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刺眼得陽光撩撥着熟睡的景川,眼皮下的球狀物開始不安的轉動,睡下去的概率幾乎爲零。她不情願得睜開了眼,瞭望四周,盡是些不太熟悉的景物,本想再睡會兒,一時竟沒了睡意。現實告訴她這是李尼克的家,自己睡在他的牀上,昨晚和程果吵架後,便鬼使神差般的來到尼克家,而後又不知什麼原因,兩個人睡在了同一張牀上,這些片斷猶如北風,呼嘯闖入她的腦海。她坐起身,思考着,眼前需要解決的已不再是她與程果的問題,而是如何走出這間屋子,坦然得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並且讓尼克對自己死心。這不是新問題,兩個人也有意無意的聊過,但尼克並未因自己態度堅決而放棄,反而讓他變得更有韌性,更善戰了。景川意識到這就是命,該遇到的一點都不會少,重重考驗就落在了她這個無能之輩頭上,是造化弄人還是自己命運不夠慘?算了,既然該來的早晚都會來,就平靜面對吧。
做完精神建設,景川走出了臥室。她掃視一下客廳,發現尼克不在,正尋思着主人的去向,卻聽到廚房有動靜,便朝廚房走去,透過玻璃看到尼克正在做飯。突然,一股溫暖包圍了景川,如果程果也能像他這樣,也許昨天的事就不會發生。她自然的推開了門說道: “李公子,做什麼呢,這麼香。” “醒了?睡得好嗎?”尼克看了一眼景川,然後眯着眼睛,對景川笑了笑。他在做錯了事的時候,總會眠起眼睛笑,用笑淡化內心的焦慮。但他很有定力,從他的臉上很難捕獲到任何信息。他稍有嫌棄得說:“你這都睡到中午了,看來我的牀是塊風水寶地嘛”景川看着他一臉嘻笑的樣子,又想懟他,轉念一想:嘴下留德吧,在人家地盤上還那麼豪橫。“嗯,不錯,姑姑我美夢不斷,不知不覺得就睡到這個點了。”看着尼克熟練的切着芹菜,又看了看鍋裡煮的雞,這讓景川想起了加拿大的John,他也是這麼給自己餵食的。於是問道:“你難不成要把芹菜切成丁,然後放到雞湯裡嗎?”
“很懂我喲,你的推測很準確。”尼克先是用勺子抹去飄在鍋裡的沫子,而後又舀了點送到嘴裡嚐了嚐,自言自語道:“有點淡,再來點鹽”。景川看着尼克這番操作,忍不住問:“你這煲雞湯的方法跟誰學的?這不像我們的大中華料理啊!”
“以前在國外時,有個關係不錯的加拿大同學,從他那裡習得了這個做法。怎麼?你還有高見?不妨指點一二,免得入不了您的口兒。”尼克極爲正經得說,正說着把芹菜也放進了鍋裡。“再熬10分鐘,就可以密西密西了。”
“我哪有什麼高見,只是睹湯思人而已,話說幾年前,曾有個加國人,也如你這般熬雞湯,甚是美味呀。”景川看着湯,喃喃得說。尼克聽了,感覺這裡面有內容,於是深沉得說:“哦?那個老外的手藝如何,天天煲湯給你喝?”景川聽到尼克這麼說,連忙解釋道:“不是每天,是偶爾,我是去噌飯,人家做啥我吃啥。我當時覺得這個雞湯,雖和我家常吃的雞湯做法不一樣,但確是與我口味最接近的了。所以對於清貧的我來說,能喝上雞湯實屬不易了,更合況味道還不錯呢。”
“這樣說來,肯定是有段佳話嘍,不妨我們邊吃邊聊。您老人家移步餐桌吧,咱們立即開飯。” 尼克一邊說一邊往廚房外推景川,將景川按到餐椅前坐下。轉身回到廚房,來來回回兩三次,湯湯菜菜就全上桌了。景川放眼望去,果真是留過洋的,一桌子洋餐。除了那鍋雞,其他便是三明治,沙拉,烤土豆。景川感慨得說:“看來你還是個隱藏很久的廚神!”
