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一個等了自己十幾年的愛人。餘氏既然毫不猶豫的就要拒絕。官雲裳暗歎,這還真是她孃親的風格。冷酷又絕情。估計是因爲徐煉身份的原因,想想,之前還只是名聲問題,現在可牽連到誅九族。
唉,徐煉也真夠波折的,要不是他老實招出自己是從天平軍裡回來的。估計他們還真有點戲。
官雲裳聽到餘氏已經說出對不起,再下去肯定要直接拒絕了。她不管三七二十一,xian開簾子衝了進去。
“飯菜準備好了。”官雲裳熱情地衝了進去,只是裡面冷氣真的很強。官雲裳頂着餘氏的冷眼,把菜反下,趕緊又抱着頭出來。
魯定風正等在院子裡,看她出來,同情地望了她一眼。官雲裳看到他,本來緊皺的眉頭,突然燦爛一笑,“相公。”
魯定風心知不對,一個激靈正想跑,卻被官雲裳先一步拽住衣袖,“相公,你真想丟下我。一個人跑嗎?”
“呵呵。”魯定風乾笑,“那咱一起跑。”
“呵呵。”官雲裳回他一個相似的笑容,“我有一個計劃。”
魯定風畏懼地看着屋子方向,“那個,我可以不參加嗎?”
官雲裳嘆了口氣,“那好吧,我一個人送死。”
魯定風正要往外走的,又轉了回來,“唉,說吧,你有什麼計劃。”
世間的事,總是那般的變化萬千,有些事完全止不住它的發生,就比方突然的感,突然的死亡。
魯定風的岳母,官家夫人餘氏這日去女兒家中探望,可誰知她身子弱,舊病突然復發,而且一發不可收拾。就連請出餘家老舅公出馬,也未挽回這條珍貴的生命。
因爲這病發得突然,餘老舅公怕是之前在魯宅裡慘死的怨魂,引發的傳染性惡疾。於是決定將餘氏的遺體當夜火化。以免傳染給其它人。
魯定風夫妻因爲和餘氏有過接觸,也被一齊隔離起來,次日,在餘老舅公緊密的安排下,一輛由白布緊緊包裹着的靈車,將餘氏的骨灰與魯定風夫妻一齊送往城外的寺廟裡。魯定風夫妻將在外爲其守靈三日。這也是確認這兩人沒有染上惡疾。
好好的一個人既然就這麼去了,衆人聽了,都不禁心裡悽悽然。魯宅東院成了人們心中的禁地,等閒沒人敢kao近這裡。
留在東院裡的小葉子等人也被令,不得出去。他們也就被傳染的可能。所以,也成了被隔離的對象。
這件事看似突然,而且和魯家沒太大關係,可是不少了解內幕的人猜到,餘氏這一走,魯定風在魯家的勢力會更弱一些。餘氏是牽連魯定風與官家的扭帶,一但這條紐帶一去。魯定風就真正成了孤兒。他一人獨立對付魯來銀,這魯家怕又要有翻天覆地的變化了。文允述那形勢,瞧來是勢不可擋。
這般狀況,身爲當事人的魯定風卻完全沒有察覺到。這會兒月黑風高的,他卻跪在車裡面對着岳母大人。
是祭拜?
當然不是,哪有人從車裡就開始拜了。這會兒,官雲裳也和他一樣,齊齊跪在餘氏身邊。對,是身邊,不是骨灰邊。
很明顯,這是官雲裳所謂的計劃。在她的策劃下,他倆串通徐煉給餘氏的茶裡下了蒙汗藥。在餘氏昏睡的這段時間裡,魯定風帶着徐煉去了一趟餘老舅公家裡。這位老舅公年勢已高,已經多年未出來行醫。
本來魯定風是請不動他的,幸是徐煉出馬,才說動這位老人家。徐煉是餘老舅公此生最得意的徒弟。而餘氏也是老舅公最喜歡的侄女。這兩青梅竹馬的晚輩就是當年餘老舅公特地去撮合的。可誰想一場誤會造成了兩人晚輩半輩子的悲劇。
餘氏下嫁官家裡,餘老舅公也未有盡力幫忙阻止。爲這個,他老人家心裡也一直過意不過。
當年會那般費心機保住官雲裳的命,也就是因爲他老人家心裡對餘氏他們的愧疚。如今徐煉再一次苦求他幫忙,老人家猶豫了許久,最後在魯定風死不要臉的激將之下,起身出山了。
於是,在餘老舅公這等有威望之人的幫助下。餘氏在昏迷的狀況下。“被”病死了。這一場戲演得十足,只是誰都不敢面對,餘氏醒來時的怒火。
官雲裳這個主謀還是有自知的,在餘氏快醒來之時,就開始跪在她身邊,魯定風這個從犯也跟着跪着。
餘氏一醒來,揉着頭看着兩個人半天沒明白是回什麼事。
官雲裳跪在她面前,低頭先認錯,“娘,我錯了,請您原諒我。”
餘氏冷靜地瞧着四周形勢,她在馬車裡,窗外是一片荒涼的郊區。濃濃夜色裡,兩個孩子居然把她綁到城外,那外面趕馬車的不用說,肯定是徐煉,她xian開前簾看了一眼。果然不錯,就是徐煉,他旁邊還坐着一個身型極高的男人。
