的窗簾阻擋住他的視線,什麼也看不到。
“難道她一夜未歸?”一股怒氣,從胸中迸出。
兩天了,人見不到,手機打不通,她到底去哪兒了,發生了什麼?
四天,六天,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一週過去了......
下雨了,雨不大,雷聲卻滾滾,尼克望着雨,幾近絕望。
過去的一週,他去過了所有他知道的地方,甚至找到了程果,程果並沒有提供給他想要的,卻如實告知了二人的婚姻狀況。這讓尼克又驚又喜,這也不難解釋,近兩個月來,景川情緒低迷,對自己避而不見的原因。即是如此又何必躲起來呢?如今連個人影都沒有,她到底怎麼了?!
這雨雖小,卻是綿長,從早到晚從未停歇。尼克站在窗前,望着窗外,連日守護未見結果,今天是否再去碰碰運氣呢?想到這兒,他拿上鑰匙,出了門。
停車的那一刻,他驚了,那扇窗,有了光亮!
他躍至門前,急促的敲着門。
門開了,她出現在自己眼前。他衝這去,抱着她,像失蹤了許久的親人,今日終得團聚,再也不能分開。
“尼克,你幹嘛,怎麼還不長記性?放開!”景川努力掙脫,力氣比以往要弱。
“別動,你掙扎也沒用,何必浪費力氣,你去哪了,爲什麼不回電話?”尼克抱着景川,溫柔得問着,彷彿這一刻抱不緊,下一秒她就飛走了。
“手機壞了,拿去修理了,放手!”
“編,接着編,手機壞了拿去修,人也跟着進修理店了?說,爲什麼不回家?”尼克溫柔得回擊。
景川被他問得一時糊塗起來,他是如何知道自己住處,又如何知道自己未回家的?
“你小子跟蹤我,說,怎麼來這兒的?”景川沒好氣得問,使勁得搖晃身體。
尼克一把抱起她,一腳踹關了門,輕輕的將景川放在了沙發上,景川迅速起身,看着尼克,真想狠狠抽他幾個嘴巴子。
“李尼克,我鄭重的告訴你,像這種摟摟抱抱的行爲,今天是最後一次,以後你若在犯,我們就不用見面了。”說完,氣憤得走開了。
尼克沒有生氣,仍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他環顧四周,感受這房子的氣息,想搞清景川住這裡的原因。在客廳裡,他發現了牆上掛的全家福照片,原來這是她的老巢啊。那時的景川與現在比,竟然沒有太大變化,倒是她妹妹,比過去胖了不少。
“老太太,你是喝了長生不老藥了嗎?怎麼還像照片中那麼年輕啊?”尼克沒話找話說。
景川在廚房熬東西,懶得理他,默不作聲,沉默是最好的表達反對的武器。
“你煮什麼,怎麼聞着怪怪的?我和你說,今天我留下來吃飯,你看着準備。”尼克走進廚房,不懈地說着。
景川仍是不理他,只顧看着鍋。
尼克攬住她的肩膀,臉貼着景川的臉,這個動作讓景川頓時不舒服起來,大叫一聲:“你是聾是傻?我剛纔的話都白說了嗎?”