“先別急着誇我,嚐嚐合不合您的口味。”尼克溫情得看了眼景川,柔聲得說。景川拿起勺子喝了口湯,不禁感嘆得說:“此湯只應天上有啊,鮮美至極。”接着用刀子切了片土豆,烤熟的土豆有着蜜糖般的芬芳,這味道像極了在芬蘭時吃到的,於是甩開腮幫子大吃特吃起來了。尼克看着大快朵頤的景川一種男人特有的幸福感油然而生,但自己卻不動手,一直欣賞得看着。景川似乎感覺到了尼克對自己的專注,白了他一眼說:“你聯覺的能力是不是很強,看我吃飯猶如自己吃飯一樣有飽腹感嗎?”尼克聽她這麼一說,也意識到了自己的癡呆樣兒,臉上浮現出8顆牙齒可見的笑容,“提醒得是,提醒得是,果真是秀色可餐。”
景川心想這也是個機會,索興都說開了,以後就是好姐弟、好姑侄。於是她拿起桌子上的果汁,先給尼克加滿,又往自己杯子裡倒了一些,舉着杯子,頗爲感慨得說:“尼克,我敬你一杯,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和關懷,昨天的事兒事發突然,我打擾了你的正常生活,十分抱歉,我先乾了這杯。”說完,喝乾了果汁。她沒有看他,因爲下面的話很直白,也許會觸怒他。“從我個人的角度,和你在一起做事情讓我很放鬆,我特別享受整個過程。有時候我甚至覺得我們是同齡人,沒有什麼代溝。”景川用食指敲着杯子,依然沒有看尼克。尼克盯着她,思考着她接下來的話所要傳達的意思。“我在想是否自己太自私了,一直在享受你給予我的一切,貪戀你的陪伴,你的關心。但對你的付出,我除了給予你朋友般的關懷之外,我沒有其他能力回報你,現在不行,未來也不行。這樣對你太不公平。”尼克被她這段話shock到了,但是也聽出了話外音,於是打趣得說道:“我肩膀足夠厚大,可以供你依靠,再說我沒有要求你回報,你只要享用就行,你爲別人做每一件事情都要求回報嗎?”說完幹盡了杯中的果汁,眼睛卻一直盯着景川。景川笑着說:“分什麼人,親人之間就不用了,因爲親情需要給予,如果親人之間也講回報,那我們的家庭關係就變得很扭曲,也就失去了家的意義。但如果是你和我這樣的朋友關係,還是要考慮到對方的感受,在適當的時候無論在情感層面還是經濟層面,要投桃抱李一下。否則,朋友的心要傷透了。”景川覺得這一次,自己把話題控制得很好,始終保持在一個非常平穩的情緒中。她期待尼克的迴應,以此判斷他的心路。不料尼克低頭笑而不語,把果汁一飲而盡,用叉子叉起土豆,放到配料盤中蘸着沙拉醬,一口吞下半個土豆。“噢,這土豆味道真是沒得說了,軟爛甘甜,再配上這沙拉,簡直絕美,“來,你也嚐嚐”說着,用叉子將一個蘸好沙拉的土豆送到景川的盤子中。景川看着眼前這顆沾滿沙拉醬的土豆,圓圓滾滾,爆裂的表皮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確實讓人看後食慾滿滿,欲罷不能。她嘴上說着謝謝,心裡想着:這小子,越來越不按套路出牌了,他顯然知道我想聽的,卻硬塞個土豆堵我的嘴,着實氣人!
尼克看她略有遲疑又不得不吃的樣子,意味深長得說:“土豆即可做主食,又可當蔬菜食用,作用可是不小。我每次購物土豆是必選項目,除了吃之外,我也樂意看它發芽,如果有興趣,還可以把發芽的土豆種到花盆裡,過不了多久它會回報你美麗的花朵,這還不算,如果再適當的給予營養液,它還可以碩果累累,讓你一輩子都有吃不完的土豆。所以,我希望這世界上的每個人都當自己是土豆,不奢求給予,只需陽光,水和土壤,便可投桃報李。”說着他看了眼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景川,內心暗喜的接着說:“可惜你不是土豆,說了你也不明白身爲土豆的快樂。所以,好好的享受午餐,做自己該做的事情,不要替土豆操心,它有自己的軌跡,知道自己的路。”