好吧,用腳指頭想也知道,她現在的狀態只能用“私奔”兩字形容。餘氏扶着額,儘量讓自己冷靜。她看着官雲裳,冷冷問道,“誰的主意。”
瞧這風雨欲來的氣勢,餘氏要開始興師問罪了。官雲裳恨不得把頭埋到地裡,她小聲說道,“是,是我。”
“就你知道是你,膽子越來越大了,居然敢算計你親孃!”餘氏這一句是用吼的,在官雲裳的記憶裡,她那淡然的親孃還從來沒這麼兇惡地吼過她。
她心裡有些怕,真正的怕,不是怕餘氏罰她,官雲裳是怕這位親孃就此對她失望,就此與她成陌路。
“娘~,我。”官雲裳急張得全身都在抖,一雙手抓着車底鋪的毯子,都說不出話。她這次的事真的鬧大了。這樣把母親拐出來,變相逼她私奔,當初她怎麼沒到這一茬。她應該想過藉口的啊。可是在餘氏的氣場壓抑下,她的腦袋完全糊了。既然一點也想不到當初是怎麼計劃的。
魯定風壓着官雲裳的手,輕輕握住,他揚頭頂着餘氏的壓力,說道,“不關福兒的事,點子是我出的。這車馬都是我準備的。”
“定風。”官雲裳怯怯地看着他,那嚇混沌的腦袋頓時清醒了。她xian開前簾,對着徐煉喊道。“先生,請把馬車停下來。”
外面冷風沿着xian開的車簾吹了進來,官雲裳打了個寒戰,整個恢復過來。她想起之前的計劃,這計劃不是一時頭腦發熱,她是有層層考慮的。她不是在逼她母親私奔。她是解開她的枷鎖,給她一個選擇的機會。
想到這兒,她頓時有了勇氣,她揚起頭,直視着母親憤怒的雙眼,坦然說道,“娘,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您只有一天生命了,你會選擇留在空空的房間裡,還是跟徐先生一起走。”
餘氏冷冷瞧着她,她是什麼人,如果這種無聊的問題都去回答,她哪壓得住官雲裳。
魯定風瞧着也有些懸,不自覺地就擋在官雲裳前面,幫她頂着眼神壓力也好。
官雲裳冷靜地整理了一下,說道,“我知道,您放不開是因爲我。怕給我帶來麻煩。可是現在,我已經把您的後路全鋪好了。而且……”
官雲裳把之前請老舅公的事細細說了一遍,看到餘氏凝起的雙目,她吸了一口氣,大聲說道,“娘,現在已經是這樣了。你可以放開一切,做一個選擇,即使您選擇回去也不要緊,我可以去求老舅公把之前的戲再演一次,就說你的病又轉好了。”
官雲裳的膽子終究不夠持久,這話說完,她低頭躲到魯定風肩膀後。偷偷lou出兩個眼睛等答案。
餘氏靜靜端坐在車中,她的眼色猶豫,似乎還在考慮。而車外,徐煉和慕容卓靜靜坐在那裡,一切都靜了下來。時間都像是被黑夜凝固了一般。
許久,也不知是多久,等待的人都等得麻木了。餘氏突然張開嘴,如幽蘭輕吐般叫了聲,“徐煉。”
徐煉驚了一下,立時應了聲,“嗯,我在。”
餘氏聽到回答,卻不在說話。
又一次良久的沉默,這一次,徐煉有了默契,他平靜說道,“我已經準備了一切,即使你不肯跟我走,我也不會怪你。不過,我做好了準備,我會一直守在你身邊,所以,請別怪我,我會易容換身份,我會纏你一輩子。”
“爲什麼?”餘氏平靜的聲音裡有一絲波動,“好男兒不是該志在四方嗎?”
徐煉看着月光,淡然想着,說道,“志在四方嗎?那些事我已經做過了。也正因如此,我才知道,什麼纔是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事。放心,我不會彷徨了。卿,你已經爲家人,爲兒女付出半輩子了。可否自私一次,問一下自己心裡的選擇呢?”
餘氏凝神看着自己的女兒女婿。官雲裳擡頭看着,她母親的目光似乎百轉千回的,由冷漠漸漸轉爲柔和了。官雲裳心裡跟着暖了起來。
餘氏嘆了口氣,說道,“走吧。”
“呃?”聽衆們一時沒明白是什麼意思。官雲裳傻愣愣眨着眼,看着魯定風。魯定風比她更茫然,女人心海底針啊,更何況他這位岳母絕對是非一般的深海。
這羣人中,徐煉最先反應過來,他那冷冰的臉上,難得的lou出燦爛笑容,他揮起馬鞭“駕”的一聲,趕着車子向前路奔去。
(抱歉,上章上傳的時候沒注意,書名重了。149和150是不同的啊-.-)