說完立即捂住了肚子,蹲下身,臉色異常難看。
尼克一時傻了眼,見景川這副模樣,焦急得問:“怎麼了,你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
景川朝他搖了搖手,艱難得說:“我肚子疼,可能早上吃錯東西了,你回家吧,別在這兒煩我了,讓我休息休息。”
“你都疼成這樣了,我現在離開,萬一你有什麼事,家裡沒人怎麼行?我扶你去沙發上歇會兒。”
景川什麼也不說,只是用力推着尼克,尼克實在不放心景川,情急之下,她抱起景川,走出廚房,把她放到了沙發上,拿了靠枕,讓景川躺下。
“你到底怎麼了,消失一週,怎麼把身體搞壞了。”尼克看景川難受得閉着眼,關心得問。
“我們以後不用再見面了!”景川低聲說着。
“你都病成這樣了,還上綱上線的?剛纔也是情非得已,看你難受成那個樣子,我難道不管你?”尼克蹲下身子,看着憔悴得景川。
“我沒事兒,一會兒就好了,這段時間,我需要靜養,麻煩你從我眼前消失。”景川仍舊閉着眼,有氣無力的樣子。
“老太太,你是真不拿自己當回事呀?你現在腹疼原因不明,還想着打發我走,我偏不聽你的。”尼克說着,坐在她身旁。
“我前世造了什麼孽呀?”景川一口長氣,夾着對窘境中自己的憐憫。
“行,既然你這麼想留下。先去廚房把火關了,然後把水倒給我喝。記住,把篦子放到碗口,免得渣子掉進去,然後端出來給我。”說完,將身體轉向一側。
尼克來到廚房,看了看鍋裡東西,知道是草藥,開始擔心起景川來。她到底怎麼了,莫非消失一週和身體有關?現在問她,她一定不說,與其招她煩,還不如保持沉默,日後再慢慢打聽。
“來,起來喝藥了!”尼克一手端着藥,一手將景川從沙發上拉起。
“這是什麼藥?”尼克關心得問景川。
景川看了眼尼克,沒理他,端起藥,試了試熱度,不咂滋味得灌了下去。
“到底什麼藥呀,確定這不是毒藥嗎?身體不好,去醫院,等你稍好些,我帶你去醫院吧。”尼克關切得說。
“我沒事兒,這是滋補的,我年齡大了,需要進補。”景川抹了抹嘴,又躺下了。
見景川又恢復了沉默,尼克把碗送回廚房,洗刷乾淨後,回到客廳。看了眼景川,知道她沒睡,湊近她,摸了摸她的額頭。
“還好,不燙!有想吃的東西嗎?我給你弄去。”
無聲。
“老太太,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事兒了,有事兒可別悶在心裡,說出來,我沒準能幫你。”尼克自言自語
景川,閉着眼,仍是不語。
“我那天遇上程果了。”尼克試探式的口吻。
“嗯。”景川睜開眼,又閉上了,心顫了一下。
“本來想和他打聽你的情況,他居然說不知道你在哪兒?......”尼克頓了頓,沒有繼續往下說,他想看看景川的反映。
“我們吵架了,我搬出來,暫時先不回去了。”景川看了眼尼克,發現尼克正看着她,她迅速收回眼神,怕自己的謊話暴露。
“噢,這樣呀?對了,那天飯店遇上的那個男人是誰呀?”尼克知道她不會說實話,見機換個話題。離婚是景川自己的私事,她不公開自有她的道理。所以,話點到爲止。
景川清楚,尼克肯定會問,他那顆青春期孩子纔有的好奇心,怎麼可能放過這一票新聞呢?
“他就是我之前和你提過的前男友!”景川說得很輕鬆。
“你是說,那個叫厲普的?”尼克驚訝得問,一絲不祥開始席捲過來。
“嗯,沒想到他也住這裡,你說巧不巧?!”景川半似玩笑,半似認真得說。
“是嗎?那真是太巧了!”尼克冷笑着回覆,心想:該來的、不該來的都集中在這兒,未來是要有好戲看了。
“嗯!但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帥,一樣的懂我。”景川開始炫耀。
“老太太,你注意點自己身份,別玩大了,腳踏兩隻船小心掉水。”尼克平淡得說,語氣中掉着點點醋味。
“切,你把我們當成什麼人了,我們都是有家的人,懂得如何交往,更不要提該有的剋制。你以爲像你們年輕人,天天愛呀愛的。”景川譏諷得說。
“老太太,我有個問題?”
“說!”
“如果 ,我是說如果,你離婚了,而厲普恰好也單了,你們有可能走到一起嗎?”尼克極爲認真得問。
景川遲疑了,這個問題她真沒想過,今天提起來,自己居然沒有現成的答案。但直覺告訴她,不可能。如果暫時不知道答案,不妨跟着直覺走。
“沒想過,而且,也不值得想。”景川搪塞着,隨即轉過身,面對沙發背。
“其實這個問題不難,你只要想想當初沒有選擇他的原因,既然當初沒有選擇,那麼時過境遷,重新走回原點一切也都改變了,意義不大。”尼克這話令景川沉思起來。
是啊,十幾年過去了,兩個人都有了自己的生活,發生了很大的改變,她深知重新開始的可能性很小。眼下,她單身,而他卻有家庭,即使他也離了,試問自己願意重新走進婚姻嗎?可能性更小!