尼克邊說邊又把一塊雞肉放進景川的盤子中,景川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智商不夠用,這土豆到底啥意思,我明明是想表明你我之間是不可能的,我們就是普通朋友,讓你我的界限感更清晰,你整出這些土豆子來做什麼。“嚐嚐雞肉,給,再來塊三明治,希望今天的美食能慰藉你傷痕累累的內心。”尼克仍舊不看景川,只是把吃的東西放進景川的盤子。這是他第一次不直接回擊景川的話,他知道她所有的意思,因爲這些話他聽都太多了。她越是這樣說,尼克越是堅定自己的信念。就像他的一些急攻近利的客戶,有時他明明知道對方的需求,但他不會直接了當告知對方可以。而是給客戶介紹由原來的產品衍生出的新品,引導客戶看到事物之間的關聯性,將自己的意識輸入給客戶。今天,景川就是那些客戶,他不想給她答案,但是她的生產線攥在他手裡,所以他不急於表達自己。在海南的那些日子,他已經想明白了,對這個女人,急不得,她喜歡水到渠成,那自己只好挖溝引水了。
景川被尼克今天的表現搞暈了,這個急燥的男孩兒,今天老氣起來了,讓她有種看不透的感覺,他打亂了她的思緒讓她第一次語塞。爲了掩蓋自己意識的混亂,她放慢了進食的速度,邊吃邊思考。尼克見她這般模樣,內心很是興奮,之前的自己太不成熟,像景川這樣的熟女怎麼可能對自己放心呢?所以,是時候表現出自己的另一面了。尼克看她不說話,便起身去了廚房,很快便回來了。“給,你的手機。”說着把手機放到景川面前。景川看到自己的手機,很是驚訝,忍不住擡頭看着尼克:“我已經和它分開十幾個小時了,你去哪裡了。”尼克看着景川的表演,笑着說:“怕你昨天被打擾,我綁架了它。”說着坐下來,接着說:“看看有沒有錯過什麼重要事情。”
景川拿起手機,立即解鎖查看是否有落掉的電話或信息,特別是妹妹的,因爲她擔心女兒有事情需要她,可結果令她萬般的失落。“有沒有需要回的電話或是信息?”尼克關切得問,從她臉上的表情和靜止的動作,他已猜出八九,想必都沒有,否則她不是這種表情。“噢,沒有。”景川淡淡得回答,她的內心多了份平靜。“用我送你回去嗎?”尼克口是心非得說,他知道這樣她纔不會有負擔。景川被他的話問得有些茫然,一時競不知該如何回答,她本以爲還要和尼克繼續剛纔的土豆話題,沒想到他話鋒轉得這麼快,她的各級警報全部解除,但也不知如何作答!
“被你的話問住了,回家是不是很沒面子?”景川暗淡得用手指敲着桌子,尼克饒有興趣得說:“我沒有趕你走的意思,只是隨便問問。”說着再次回到了廚房,一會兒端上了兩杯咖啡,看景川在思考,接着說:“其實我覺得你心裡有答案,只是沒有想好實施的時間。向前一步,退後一步,都是選擇,也都會有結果,你需要考慮的是能否接受那個結果。”這是今天第二次,自己被尼克的話震懾到,之前的“愣頭青”已經完全蛻變,但也略帶着可怕,他越來越可以看穿自己的心思了,在沒有碰到尼克之前,對自己有洞悉力的只有厲普。眼前這個年輕人,也可以窺探自己的想法了,這讓景川的安全感漸失。還沒等想好如何接上他的話,又聽到他接着說:“人生有許多十字路口,走哪一條都沒有捷徑,但卻是不同的風景,感受也會不同。選擇之前問下自己的內心,聽從心底的召喚,勇敢得向前走。當你搭乘的那輛車人太多的時候,你會窒息,也有可能被擠下車,不要放棄,回下頭,還有下一輛車。上車,繼續走,照樣可以領略路上的景色。”尼克一邊調試着吉它弦,一邊輕鬆得說着,堅定而有力的眼神投向了景川。她沒有躲閃他的目光,看着他的那張臉---沉着、真實,今天的他彷彿是個智者,一如十七年前的厲普,永遠讓景川覺得踏實,像盞燈指引着她。
“不錯,你今天說出的每個字都擲地有聲,值得思考。”景川端起咖啡喝起來,心想他越來越通透了,反而自己還陷在過去的認知中,和年輕的他比起來,自己有些膚淺。“人生確實如你所說,只要經歷了就好,不過說句心裡話,我希望你得償所願,過上你想要的人生。”
尼克放下吉它,走到景川身邊,看着她深邃的眼睛說:“你現在想要的和過去比有變化嗎?”
