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簡陋的房子。裡面一張板牀、一個書桌、兩個大木箱子。打開箱子,裡面一箱衣服、一箱書。
抽開書桌的抽屜,仔細尋找。一本本的筆記裡全是亂七八糟的文字,沒有日記。但每一本的扉頁都有同一首改自劉禹錫的《竹枝詞》。想必有着特殊的意義,便仔細琢磨起來。
“楊柳青青夏無音,慢品蔭下靜書生。東邊安陽西邊雪,安陽無晴雪有晴。”
幾遍看完,潸然淚下。強忍着酸楚,佯笑着和萱萱說:“萱萱,姑姑和叔叔給你的買的禮物在新房那邊,你快去找找。不然被別人拿去了可不妙。”
萱萱走遠了,安驚鄂的表情似乎帶着恐慌。一向清澈的眸子變得血紅模糊。
貼近他那俊美的臉龐,輕聲低語:“安,我想起來了。”
安,似石雕般地立在近前,毫無表情一動不動。
“你知道高中,爲什麼總躲着你嗎?因爲看到你便心痛。你知道,我鎖骨這傷痕怎麼來的嗎?是爲了你,爲了你高考前不被打。安,我愛你!從我知道喜歡人我就喜歡你……”
閉上眼睛,高高地惦起腳尖。感覺自己輕得像可以上升的氫氣,柔得像一片雲,溼得若一灣湖水。
我記憶的初吻,終於可以吻到我最愛的人。那個我最初的愛戀,這個完美的戀人。這個一直想留給安的吻,寄予了我太多的期待。現在這種真實感覺,太美好!
他的脣在顫抖,流出的淚淋進我開始潮溼的心。那溫溼的淚滋潤了這片暗戀他多年的心田。
頃刻,心間長出枝枝蔓蔓的新綠,開出朵朵點點的燦黃。
輕輕一吻擊碎了安的僵石,他用力緊擁,濃烈深吻。用吻傾泄着內心深處的所有情感。
從此,我“初吻”的記憶,不再是劉洋那蜻蜓點水般的青澀,而是楊安如此的綿綿情深。
依在他的柔情而溫暖的懷裡。我輕聲詢問。
“安,可惜,高中畢業後的事,我就想不起來了。你那時真的也喜歡我嗎?爲什麼……爲什麼不告訴我。爲什麼要當我面拉起汪菲菲的手。我們後來又怎麼走到一起的呢?”
“那你還記得我什麼時候拉汪菲菲的手?”
“記得~山頂啊。我還偷偷哭了呢……”
“傻瓜!你就是我的軟肋,在你面前我永遠這麼衝動!那時,我一直以爲你喜歡劉洋,看到你和劉洋牽起的手,心好痛!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笑話!一氣之下便拉起了別人的手。後來知道,你是葳了腳……我死恨着自己的衝動。再後來,我喊出汪菲菲,和她道歉說了是一時糊塗。可是你!你傷得我好深!你總是躲着我,明知道我就站在你窗外,卻不肯擡頭望我一眼。我就猜想你還是喜歡劉洋的。畢業時,我用一直攢的錢,給你買了一朵迎春花。想送給你,告訴你我愛你,不管你愛不愛我!可是當聽說劉洋和你告白,還吻了你。我又衝動了,一心想把那朵花扔進河裡算了!再後來,又聽說你倆訂婚了,愛你的心像死了一樣。愛死了,恨卻生長起來……”
“什麼?你後來恨我了?”離開他的懷抱,純真而好奇地望着,他藏着悔意、含着痛楚、露着深情深遂的眸子。
“……有~有點恨。我一個人在北京被愛恨交織折磨着。後來實在受不來,便去杭州,約你到學校後的山頂小亭表白。那天我還帶了每年收集的迎春花。可惜~一時高興,忘記了給你。”
便沉浸在他和我表白的幸福想像之中,美美地笑道:“那時,我一定樂壞了!”
安再次緊緊擁我入懷,將脣貼在我的耳際,柔軟無力地說:“雪,對不起。我有對你有太多的不瞭解,不知道你竟爲我做過這麼多。只求你,永遠不要離開我。我們結婚好不好?”
“嗯!不過~你這也算求婚嗎?電視上不都是那種好浪漫的嗎?”
“放心,我一定給你一個非常浪漫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