“很多人的初戀,都沒有善終,主要還是太過理想化了,一旦現實起來卻經不起考驗。”尼克見景川沉默不語,又說道:“還不如,找個新人,開啓新的生活!比如我。”
“你呀,回回得把自己搭上,我們成年人的世界,和你一個毛孩子有什麼關係,你快找個地方涼快去。”景川開始奚落尼克。
“毛孩子?你看不起誰呢?我是不是孩子,要不你試試?”
“又來了,嘴欠!趕緊走吧,我要靜養,你在這兒我沒法休息。”景川一邊說,一邊用腳踢尼克。
“景川!”尼克叫道。
這一聲,驚得景川睜開眼。自他們認識,他從來沒喊過自己的名字,乍一聽,怪怪的,卻又有着不同的感覺。
“有話說!”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離婚了,你會不會選擇我?”尼克望着景川。
“不會!”景川回答的斬釘截鐵,卻依舊揹着身。
“爲什麼?”尼克也問的斬釘截鐵。
“我不想當媽。”景川說得鏗鏘有力。
“你不能通過年齡來判斷一個男人的成熟度,年齡大未必成熟,年齡小也未必不成熟,你這標準有點太過簡單。”尼克激昂得說。
“尼克,”景川坐起身,想借此話題,索興談開。“在我心裡,你是個多金的才俊,你很有魅力,你的她也一定是個優秀的人。你們家,是個望族,在婚姻上你不能亂來,至少不能太隨意。你父母雖不干涉,但不代表,什麼人你都能娶進門。我們以後多少要注意一下言行,不能亂開玩笑,我有家,你單身,要不是年齡相差較多,同事們一定會說閒話的,我已是半老徐娘,被人指指點點,我不再意。而你不同,你未來還很長,不能被這些事絆住了,再說也不值得。不要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錯誤的人身上,那樣不值得。”景川邊說邊看着尼克,她希望此時,他是看着她的,希望對方從她的眼神中看到期盼,而尼克正在咬着手指甲。
“說完了?”尼克反問。
“從認識你到現在,青年才俊出現在你話裡的次數,不少於一百次,這套陳詞爛調沒有萬遍也有千遍了,道理我懂。但是我想說,我的結婚對象是誰,什麼樣子,我清楚。我娶的自然是我喜歡的,我認可的,和我家庭沒有關係。”
“至於,我的精力花在什麼人身上,自然有我的道理。景川,你信不信,日後你會爲今天的談話後悔?”尼克又一個反問。
“後悔什麼,我說的是我真心話,說了不後悔。”景川堅定得說,心想,你執念太深。
“後悔自己對我的判斷,你太堅信自己的感覺了,拿不準的事情,你從不嘗試,而且會向外推;而我對拿不準的事情,卻是要親自嘗試,而且越試越有把握,這是我近三十年人生的總結。”
景川聽了這番話,內心十分認同,自己確實對拿不準的事情,採取放棄的態度,從不嘗試,不過婚姻不同於其他事情,試過了,就不想再碰了。
“你說得沒錯,拿不準的事情,我從不碰,更何況是婚姻呢!我勸你,別造次,否則後悔都來不及。”說完躺下去,轉過了身。
“我沒什麼可後悔的,愛一個人,盼望和她一起生活,一起探索世界,是人之常情。既然如此,不如今天我把話挑明,我不想再繞彎子了。”尼克停下來,轉過身,對着景川。
“我喜歡你,而且已經很久了。”
景川呼出一口濁氣,閉起了眼。唏噓!這層紙終究還是破了!尼克呀尼克,我們說再見的日子到了。
“我曾爲喜歡你,愛上你痛苦過,也想過放棄。你有家,我不能破壞你的家庭,每天都在說服自己。但我知道,你的婚姻就像一把破傘,風雨飄渺,即不能遮風又不能擋雨,你一個人獨撐這把又破又空的傘有意義嗎?試問這傘是保護了你,還是保護了妮妮?還是都沒有?你想想清楚,家的完整度確實很重要,但家的溫度更重要,妮妮在這樣的家庭長大,也會影響到她的婚姻觀,你不想讓她也過着和你一樣的生活吧?一個人的原生家庭,會對他的未來,產生特別深遠的影響,我們都是搞教育的,這點你理解起來不困難吧?”尼克看了眼揹着身的景川,笑了笑說:“你不用給我答覆,我不急於一時,更不要有負擔,我們交往,一不犯法,二沒有侵犯他人。你現在的狀態,你最清楚,不用我多說!”