“有!”景川不用思考便說出了,因爲這就是她的現實。
尼克坐到景川旁邊的椅子上,端起了咖啡,他覺得她的話未完,所以做好了邊喝東西,邊聽的準備。
“你說我會不會離婚?”景川隨口說出這句話,着實讓旁邊的尼克驚得有些荒亂,難道她想明白了?但很快意識到這不是景川的風格,她做出的決定,別人的話從來只是聽聽,她都不會改變。
“這個問題你自己心裡清楚,何必問我,再說你什麼時候聽取過別人的意見?”尼克壓了一小口咖啡,餘光瞟了一眼景川。
景川聽到這話,笑了。“這話說得好像我很專斷一樣,我只是不想被旁人左右,希望自己做出的決定是出於事情本身,而非一時的情緒或他人口舌。”
“你需要的是安全感,所以別人越給你意見,你越感覺不到安全”尼克停了下來,把想說的吞了回去。其實他還想說:“你越感覺不到安全,就會層層包裹自己,然後瘋狂的工作學習新東西,用那些來武裝自己,讓自己變得強大,但會離那個給予意見的人越來越遠,因爲你害怕那個人知道你的短板。”這話說了未免太揭她老底了,會讓景川害怕起自己來,所以他只說了前一半。
“你現在可以改行做心理諮詢師了,現在的你真是越來越偉大了。你也該找個女人了,有個伴兒,一起享受生活,一起經歷風雨,一起長大。”景川藉着機會,開始包裹自己,全身而退。
“會的,我壓根沒想孤老,人生的路這麼長,有個人陪着,總比一個人要溫暖。準備好紅包,到時候不要不捨得!”說到這裡,尼克皎潔的笑了。繼而又說到:“我相信緣份,早晚那個執子之手的人會出現,我相信快了。”說完喝了一口咖啡。
尼克這番話非其本意,他是按照景川的套路替她在回答,其實他內心的追求從未改變,而且更加清晰。幾個月前他們在H島時,他有很強烈的預感,他的另一半就是眼前的女人。只是基於景川的現實,他認爲“以退爲進”會拉近和加快與景川的關係,按照他的計劃明年的春天,可能景川已經成爲李太太了。與景川相處這段時間,他學會了做長遠計劃,再也不是急功近利了。
“嗯,看來你沒有辜負歲月,長進了不少,身爲長輩的我終於可以放心了。你本來就是青年才俊,別說你自己的事業,就是女人,也未來可期。選對的,堅持住,就是勝利。”景川閃亮的眼睛注視着尼克,此時,在她心裡,眼前的男人已不再是那個毛燥的小夥兒,倒是一位久經風霜的智者,眉宇間隱藏的是智慧和道理。
尼克知道景川這番話的含義,他點了點頭,笑着說:“哪有白吃的乾糧,和你處這麼久,怎麼也能學兩招。我的未來可期,你的未來也不會差。”他心想,我們倆個人的未來是綁在一起的,你當然不會差,堅持住就是勝利!
“你有沒有想過,接下來做什麼?”尼克望着坐在沙發上的景川,非常正式的問。
“正在想。”景川起身走到窗前,“我忍讓了這麼久,無非是礙於孩子,雖然成人離了誰都能活,但孩子就不一樣了。從我本身來講,我從沒考慮過離婚,那樣對孩子傷害太大,這個話題之前咱們也探討過。我不想放棄婚姻,與是否愛程果已經沒有太大關係了,我不想愛了,也夠了。十年了我們的婚姻關係只有我和他清楚,外人看來我們猶如正常夫妻一樣。熟不知,我一直忍讓着對方,因爲有期盼,盼着孩子長大,盼着她獨立,從這個家裡走出去。我也就獨立了,也到了和這個家說再見的時候了。”
尼克坐在沙發上,看着景川的背影,這個柔軟卻堅強的背影,是他一直想得到的。每當看着這個背影,他都有想從後面抱住,把她攬入懷裡的衝動。她的話還是老版本,他之前聽了無數次,景川一直不肯往前邁一步,不是因爲她不敢邁,而是被婚姻所傷,在這段婚姻裡她是默默付出者,不求回報,只求孩子有個正常的家庭。所以,她其實也在盼望逃離,只是礙於現實,不得不把自己和婚姻綁在一起。尼克知道,她需要安全,只有她看到安全,她才能大膽的選擇。
“你的遭遇和心路歷程可以寫部小說了,幸虧這世界上其他女人沒有你這種想法,否則那些婚姻不幸的女人得多悲慘,要麼留在痛苦的婚姻中,繼續忍受;要麼斷舍離,過着無慾的日子。”尼克笑望着景川,補充道。
“我就想過第二種,斷舍離,然後無慾無求得走下去,落得個輕鬆自在。本尊再也不想與什麼人綁在一起了,再也不想爲了誰而活着。等妮妮長大了,獨立了,我要過我自己的日子。我真的受夠了!”景川重重的說出最後幾個字。
“行了,公主,幸福就在你周圍,別和自己生氣了。收拾收拾回家吧,明天還要上班,你也得回去準備一下吧?看你這身打扮。”尼克走到景川身邊,轉過她的身體,上下打量着她。
“哎喲,往外攆人了?”景川意識到自己又開始發泄婚姻了,不好意思得笑望着尼克繼續說道:“你不提醒,我都忘了,不過還真得麻煩你把我送回去,你看我這身裝扮,打車回去是不是有點不合適?”
“首先聲明我沒有催你走的意思,再說衣服的事兒好解決,我拉你出去買,服裝是小事兒,明天咱們一起走也沒有問題,只是一切非你本意,我何必強人所難呢!走吧,今天的飯費和昨晚的住宿費,我就不收錢了,下週的中午飯你都承包了吧”尼克壞壞的笑着,露出整齊的牙齒。
“你小子,我就知道你沒那麼好心。算了,不和你這毛頭小子計較,顯得我大人沒大量,怎麼也是個長輩兒,明天起跟着我混吧。”景川燦爛的笑容像盛開的玉蘭花,不光好看,還很香。尼克看着她現在的輕鬆,有一種如釋衆負的感覺,彷彿自己也解脫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