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春光」(二十四)

君意在幾次交手後,大致摸清了韃子的套路。

這些晝出夜伏的韃子,晚上絕不會行動。

經何明所說,是因爲韃子們不能夜裡視物。

她一臉奇怪:“既然韃子晚上都不怎麼看的清楚,不搞偷襲可惜了,怎麼不見驚雷軍晚上攻打?”

何明咳了兩聲,從前君墨也是會帶他們奇襲的,只是大家一直對白天打仗晚上休息這事墨守成規了,是以沒再晚上動過。

“嗨,多好的機會啊。”君意大抵明白了何明的心思,吩咐着手下人今夜準備奇襲。

韃子們煩不勝煩。

自上次敗仗以後,他們就知曉君意絕不是傳聞中那麼無用。

她不按套路出牌,不用兵法,專搞偷襲。

夜夜前來襲擊韃子,又不真的挑動戰爭,騷擾完就跑,順帶滅他幾個斥候隊。

韃子們是真受不了這不要臉的騷擾。從前同他們斗的君墨與君如,雖用兵有道,到底是有跡可循的。

要戰那也是堂堂正正戰。

女兒倒像長偏一樣絲毫沒繼承其父的正直,日日偷襲又不來應戰,絲毫沒有統領風範。

隔三差五的騷擾,韃子們士氣都萎靡了,開始疲憊,漸漸有些不敵了。

今日是攻城之日了。

君意身披赤甲,跨馬坐在陣前。旗鼓震天。

她摸摸胸口,呼出一口氣。終於到這一天了。不枉她付出這些。

“諸位!戎南今奪我城池,殺我百姓,該當如何?”她喊着,到真有一絲將軍的氣勢。

“血債血償!”身後的兵士們回答到。

“咱們和戎南,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衆軍附和着,氣勢如虹。

君意恍惚着,似乎看到父親保家衛國的身影,看到兄長鎮守疆場的身影,看到....陸檀奮勇殺敵,在戰場上馳騁的風姿。

心裡忽地一頓。這些早同她沒關係了。

她想着。她按捺着,將所有的兒女情長壓在心底。

她看着前方,黃沙漫天,戰鼓如雷。

“封雲!”她開口喊到。

“必勝!!!”君家的兵,賣力地迴應到。

“帝國!!”她揚手,父親的劍尖直指敵人。

“永昌!!!!”所有的驚雷軍,凝重而凜然的高呼到。

她攜着殺氣,朝敵營襲去。戰鼓擂擂風雲陣陣。

身上的鎧甲不斷的被劍尖劃破,臉上是來不及擦拭的血跡。

她衝在最前方。這來之不易的武藝總該發揮它的作用。

城,破了。

戎南敗走,驚雷軍偃甲息兵,清點着戰果,享受着這來之不易的勝利。

君意坐在一旁,任由醫士爲她包紮着傷口。

此戰不能敗,她知曉。

敗了,皇帝對君家的信任就是一點都沒有了。即便帶傷的君如指點着派來的將領,也不一定能保住父親的榮耀。

她本不該有此神勇。

君意摸摸胸口。那裡有一道劃痕,皮膚略微鼓起,似有什麼東西在裡面蠕動。

那日她聽聞聖意就知道大事不妙。從前一直安心享受着君家生活的她,絕不能就此不管。

她不想只有君如拼命了。

她做了那麼多年自私的君大小姐,到現在纔看清楚所有人的付出,已經夠遲鈍了。

所以這次,君家,由她來守。

她什麼都不會,即便從前有幾分功夫在身,也在君墨去世後那兩年荒廢掉了。

她唯一有的就是這條命。

她寧願拼上這條命,也要守住這次她想守護的東西。

再也不想失去什麼了。

失去陸檀的教訓,已經足夠深了。

這次,父親的成果,母親的寄託,兄長的努力,都由她來守好了。

父親打拼下來的基業,她來接手,絕不能讓其餘人染指。

將軍府的名頭,她也可以替君如守住,只要君家人還能打勝仗,皇帝就無法收回兵權。

父親和哥哥拼盡一切掙來的榮耀,她定要好好護着。

於是她潛去地牢,找到那個被陸檀活捉回來的苗疆國師。求他給自己能增長武功的藥。

她知苗疆異術衆多,手段頗詭,眼前這個苗疆國師,定有辦法的。

他陰測測一笑,告訴君意,有種息蠱,能有此功效。

它能提供給宿主源源不斷的一種藥,能激發人的潛能。身輕如燕力如泰山,都能達到。

他就這麼剖開君意的胸膛,將蠱蟲種在她的心臟旁。

君意問他,就這樣平白無故幫自己?

國師冷笑。他說,代價是你的命。

息蠱會不斷吸食宿主的生命力,你活不了幾年。再者還能幫我養蠱,何樂而不爲。

君意沒什麼悔的。

她什麼都不會,只有這條命還有點用。

能換來幾年時間的喘息,君如也定能練成左手劍法了,君家,又可以立下去了。

挺值得的。她想。又看向了遠方。

該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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