景川聽着這些話,內心翻騰着,他是知道些什麼嗎?我的狀態?我什麼狀態,難道是指我單身的狀態嗎?而且這孩子對追求理想愛情的執念太深,一兩句話解釋不清楚。她頓時感到,無力又無耐!
“你走吧,我要休息了。”景川又淡又冷得說出這句話。
尼克對這一刻有心理準備,看她蜷縮在沙發上,細細的胳膊搭在腿上,曲線玲瓏,透着一股美,美到想咬她。
“景川,我知道你懂我的意思,只是過不了心裡那道坎兒,沒關係,這只是時間問題,等你適應了有我的日子,你也許會改變現在的想法。”
見景川仍舊紋絲不動,嬉皮笑臉得說:“我忘了告訴你,我前世是狼,就喜歡掑咬,特別是對自己的獵物,但凡我咬過的,別的狼是搶不走的!”
說完,尼克抓起她的右手,在她美麗的胳膊上,用盡力氣,狠狠的烙下了兩排牙印子。
景川被疼得翻轉坐起,用另一隻手不斷的捶打着眼前的這匹狼。尼克不容分說,舉起她的胳膊,讓她看。
“這就是我的印記,你是我的獵物,記住了!”
聽他說話如此荒唐,景川被氣得肚子又疼了,她一手捂着肚子站起身,一手揪着尼克的脖領子,揪着他朝門口走去,邊走邊說:“帶着你這些噁心的、無賴的理論滾出去,回家做你的春秋大夢吧!”說着將門打開,把尼克推了出去,重重的關上門。
尼克樂呵呵得看着景川發脾氣,隔門喊道:“不用擔心,親愛的,我會給你送飯的,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只聽門內:“滾,滾遠點!”
景川氣得腿軟,胸悶到像是被土埋了一般,她不顧腹疼跑向廁所,擰開水龍頭,沖洗自己的手腕。這該死的尼克,他瘋了,瘋了!
這兩排牙印子,不偏不倚的烙在了胳膊上,看着鬧心,這樣子怎麼見人?她從抽屜裡找出塊紗布,自己纏繞了幾圈,將就着包裹上,眼不見,心不煩!
剛剛包裹完畢,門又響了。又是尼克,看我不收拾他。景川拿起門邊的一個球拍,一手開門一手做出打的姿勢。
門開的瞬間,她出手很快,眼看球拍就要落下,才發現是妹妹景三。景三被這幕嚇了一跳,大驚!
“幹嘛呀你,是我,欠點打到我了。”
“我還以爲是...是賊,這兒離市區遠,住着不免有些擔心。”景川解釋到。
“那倒不至於,再說真有賊,就憑你,不是我看不起你,你這完全是給人家送武器。”景三邊說邊笑。
“別取笑我了,趕緊扶我回去。”景川順勢把球拍扔給景三,緩慢的移動到沙發。
“你這胳膊又怎麼了?”見姐姐胳膊上有紗布,景三不禁問。
“別提了,早上熬藥被燙了,我抹了點藥包紮起來。”景川趕緊解釋
“哎喲,黃狼單咬病鴨子,怎麼什麼壞事都讓你碰上了。誰讓你不老實在醫院住着,非要來這養傷,爲什麼不回家,程果也能照顧你呀!”景三埋怨着。
景川聽了這話,沉默了。
見姐姐不語,景三知道他們可能有事,否則姐姐也不至於單獨住這兒。
景川看了眼景三,嘆了口氣。
“其實,我和程果離婚了。”語氣極爲平淡,彷彿在說別人家的事情。
“什麼時候的事兒?”景三着急問
“兩個月前吧!”
“媽知道嗎?”
“不知道,除了我和程果,你是第一個知道的!”
“你可真行,這麼大的事兒,你就這麼決定了,也不和我商量下。”
“商量什麼,我的婚姻,我的生活,別人又怎麼知道,只有我自己清楚。”
見妹妹這麼說,景三也不好多說。她清楚姐姐與程果一直以來並不和諧,他們走到一起,也是她的錯誤,如果當時自己不把程果介紹給姐姐,興許姐姐就不會有今天。
“姐,我覺得對不起你!”
“我離婚和你有什麼關係,怨不得你。”
“如果當時我不介紹你們認識,你可能永遠不認識程果,即使當時你和厲普間出了些小問題,他也不至於鑽空子。程果人不錯,只是近幾年,他變化太大了,不能支持你,反倒成了拖累。”景三自怨自艾得說着。
“這不是你的錯,是我不夠冷靜。一來是堵氣,二來我不夠自信。總之,是我自己的問題。”
“姐,離了也好,與其每天過得不開心,不如一刀兩斷,各自找舒服的日子過。只是這一下子苦了妮妮。”景三看着姐姐若有所思的樣子,知道她心裡難受,方覺自己的話在往她傷口上撒鹽。
“不過話說回來,這樣對孩子也好,妮兒在你們那個豬窩裡生活,她能汲取到什麼?程果天天只對花花草草用情,把他那些動植物看得比自己命都重要,這是不正常的,正常人哪有視花草如命到至尊的地步,他這是病態。”
景三細數着程果的不足,每件事都說到姐姐心坎上。
“噢,對了姐,孩子撫養權和財產,你們怎麼解決的?”景三忽的想到這個重要問題。
“孩子撫養權歸我,他可以探視。房子我讓給他了,他一個外地人,家裡條件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我再和他平分,他是徹底沒住處了。再說,我們在一起十幾年,斷了緣份,還是有情份的。我希望,他過得比我好,這樣我心裡會舒服點!”景川緩緩得說着。
“你呀,就是太爲他着想了,早我就和你說過,他不適合你,太較真,不包容,脾氣還怪異。現在倒好,他親手把日子毀成這樣,你還可憐他,難道不應該朝他要精神損失費嗎?”景三氣憤得說着。
“算了,夫妻一場,何必步步緊逼呢,再說,我這也是爲妮妮考慮。孩子在那房子里長大,是有感情的。我們協商過,暫時不要改變孩子房間的格局,只要孩子想回去,就回去。他沒反對,估計也是想保護孩子,從這點上考慮,我知足了。”景川邊說邊摸着自己的肚子。
景三見狀,擔心得問:“怎麼,傷口又疼了?躺下吧,我這幾天過來陪你吧,你這樣我也不放心呢,幸虧妮妮去夏令營了。否則,我還得照顧她們兩個。你們當初婚結得不聲不響,如今離得也是不聲不響,倒也是有始有終。”說着,給景川身後墊個靠枕,服侍姐姐躺下。
景川思考着妹妹的話,十年光景,沒想到在沉默中開始,又在沉默中結束。婚姻給了自己什麼呢?!
“噢,有件事想和你商量。”景三摸着姐姐瘦瘦的胳膊。
“說吧!什麼事。”
“我給孩子們找了條件比較好的私立學校,打算把妮兒和果兒一起送過去,是寄宿學校。咱們平時工作忙,也沒時間教育,放在學校,比跟着我們受益多。你說呢?”
“嗯,你說得有道理,但是我捨不得孩子,太小了,一星期看不到我,孩子會想媽媽呀。”景川口氣堅定。
“你呀,太多顧慮,又過於兒女情長。你看看你現在,瘦成一把骨頭了,還不騰出點時間,將養一下身體,把身體養好,好好過日子,萬一遇到合適的呢?”
景川淺笑了一下,“我死心了,婚姻傷我太深了,我只想過自由自在的日子,不受牽絆。”
“這話不能說太早,萬事都有安排。不過,孩子上學的事情,你好好考慮一下,開學的第一個月可以辦理轉學,正好這段時間你思考一下,我等你消息。”景三遞給姐姐一杯水,不忘把一個暖寶放她肚子上。
景川笑着說:“有你真好,伺候得很到位。幸虧咱媽給我生了個妹妹,有人陪着聊天,替我分擔生活困惑,幫忙照看孩子,生病有人疼愛,有你在,我也不覺得生活苦了。”
“咯咯咯,現在知道我好了,當初還不是到哪都不帶着我,天天閒我煩。”景三沒好氣得埋怨着,她一向刀子嘴豆腐心。
“嘿嘿,這點小事你也記着,真有你的。”
“我那天看到厲普了。”景川喝着水,順口說。
“真的?他住這裡?”景三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巧吧?”
“你這悶子,怎麼不早說,你可真能存事兒。”景三埋怨着。
“現在不是告訴你了嗎?!”
景三壞壞的笑了笑,“姐,你們還有可能嗎?”
“想啥呢,人家可是有家的,我雖然離了,也不能插足別人婚姻。再說,時過境遷,我們已經不是當年的我們了,現在也沒必要在敘前緣,何必活在過去呢。就讓過去,留在心間吧。”景川認真的說着自己的想法。
“你呀,都是你的理,從小你就主意多。我倒挺想見他一面的,正好想和他談點事情,你知道嗎?他在基金投資領域做得很大了,他現在的實力不容小覷嘍。”
“噢!那你們要不要約個飯,談一談?”景川認真得說。
“那是當然,不過,他一向心思縝密,我和他說話總感覺說不到點子上。雖然我老公和他是同學,但也玩不到一處去。直接約,我還真有點怵頭。”
看景三爲難,景川知道她這是想讓她出山,“你呀,想讓我和你一起,就直說,幹嘛還拐彎抹角的。”景川說完笑看着妹妹。
景三從小到大向來是有賊心,沒賊膽,但凡想做點什麼,都要拉着景川一起幹。
“我這也是不好意思,你還病着,哪敢給你提要求呀。”景三不好意思的看着姐姐。
“等我恢復差不多了,咱們約飯,出來聊聊,你們各取所需。”景川拍了拍妹妹的大腿。“該減肥了,又胖了不少,萬一杜威嫌棄你,在外面找個小的,你可就慘了。”
景三冷笑兩聲:“他?借他十個膽兒,除了我能看上他,誰看得上一個油膩大叔啊!”
景川被這話逗笑了,自己婚姻不美滿,但妹妹妹夫確是神仙眷侶,十年過去了,仍舊恩愛如初。
“我,有事兒也想和你說。”景川微露爲難之色。
景三觀察着姐姐的表情,疑惑得說:“什麼事兒?婚姻還是事業?”
景川被她的話逗樂了,“吾妹神算也!”啪的打了一下她的朋腿,搞得景三不斷揉搓着。
“說就說,你動什麼手兒呀?”
“我打算辭職,單幹!”景川冷靜得說。
“喲,腦子開竅了,家裡親朋好友輪番勸你創業,你都不聽,今天怎麼想通了?”景三認真得看着姐姐。
“我做事,向來講究天時、地利、人和,這三個條件缺一不可。眼下,它們都具備了,我不想再浪費生命了。我和程果的事兒,已經告一段落,婚姻儼然沒有如意,只好在事業上尋求更好的結果了。”景川開始自黑起來。
“也是,不過這點小事兒,應該也改變不了你的初衷,是不是還有別的事情?”景三知道姐姐一向信念堅定,一些小事影響不了她。
景川看了眼自己胳膊上的紗布,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有事就說,別放心裡,有難處你也要告訴我,只要我能,我一定會幫你。”景三覺察出姐姐有異樣。
她們姐妹在某些事情上,可以做到心有靈犀!
景川咬了咬嘴脣,決定把自己和尼克的事告訴妹妹。
“我的同事和我表白了,就在你進門前。”
“什麼?”景三失手把剛剝好的蘋果直接摔到地上。
“就是和你一起搞酒莊生意的那個劉總的兒子,我們上次不是見過面嗎!”景川依舊錶情淡淡。
“你不是一直都討厭他嘛,嫌棄他沒有責任感,像個孩子。”景三撿起蘋果,困惑得說。
“是呀,他本來就是個孩子,只是他並不像我初認識的那樣,玩世不恭,五體不勤,五穀不分的。是個很有能力的人,爲人也低調,有些事情還蠻有城府,辦起事情來非常老練,成熟。”
“那,你怎麼考慮,聽你這麼說,你還挺認可他。不過,他是不是年齡不大?”
“不用考慮,根本不可能。”景三堅定的回答。
“那孩子也挺逗的,今天和你表白,那證明早就動了心思了,難道不知道你有家庭嗎?”景三疑惑更深了。
“當然知道,只是他一直認爲我就是他命中註定的那個人,即使我之前無數次暗示不可能,他仍然堅持。最讓我感到後怕的是,他一直堅信我會離婚,所以纔有今天的告白。”
“他知道你現在離婚了?”景三焦急得問。
“我沒有告訴過他,也害怕他知道。這孩子做事情相當有招術,不是一般人所能及的。表面上他在學校當老師,私下他有自己的音樂工作室,這幾年他也經歷了一些事情,所以謀略上不輸你我。”景川擡起頭,笑了笑。
“可惜,他太小了,不是我的菜。”
“哎喲,聽你這意思,如果不是他年紀小,你還挺中意的,怪不得看不上厲普了?!”景三打趣着姐姐。
“切,年齡只是一部分,我現在對婚姻的心已經死了,不想再入坑,任憑他是誰。再說,他年輕又優秀,值得擁有更好的人生,我並非他的良配。只是他需要一段時間從對我的關注中走出來,我是他長輩,知道年輕人的想法,他只是目前執着,如果時間空間都發生了變化,他的想法也會變化。”景川堅定得說着。
“我算明白了,你辭職一半原因也是因爲他吧?!”景三非常肯定得問。
景川平靜得點了點頭,沒有迴避。
“而且,越快越好,以免夜長夢多,他知道我的情況太多了!”景川說完開始咬手指甲。
“嗯,也是。沒想到,你還能老牛吃嫩草,簡直了。”景三眼神怪異得看着姐姐。
“要不把這草給你?”景川挑逗得看着妹妹,一副嗔怪的眼神。
“消受不起,你自己留着吧。”景三給她一個白眼。
“什麼時候辭職?”
“開學後吧,現在是暑假,學校不好安排老師。我預計10月份正式離職。從學校出來後,就着手開設我的教育諮詢公司,主營英語教育和遊學,我要好好利用之前在芬蘭和歐洲的資源。”景川自信得說。
“嗯,可以可以,算我一份子,到時我們再細談。”景三看着虛弱的姐姐,不再爲她難過。
“過兩天,等我恢復些,我就開始選址,如果有空,你可以和我一起。”景川喝了口水。
“嗯,可以,選在哪裡你有計劃嗎?”
“我打算借鑑我之前老東家的策略,地址選在地鐵沿線。四通八達的交通,可以解決家長們接送孩子時對交通的擔憂,況且地鐵沿線一向經濟發達,商鋪衆多,有很多機會,無論是對經營者,還是對消費者,都是非常便利的。”景川慢條斯理,說得有理有據。
“嗯,嗯,你說得有道理。要麼說你不做點事情,純屬浪費呢?!”景三咬了口手中的香蕉,忽得又想起些什麼,“對了,非常重要的事情,你的啓動資金是多少,是您一人獨資,還是多人持股呢?”
“當然是多人持股,如今的社會,誰也不會把雞蛋全放在一個籃子裡嘛。我諮詢過,一般的教育培訓類公司,只需20萬就可以了。這錢好湊,只是股東選擇上我必須慎重,既然要做事情,各種可能、不可能都要考慮到,有多少人因利益問題,最後連朋友都做不成了。所以,儘量規避朋友關係。”景川友愛的笑望着妹妹景三。
“哦,聽你這麼一說,我已經不在股東行列了。”景三也同樣友愛的笑望着姐姐。
“親人除外,”景川壞壞的笑着,“其實我的本意是隻有你我二人,中英文名字都想好了,中文名爲:三好生,英文名爲:Sun House,怎麼樣,是不是集學習、娛樂、高尚於一體?”景川自豪得看着妹妹。
景三看着姐姐滿滿自信的臉,之前的擔憂放下了很多,姐姐又恢復十幾年前的靈動。
“姐,看你現在的樣子,我真的很開心。”景三攬着姐姐的肩膀,如釋重負的說。“你許久沒有這樣自信了,結婚後你埋頭過日子,一心想把日子過好,爲了孩子你這十年過得太辛苦,我和我媽都知道。只是婚姻不是兒戲,外人不能說三道四,想改變也無能爲力。現在,你自由了,我敢保證,你未來會越來越好。在我心裡你永遠是棒的!”
景川聽着妹妹溫暖的話,感動得淚光點點,彷彿又回到了小時候,“嗯,有你這話,我知足了。我現在這裡可是滿滿正能量,不管明天晴還是陰,我都準備好了。未來,我一定會更好。”景川指着自己的胸膛,感動得說着。
姐妹倆互相依偎着,景川手摸着妹妹的頭,未來你快點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